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烈风基金的工作人员外,这次来帮忙的还有十多名志愿者,谌烈不出意外地见到了温屿的身影。
带着金边眼镜的温屿温文尔雅,和其他志愿者们有说有笑,看上去就是普通的爱猫人士。
但他似乎刻意避开了和谌烈的接触,全程都没有来打过招呼。
林昭站在谌烈的身旁感叹道:“也不知他这是图啥呢?”
谌烈哼笑一声:“怕是图这蛋上迟早会裂开一条缝。”
他想起卿越和自己约好了明天一起来猫咪工厂,便问林昭道:“姓温的明天还来吗?”
林昭不确定地道:“应该会吧,之前说好了让大家来搭猫窝。”
“等等,”林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道:“该不会卿大佬也来?”
谌烈轻笑一声:“嗯哼,看来明天有好戏看了。”
由于卿越的坦白从宽,再次见到温屿时,谌烈已经没了当时那种特别膈应的感觉,甚至还产生了一点恶趣味,想要看看卿越会怎么在他这个“新欢”面前对待曾经的“旧爱”。
卿越还不知晓他的猫又起了捉弄人的心思,谌烈难得开口要求他做点什么,于是卿大佬在晚上闲暇时间给自己主动找了这份加班的兼职,赶着两天的功夫,根据谌烈提供给他的“猫窝仙人”的视频,设计了十余款猫窝出来,按照不同功能分成了餐厅、卫生间和休息室。
其中休息室有两层楼和三层楼的,确保猫猫们有充足的地方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谌烈开车载着卿越到达猫咪工厂,和往日猫咪涌动的景象不同,如今的院子里堆满了保温泡沫板,连猫毛都没几根。
仔细找找的话,能见到猫房的顶上趴着几只大肥喵,是工厂的原住民。
至于其他的小猫咪,则是全都跑到山坡上撒欢去了。
谌烈将设计好的猫窝图纸拿给林昭,要是有志愿者来了将让他带着人先干活,他和卿越去山坡上给猫窝寻找合适的放置地点。
猫咪工厂后面的山坡原来是一片梯田,由于附近的人大多都外出打工了,没人留下来种地,导致地都荒掉了。
山上只有零星的几棵果树,个头也不高。
山顶的位置有片干涸的小池塘,谌烈一看就觉得这里是给猫咪做流动水源的最佳地方。
谌烈和卿越一路并肩往上走,在猫咪聚集的地方用纸板做标记,表示是放置猫窝的地方,不时有小猫咪蹿出来给他们打招呼。
“它们倒是自由了,”谌烈抱起一只灰色的狸花猫感叹道:“这以后光是定期驱虫的工作量都好大。”
毕竟这相当于在野外散养了,猫咪肯定会去泥土草堆里打滚,身上长跳蚤虫子在所难免。
卿越站在谌烈的身旁没有说话,他知道青年嘴上抱怨归抱怨,但眼睛里却是神采飞扬,好似能看到将来猫咪在这里肆意生活的模样,那也是谌烈做救助以来的初心。
站在山顶处,放眼望去是起伏的树林和田野,三三两两的猫咪在这里追逐打闹,给荒凉的冬日增添了不少活力。
久坐办公室的卿大佬,往日里视线所及都是高楼大厦,较少见到这样的景象,心中难得也放松了许多。
卿越伸手揽住谌烈的肩膀道:“走吧,回去给猫咪搭窝了。”
——谌烈给猫咪搭建了一个“世外桃源”,也给他的内心世界带来了一处纯粹和宁静的角落。
表面上是卿越带着谌大猫回了家,又何尝不是因为猫的存在才让家有了真正的归属感呢?
回到猫咪工厂的院子时,已经有不少志愿者在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事实证明,大佬说的有手就会不能轻信。
谌烈看到有位大姐严格按照图纸的形状在泡沫板上绘好了图样,但另外一名大哥裁剪出来就变得奇形怪状,根本没办法组合起来。
他带着卿越成了“救火队员”,负责将没有裁剪到位的泡沫板进行修改。
今天任彦霖也继续来凑热闹了——昨日济慈猫咪搬家这样的大事,作为猫咪工厂的编外人员,他怎么能不参与呢?
任医生是个手残,只能干干递工具这样的小活儿,便同林昭一起,负责将裁剪好的泡沫板搬运到标记好的位置,等着擅长手工的志愿者将猫窝搭建好。
只是每次当任彦霖路过温屿身旁,都会假装不经意地看他两眼,然后目光又落到谌烈和卿越二人身上。
——在得到谌烈允许后,林昭欢快地同室友任医生分享了八卦。
所以周末通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任彦霖,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想要来看好戏。
结果却有点失望,卿越全程就跟用胶水粘上了谌烈一样,丝毫没有给“觊觎者”可趁之机。
任彦霖发现好几次温屿都试图去到卿越的身旁,但卿大佬转身就走到谌烈那边,似乎将那名斯文俊秀的青年视若无物。
——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卿越凑到正专心搭着一块板子的谌烈耳旁,低声开口道:“是故意要看我的笑话吗,嗯?”
谌烈只觉得男子说话时的热气吐在他脖颈处,带来淡淡的痒意。
“没有啊。”谌烈矢口否认道:“只是没想到卿大佬魅力这么大,这么多年了还让人念念不忘。”
卿越将一只跳上来捣乱的小猫轻轻地薅开,帮着扶好板子,似是随意地开口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有爱过人。”
说完他转身摸摸谌烈的后颈,语气淡定地道:“你不用在意任何人,我没有什么旧爱前任。”
最后,卿越再次靠近青年的耳边,说话的声音似乎闻不可闻,却仿佛在谌烈的心里响起。
“你才是独一无二的,我的爱人。”
——有时候告白并不一定需要精心准备,过多的仪式感反而会冲淡当时的情绪。
情之所至,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最动人的情话。
谌烈听到这句话时脑海里好似突然炸开一簇烟花,但男子的声音如同风声掠过耳际,转瞬即逝,又怀疑自己刚才会不会是幻听。
他下意识地伸手捏了捏卿越的手指,扭头看向男子,正打算让他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却正好对上温屿看过来的视线。
那一瞬间,谌烈很明显看清了温屿眼中的不甘和嫉妒。
谌烈挑衅地笑了一声,捧着卿越的脸就吻了上去。
考虑到周围人来人往的志愿者,落在嘴唇上的吻一触即离,但足以让躲在暗处的窥视者看得一清二楚。
温屿咬紧牙齿,在谌烈吻上去的那刻就移开了目光。
旁边的树上趴着一只配色古怪的奶牛猫,通体白色居多,唯有脸上和屁股的位置有圆斑状的黑色。
——看起来很丑,丑得让人可怜。
可温屿觉得此时他比这只丑猫还要丑。
奶牛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表情苦涩的人类,喵喵地叫了两声,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然而猫叫声却让温屿的心情更加烦躁。
他与卿越十年前就认识了,虽然在一起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但那却是温屿此前痛苦的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光。
那个时候刚满十八岁的温屿,好不容易考上重点大学,但因为家庭贫穷,父母便商量着让他辍学打工。
——只是因为他并非父母的亲生孩子。
是父母从人贩子那里买来的,还是大街上捡来的,温屿不得而知,反正自从弟弟妹妹出生后,他存在的意义就只剩下“干活”和“赚钱”。
温屿恍惚记得,在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他站在路边,似乎见到一只同样很丑的奶牛猫,叼着老鼠险而又险地躲过一辆飞快的轿车,动作敏捷地蹿进了下水道里。
他忽然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没有选择回家,而是直接去到大学所在的城市——临海市。
温屿在这座繁华的大城市里洗过盘子、发过传单、送过外卖。
他以为自己已然自由,但看着有的同学在大一时就在准备出国念书时,温屿才清楚地认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但温屿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好看到和他的父母弟妹一眼看上去就不像一家人。
刚进入大学没多久,还有人给他取了个“贫穷贵公子”的外号。
因此后来他刻意挑选了打工的地方,高档的餐厅、咖啡馆、写字楼。
终于他遇到了那时头发还很茂密的赵启明,成为了卿越的第一任床伴。
彼时卿越刚接手九章没多久,压力很大,但年轻人精力又旺盛得很,在三叔家堂哥的撺掇下便想了这个法子。
确实是一开始没掌握好分寸,又见人家孩子孤苦仃伶的,偶尔心情好时多提点了两句,没想到却让温屿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卿越果断将人送走,顺便把他那个不靠谱的堂哥也送去了非洲打工。
但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卿越成为温屿贫瘠荒芜的感情世界里,唯一盛放的玫瑰。
接下来的十年,温屿将所有无法宣泄的爱恋、痛苦和思念,都转化成了学习的动力。
他幻想着学成归来的那天,能以一个足以与卿越比肩的姿态,重新站在他面前,赢得他的认可,甚至……爱。
但现在一切都没了。
——凭什么?
此时的温屿不禁在内心深处问出了和苏衍同样的问题。
可是爱情啊,它就是这么不讲逻辑、毫无道理,小狐狸等着它的玫瑰,玫瑰却痴痴地望着过路的旅人。
扭曲的家庭环境、阴差阳错的人生,已经将偏执二字深深扎根于温屿的性格之中。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卿越。
可惜男子留给他的仍然只有一个背影,不知两人说了什么,谌烈的脸上露出肆意的笑容,看起来格外刺眼。
温屿再次看了看树上的丑猫,手指死死地掐进手心里,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杀了他。
他想要谌烈消失。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