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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树叶间的救赎

图书馆地下室的灰尘在阳光下跳舞,像无数微小的生命。我打了个喷嚏,继续整理那堆被遗忘多年的旧书。这份勤工俭学的工作是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时薪不高,但足够我每周加一次荤菜。

"同学,这些书要按编号重新上架。"管理员指了指角落里那堆覆满灰尘的书籍,"今天能整理完吗?"

我点点头,蹲下来开始工作。大部分是过期的学术期刊和破损的教材,偶尔夹杂几本小说。我的手指突然停在一本暗红色封面的书上——《创伤与复原》。书名像一根针,轻轻扎了我一下。

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上有前任读者留下的笔记:"受害者的愤怒往往指向错误的目标..."字迹已经褪色,但这句话却清晰地跳进我的视线。我鬼使神差地把书塞进了自己的背包。

那天晚上,宿舍熄灯后,我躲在被窝里用手电筒读这本书。每一页都像在描述我的生活——"受虐儿童常发展出过度警觉的性格特征"、"长期家庭暴力下的孩子往往同时怀有对施暴者的恐惧与对未保护者的愤怒"...我的手指开始发抖。

当读到"受害者有时会不自觉地模仿施暴者的行为模式"时,我猛地合上书。周丽娜的脸浮现在眼前——我曾经多少次在想象中对她施暴?多少次希望她遭遇不幸?这些念头让我胃部一阵绞痛。

原来我和爸爸并没有那么不同。这个认知像一记耳光,打得我头晕目眩。

第二天文学社的招新活动,我差点没去。程玉玲在宿舍楼下等我,看我脸色苍白,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睡好。"我含糊地回答,那本《创伤与复原》正沉甸甸地压在我的书包里。

文学社的活动室比想象中热闹。二十几个学生围坐成一圈,中间站着个高个子男生,正激情洋溢地讲着什么。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给他整个人镀了层金边。

"那是赵明宇,学生会主席,也是文学社的创始人。"程玉玲小声介绍,"大三的学长,校园风云人物。"

赵明宇正在讲一个文学理论,手势夸张得像在指挥交响乐。我注意到他说话时会不自觉地挑眉,眼睛里闪烁着近乎天真的热情。

"...所以我认为,文学的本质不是逃避现实,而是直面现实后的超越!"他的结束语引来一阵掌声。

讨论环节,大家轮流分享最近读的书。轮到我了,喉咙突然发紧。

"我最近在看...心理学方面的书。《创伤与复原》。"我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心理学?"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插话,"我们是文学社耶。"

我的脸烧了起来。赵明宇却突然来了兴趣:"等等,那本书是不是讲创伤后心理重建的?"

我惊讶地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明亮的,带着真诚的好奇。

"是..."我稍微大声了一点,"关于...人如何从创伤中恢复。"

"那和文学很有关系啊!"赵明宇转向那个眼镜女生,"很多伟大作品不都是作者对抗创伤的产物吗?比如普拉斯,比如太宰治..."

讨论很快转向别的方向,但我仍能感觉到赵明宇时不时投来的目光。活动结束后,他主动走过来:"你是新生吧?叫什么名字?"

"许晓雯。"我下意识后退半步。他站得太近了,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不是那种刺鼻的香水味。

"你对心理学感兴趣?"他边走边问,自然地陪我往门口走。

"偶然看到的..."我含糊其辞,"我该回去了。"

"等等。"他从包里掏出一本书,"如果你对这方面感兴趣,可以看看这个。《身体从未忘记》,讲创伤记忆的。比《创伤与复原》更易读。"

我犹豫了一下,接过书。封面上有一道折痕,显然被翻过很多次。

"谢谢。"我低声说,然后匆匆离开。

回到宿舍,我翻开赵明宇给的书。扉页上写着他的名字和一行小字:"痛苦不会消失,但我们可以学会与之共处。"字迹工整有力,像他的人一样明朗。

接下来的两周,我像着了魔一样读这两本书。同时,我每周参加文学社的活动,虽然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赵明宇总会在活动后找我聊几句,推荐新的书或文章。程玉玲成了我在大学里唯一能说话的朋友——如果"偶尔一起吃食堂"可以算友谊的话。

文学社要筹备一场诗歌朗诵会,我负责整理投稿。其中一首诗特别引起了我的注意——《疤痕》。作者用**裸的语言描写家庭暴力,字里行间那种压抑的愤怒让我手指发抖。更让我震惊的是,署名居然是程玉玲。

"这首诗..."下次见面时,我忍不住问她。

程玉玲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后苦笑:"我就知道会被认出来...是我写的。关于我爸爸。"

我们坐在校园湖边的长椅上,秋风卷着落叶从脚边掠过。程玉玲告诉我她的故事——酗酒的父亲,懦弱的母亲,持续到高中毕业的家庭暴力。

"我现在还在看心理医生。"她平静地说,"大学给了我喘息的机会,但那些记忆...就像诗里写的,已经成了我的一部分。"

我看着湖面上破碎的倒影,突然问:"你...恨你妈妈吗?"

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埋藏了太久,以至于脱口而出时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程玉玲沉思了一会儿:"以前恨。觉得她为什么不保护我,为什么不离开...后来明白了,她也是受害者。"她转向我,"你问这个问题...你也有类似经历?"

我没有回答,但程玉玲似乎从我的沉默中读懂了什么。她轻轻握住我的手,我们没有再说话。

诗歌朗诵会那天,我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程玉玲上台朗诵《疤痕》,声音微微发抖但坚定。当读到"那些夜晚/母亲的啜泣是另一种暴力/比拳头更持久/比伤疤更疼"时,我的视线模糊了。

掌声中,有人在我旁边坐下。赵明宇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才发现自己哭了。

"很震撼,对吧?"他小声说,"玉玲的勇气。"

我匆忙擦干眼泪:"我只是...眼睛不舒服。"

赵明宇没有戳破我的谎言。活动结束后,他邀请几个社员一起去喝奶茶,包括我。我本能地想拒绝,但程玉玲挽住我的胳膊:"来吧,就一小时。"

奶茶店里,大家讨论着刚才的朗诵会。赵明宇坐在我对面,时不时把话题引向我:"晓雯,你觉得那首《归途》怎么样?"

每次他叫我的名字,我都像被轻微电击一样。"还行。"我简短地回答,然后低头喝奶茶,避免进一步的交流。

回宿舍的路上,程玉玲突然说:"明宇学长好像对你挺有好感的。"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胡说什么。"

"真的!他平时才不会这么主动关注新人。"程玉玲眨眨眼,"而且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不可能。"我断然否认,"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赵明宇阳光、开朗、受欢迎,像童话里的王子。而我...我是一团行走的阴影,浑身是刺。我们之间隔着整个世界的距离。

期中考试前一周,我正在图书馆复习,手机震动起来。是妈妈的短信:"你爸欠了高利贷,人跑了。有人来家里要债,砸了东西。我和你弟没事,去李阿姨家住几天。你别担心,专心学习。"

文字冷静,但我能想象那边的混乱场景。我的手指悬在键盘上,不知该如何回复。回家?我能做什么?对抗高利贷?不回家?妈妈和小宝怎么办?

"许晓雯?"

我猛地抬头,赵明宇站在桌前,眉头紧锁:"你没事吧?脸色很差。"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手机滑落在地。赵明宇弯腰捡起来,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那条短信。他的表情变得严肃:"家里出事了?"

"没什么。"我抢回手机,"我能处理。"

"高利贷不是开玩笑的。"他压低声音,"我爸爸是律师,处理过很多这种案子。受害者往往..."

"我说了能处理!"我突然提高音量,引得周围人侧目。我迅速收拾书本离开,赵明宇跟了出来。

图书馆外的冷风让我稍微冷静了些。赵明宇递给我一瓶水:"抱歉,我不该多管闲事。"

我接过水,没有喝。"我只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他点点头:"我理解。但记住,你不必一个人扛所有事。"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找我。任何事。"

他的眼神太真诚了,让我不知所措。我转身离开,生怕多待一秒就会崩溃。

那天晚上,我躺在宿舍床上,盯着天花板。妈妈和小宝的脸在我眼前晃动。我应该回去吗?回去能做什么?我银行卡里还有一千多块钱,是省下来准备买电脑的。如果寄回去...

手机又响了,是妈妈的短信:"千万别回来。他们可能去找你。我和你弟安全。专心考试。"

我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最终,我打开网银,转了一千块给妈妈的卡。然后我给程玉玲发了条信息:"你上次说的心理医生...还能预约吗?"

我需要帮助。真正的帮助。不是经济上的,而是如何在这个漩涡中保持清醒的帮助。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我考得不错,除了心理学——那门课的论述题是"描述一个你经历过的重大压力事件及其影响"。我交了白卷。

考完最后一科,我在教学楼门口遇到了赵明宇。他似乎专程在等我。

"考得怎么样?"他问。

"还行。"我习惯性回答,然后犹豫了一下,"上次...对不起,我态度不好。"

"理解。"他笑了,"压力大的时候谁都那样。对了..."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几个靠谱的法律援助和心理援助热线。也许用得上。"

信封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这个幼稚的细节让我鼻子一酸。

"谢谢。"我接过信封,这次是真心的。

回宿舍的路上,我打开信封。除了他说的热线,还有一张手写便条:"痛苦需要见证者,而我有耐心做一个好听众。——明宇"

便条背面是一串电话号码。我把便条小心地夹在《身体从未忘记》的书页间,那里已经有很多我折角的段落。

也许,只是也许,我真的不必一个人扛所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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