他一招手，立刻有两个人走了过来，“三少爷。”
秦自对着凌烨抬了抬下巴，“把他们请出去。”
秦自和凌烨之间的恩怨在襄城无人不知，别人只以为秦自是真的浑到给凌烨下药的地步，可秦家的人却知道自家少爷是被陷害的，对凌烨自然也没有好脸色，一个个的瞪着凌烨，让他赶紧走。
凌烨目光平静地看着秦自，“既然你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先走。不过秦自，只要你愿意，任何时候都可以回来找我。”
他自认为对秦自有几分了解。
看到洛繁跟司南在一起，他绝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
果然，等凌烨一走，秦自就给洛繁打了电话，可洛繁关机了。
他只能又打给池非，问洛繁在哪儿。
池非找洛繁都快找疯了，就怕洛繁出什么事，可人还没找到，倒是先接到了自家少爷打来的电话，霎时间额头上都出了一层汗，老老实实回答：“洛先生不见了，我正在找他。”
“他在湖边，你赶紧去把人找到，不许他跟司南在一起。”
池非愣了愣，“司南？司南不是在襄城吗？”
秦自却没有跟他解释的耐心，直接把电话挂了。
池非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时间思考那么多，立刻找人打听这附近哪里有湖。
等他找到湖边的时候，果然就看到司南正和洛繁在一起。
池非霎时间头皮一麻，赶紧小跑过去，“洛先生，你怎么来这儿了？”
洛繁刚刚哭了一场，已经好多了，听到池非的声音，低着头抹了抹眼睛，嗓音微哑道：“来这附近走走。”
司南则是已经站起了身，“那我先走了。洛繁，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随时联系我。”
洛繁点点头。
看着司南逐渐走远的背影，池非坐到了洛繁身边，“他不是在襄城吗？怎么会来江城？”
洛繁听出他的意有所指，“什么意思？”
“刚刚三少爷给我打电话了，他知道你和司南在一起。”怕洛繁误会，池非赶紧解释，“不过三少爷绝对没有让人跟踪你，所以……”
洛繁也很快明白了，“你是说，司南出现在这儿是凌烨安排的？”
毕竟洛家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凌烨知道了也不奇怪。
而且司南的妈妈在襄城，如果不是凌烨发了话，他哪里敢离开？
池非：“洛先生，凌烨对三少爷一直有非分之想，你还是小心点司南吧。”
洛繁没说话。
他现在脑子很乱。
他说过要把司南救出来，可现在……
他掌根用力地揉着额头，可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跟钟文霞忏悔，也想救司南，可无论哪件事，他现在都一点办法也没有。
洛繁心烦意乱，回了公寓就直接进了房间，饭也没吃。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不停地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谢敏淇杀了钟文霞的孩子。
他本来还想着把钟文霞的孩子找回来还给她，可那个孩子再也找不回来了。
钟文霞恨他。
天色越来越暗，他没有开灯，房间里也越来越暗。
洛繁脑子里昏昏沉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即使睡着了，他梦里都是钟文霞对他的指责和厌恶。
他哭着跟钟文霞解释，解释他那时候太小，变故来得太突然，他不知道怎么跟钟文霞开口，谢敏淇和洛衡州也不让他开口。
可钟文霞不听，还怪他害死了她的孩子。
“如果没有你，我儿子就不会死！他才刚出生！凭什么我的儿子死了，你还好好的活着，还有脸留在我的身边叫我妈妈？”
梦里的钟文霞理智全无，一边嘶喊着一边拿刀捅进了洛繁的心脏。
洛繁猛地睁开眼睛。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天边露出的一点微光。
他被扣在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里。
秦自握着他的手，指尖轻轻抚摸过他的手指，在他耳边说话：“做噩梦了？”
他到的时候洛繁已经睡了，他没叫醒洛繁，只是陪着他。
可洛繁睡得不安稳，一直在做梦，他叫了好几次，洛繁都没醒。
房间里没有开灯，可洛繁听出了秦自的声音，慌乱的心暂时安定。
他翻了个身，双手环着秦自的腰，“秦自……”
秦自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洛繁：“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儿子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秦自已经从池非那儿知道了所有事，一边在心里骂谢敏淇狠毒，害得洛繁良心不安，一边又骂钟文霞翻脸无情。
他轻轻拍着洛繁的后背，“跟你没关系，别想那些。”
他低下头，凭着极暗的一点光找到洛繁的唇，吻了上去。
他在凌烨面前表现得不屑一顾，可他介意洛繁和司南在一起，哪怕知道那时候洛繁一定是情绪失控了才会抱司南，可他还是介意。
尤其他还知道洛繁内心深处对司南的歉疚。
洛繁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秦自的动作有些突然。
两个人虽然才开始不久，但秦自已经摸出了规律，洛繁很快有了感觉。
他脑子里很乱，也想借着放纵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出去，因此他并不介意秦自的粗暴，反而很配合，甚至希望秦自更重一点。
直到朝阳洒进房间，落在床头，洛繁才得以休息。
秦自把他搂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旁，跟他实话实说：“凌烨给我看了你和司南的照片。”
洛繁猜到了，昨天池非也提醒过他。
他没有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秦自掐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他，“洛繁，我会帮你救司南，但你以后别再想他，最好也别再见他，我会吃醋。”
他以前在洛繁面前总是装，现在不想装了，“我脾气不好，你如果对他余情未了，我会做得比凌烨更过分。”
洛繁半睁着眼睛看他，突然笑了。
秦自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有点恼火，“我刚刚说的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洛繁坐起来，抱着秦自，在他颈间哭，“昨天池非一直在帮我，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秦自，我很累，但是有你，我就能轻松一点。”
他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很混账，可他不得不承认，“以前司南是我的弱点，可你是我的依靠，我不想靠自己，我真的累了……秦自，我不想什么都自己撑着，太累了……”
秦自本来心里还有点火气，现在听到他哭，听到他说自己是他的依靠，那些火气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他耳后吻了一下，秦自说：“你好好休息，那些事我会帮你解决。”
话音刚落，有人敲门。
不用想也知道是池非，可即便如此，对于他打扰自己和洛繁温情时光的行为秦自也很火大。
还来不及问，池非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三少爷，您起了吗？”
“有什么事就说。”秦自粗声道。
池非犹豫了两秒钟，照做了：“洛衡州找到了。”
察觉到怀里人的身子僵了僵，秦自低声问他：“你想怎么做？”
洛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长辈我只认钟文霞。”
秦自就明白了，吩咐池非道：“再打断他一条腿，送去警察局。”
池非应了一声“是”，脚步声走远。
秦自手抚在洛繁的后背，“高兴了吗？”
洛繁没说话。
不高兴，那毕竟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
他就这么抱着秦自，不动，也不出声。
秦自任他抱着，心里多出了几分满足感。
刚认识的时候，洛繁可没这么听话，没这么乖。
还是现在这样好。
在洛繁身上捏了两下，秦自刚想问他要不要再睡会儿，洛繁却先起来了，还拿了衣服要去浴室。
秦自拉住他，“干什么？”
洛繁看看他，“洗个澡，出门。”
“去哪儿？”
“医院。”
一听就知道他是要去看钟文霞，秦自想到池非昨天说的话，皱了皱眉，“我跟你一起去。”
要是让洛繁自己去，还不知道会被钟文霞欺负成什么样子。
洛繁却摇摇头，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我自己去，我昨天就该见她的。”
但是他没有那个勇气，跑掉了。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必须面对。
秦自没有再劝。
洛繁洗漱好就去了医院，洛瑶还在，钟文霞也和昨天差不多，脸色很差。
看到洛繁进来，洛瑶赶紧小跑过来，拉住了他的袖子，有点着急，“你怎么现在就来了？我还没劝好妈。”
她应该是一直在医院陪着钟文霞，甚至都没化妆，脸色也很憔悴。
她是洛家的小公主，以前只要出门都会化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洛繁给她撩开脸颊边的一缕头发，“我来道歉。”
洛瑶觉得现在不是他道歉的好时机，可她还来不及说，洛繁已经去了钟文霞面前。
果然，钟文霞看到他立刻就阴沉了一张脸，眼神凶狠又愤恨，“你来干什么？”
以前她是贤妻良母，每次洛繁被洛衡州罚了她都会去安慰洛繁，还会在两父子间劝和。
这样的她让洛繁觉得陌生，可洛繁也知道，这是他应该承受的。
他不敢看钟文霞，抿了抿唇，双膝一弯，在钟文霞的病床前跪了下来。
钟文霞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洛繁：“我今天来这儿不是祈求您原谅，我知道我没有这个资格，我只是想跟您道歉。对不起，我当初知道真相以后没有立刻告诉您，我不敢，我怕您不要我，我知道我给您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请您好好照顾自己。洛衡州已经被抓了，孩子的事虽然已经过了追诉期，但是如果当年钟老先生钟老太太的事谢敏淇也有参与，她也一定会去坐牢。”
钟文霞的手用力地握着被角，从洛繁说话开始她就一直看着窗外，因此也没人知道，她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洛瑶看洛繁一直跪着，想去扶，可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来，转而跟钟文霞说话：“妈，当年的事哥哥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是你哥，你哥已经死了！”钟文霞终于出了声，可语气却不好，“如果不是他，你哥怎么会死？”
洛瑶急道：“可那是谢敏淇干的，又不是他……”
“如果不是为了让他取而代之，谢敏淇怎么会杀我的孩子？洛衡州和谢敏淇都不是好人，他们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钟文霞看也不看洛繁，“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你永远都比不上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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