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郊外,相思树下。
甜腻到令人头晕目眩的花香愈发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的粉红色情瘴弥漫在林间空地上,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不真实的梦幻光晕中。
树下那些被蛊惑的百姓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狂热幻境里,哭哭笑笑,痴态百出,对周遭危险浑然不觉。
闻烬秋的判断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面对一个并非出于恶意只是情愫满溢失控的古老树灵,强行斩杀确实是最糟糕的选择。
“疏导安抚谈何容易。”
裴琅川眉头紧锁,感受着那无孔不入的情瘴试图撩拨他的心绪。
他本就因之前苏文宇之事心绪不宁,此刻身处这浓烈的情念力场中,更是觉得莫名烦躁,一股无名火在胸腔里左冲右突,难以压制。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徐念锦,见她正努力闭气凝神,小脸被那粉红光晕映得泛红,更觉心浮气躁,只想尽快将此地清理干净,带她离开这诡异的地方。
“需找到其核心执念。”
闻烬秋凝神观察着那棵巨大的相思树,目光扫过其虬结的树干和怒放的繁花。
“每一棵相思树的形成,都源于一个极致的情感核心,或是一场无望的等待,或是一段刻骨的相思,或是一个永恒的承诺。唯有找到这个核心,理解其执念,方能对症下药,引导其收敛力量。”
他尝试着向前迈出一步,双手结出安魂印,口中诵念起平和宁静的咒文,柔和的金色光晕自他周身散发,试图穿透那粉红色的情瘴,接触树灵的本心。
然而,他的灵力刚一触碰到那浓郁的情瘴,就如同水滴落入滚油,引发了剧烈的反应!
整棵相思树剧烈地摇曳起来,无数粉红花瓣簌簌落下,如同下起了一场悲伤的雨。
空气中那甜腻的花香陡然变得更加浓烈,其中更夹杂了强烈的情绪波动,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汹涌扩散。
“唔!”闻烬秋闷哼一声,被那强大的情感冲击逼得后退半步,脸色微微发白,树灵的情绪过于强烈,且充满了自我保护式的排斥,拒绝任何外来的探知和安抚。
而那些树下被蛊惑的百姓,受到这强化的情绪波动的影响,变得更加狂乱起来,有的嚎啕大哭,有的歇斯底里,甚至开始互相推搡,场面一度濒临失控。
“小心!”裴琅川挥剑荡开几个差点撞到徐念锦的狂乱之人,将她更紧地护在身后。
他的心情愈发恶劣,这该死的树妖,打又不能打,劝又劝不住,简直麻烦透顶!
尤其是看到徐念锦因为躲避而微微喘息脸颊泛红的模样,再想到之前那个苏文宇看她的眼神,一股极其强烈的烦躁和占有欲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
这相思树的情瘴,无形中放大和扭曲着范围内所有人的情感。
对于心思纯净简单如徐念锦,影响或许还是是轻微的晕眩和错觉,但对于本就心绪复杂暗潮汹涌的裴琅川而言,不亚于火上浇油。
他甚至觉得,那空气中飘散的每一粒粉红光尘,都在嘲笑他那无法宣之于口的别扭心思,都在怂恿着他去做些什么,这感觉让他极度不适,却又难以摆脱。
徐念锦似乎也察觉到了裴琅川的不对劲。她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小裴,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难看,耳朵也好红……是不是这里太热了?”
她这无意间的关心和靠近,在此刻裴琅川被无限放大的感知里,仿佛带着惊人的热度,烫得他几乎要跳起来。
他猛地抽回自己的衣袖,语气前所未有地冲:“我没事!你别靠这么近!看好你自己!”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看到徐念锦被他吼得愣了一下,那双总是清亮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和受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裴琅川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股混合着懊悔和更加汹涌的烦躁瞬间淹没了他。
他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说自己是因为吃了莫名其妙的飞醋又被这破树影响了情绪才失控的吗?他只能死死攥紧拳头,将所有的情绪再次强行压下,扭过头去,周身的气压更低了几分。
闻烬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暗暗叹息。
这相思树妖的情愫场,果然厉害,竟能让一贯克制的裴琅川情绪波动如此剧烈。
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暗中诵念清心咒,试图稍稍中和一下弥漫在裴琅川周围的过于浓烈的扭曲情念。
“此法不通,树灵抗拒极强。”闻烬秋暂时放弃了直接沟通,面色凝重,“需另寻他法,或许可以从这些被蛊惑者身上入手,他们的幻境中,或许会折射出树灵核心执念的片段。”
他看向那些行为各异的百姓:“需有人设法进入他们的意识,或引导他们说出幻境内容。”
然而,接近这些神志不清力大无穷且情绪激动的被蛊惑者,本身就有风险。而窥探他人心念,更是需要极高的技巧和心境,稍有不慎便会反噬自身。
情丝缠绕,如坠泥沼。
不仅树妖的情丝难断,身处其中的人,又何尝不是被撩拨得心弦紊乱,难以自持。
裴琅川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掉心中那股翻江倒海的烦躁和看向徐念锦时那莫名的心虚与悸动,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困局上。
“如何做?”他声音沙哑地问,目光却不敢再看向身边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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