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案子离了施酒也能彻查，但施酒的助力能让刑警队脚步更快一点，赶在嫌疑人起疑之前，先一步查到什么。
施酒也只不过想借警察的手铲掉公司里的异己。
但没人猜到她铲掉异己的第一步就是把自己爹拉下水：“程家雅舍十二楼高层办公室里，有程闯北想要极力掩饰的犯罪证据，还有......这是程闯北，□□女性的录像还原。”
她手里紧紧捏着一块黑色的U盘。
那U盘仿佛有千斤重，交到了萧培手上。
“你们拿到了程闯北□□女性的证据，应该就能起底程家雅舍了吧。”施酒说。
萧培看着手里的U盘，没回应。
杨岚起身：“谢谢你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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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酒离开之后，那份录像送去了技术组进行分析，萧培站在走廊上。
很久没有抽烟的他伸手向杨岚要了一支烟，烟雾环绕在唇边，慢慢勾起他一点疲倦，再睁开眼的时候，正对上杨岚视线：“杨支。”
杨岚看着他：“你跟施酒私下来往过？”
“倒也没有，她非要提供线索，我只跟她联系过两次。”萧培淡然地说。
“我说过，不要跟那些人走得太近，你知道最近举报中心那儿接到什么了吗，”杨岚眸光里带着一点怒意，随手将调查资料拍在他胸口，“你自己看。”
萧培揉揉眉间，匆忙扫几眼，而后抬眸过去：“不可能，我从没跟什么权贵有过从亲密的来往，我怎么可能是保护伞？我没钱又没权的。”
“你当然不是，但有人拍到了证据，说你香车美女来者不拒......如果我发现得晚一点没把这东西及时拦下来，你知道你现在会在哪儿吗？”
萧培不语。
杨岚拍拍他肩膀：“我明白你做事情有分寸，你自己注意点，其他的我不说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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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像经过技术分析之后确认没有删改也没有砍帧，是一份完完整整的录像。
画面里，钱旭压着高茉莉，手里高高举着菜刀和剔骨刀，高茉莉的尖叫声盖过了钱旭的吼声。
高茉莉双手双脚被束缚，上半身和下半身折叠在一起，她在喊，说他们干了那么多违法犯罪的事情，会遭报应。
“我遭报应？我在渝安市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报应两个字怎么写！”钱旭厉声道。
高茉莉不断挣扎，浑身裸露在外，□□。
钱旭一边威胁她，一边比划着手里的东西：“我要先抠掉你的眼睛，再割掉你的耳朵，然后敲掉你的牙齿，缝上你的嘴巴......然后用这根绳子，把你吊在这里，慢慢地，慢慢地死掉......”
钱旭继续恶狠狠地说：“你就不该来到这里，还妄想跟踪我，偷拍我？胆子可真大，你以为你跟一个陌生网友聊几句就能知道我们的全部秘密？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用□□号引你到这里来？你想拿着你手里的那些所谓证据去找警察？想说我们聚众□□，想说我们贩毒？不过可惜了，以后你再也开不了口咯！”
血液飞溅出来，溅湿了录像屏幕，画面变暗了一点，只听见高茉莉不断挣扎的痛苦喊叫，撕心裂肺地求救，声音嘶哑得像午夜的鬼怪。
所有人揪心地看着。
林壹道：“不是说是程闯北的犯罪证据吗，这是钱旭。”
“再看看。”萧培拖了拖进度条。
视频很长，记录着高茉莉从活生生的人再到死亡的全部过程，最后高茉莉彻底没了声音，被活生生勒死，程家雅舍内部的构造古色古香，木制的门被人拉开，程闯北走了进来，鼓掌，没有说话。
就到这里，戛然而止，视频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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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请搜查令，视频没有造假的话，施酒说的大概率会是真的，程家雅舍里很有可能藏匿着程闯北的犯罪证据。”杨岚斩钉截铁地说。
林壹质疑：“如果他们提前听见风声，转移罪证怎么办。”
杨岚思索一会儿：“不太可能。”
犯罪者想要销毁犯罪证据，普通人首先想到的是将犯罪证据销毁或转移，但是程闯北不会，准确来说，钱福东一党的人都不会。因为他们享受犯罪的过程，百分之一百确定警察拿自己没办法，曾经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既是示威，也是挑衅。
这些人犯罪之后，基本会将证据留存在自己所认为的最安全的地方，或者销毁在自己所认为的最安全的地方，在程闯北眼里，他有一个安全屋，就是程家雅舍。
“上次去程家雅舍，我们吃了闭门羹，如果要彻查的话，还得再定第二个计划，以免扑空。”林壹说。
杨岚觉得也有道理，于是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照之前对他的侧写和研究来看，程闯北不是一个想要伪装自己的人，他的心理在一次次面对警方的挑衅中变得扭曲，那么他犯罪的时候，肯定十分享受，一个那么享受自己某种行为的人，事后必定会存留一些东西以供纪念。”
林壹接着说：“三具尸体的眼球被捣毁，但真的只是被捣毁这么简单吗？尸体的牙齿也全数被敲落，这些牙齿又去了哪里？程闯北那么聪明，知道让钱旭替自己完成犯罪活动，以他的聪明来看，他不会把尸体身上的东西随随便便丢在什么地方，因为那样反而更显可疑。他只有把东西放在自己认为的安全屋里，才会心安——毕竟他笃定警察查不到他。”
但也不可能直接放在程家雅舍。
杨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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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用什么样的方法能让自己既时时刻刻能看见这些‘杰作’，又不被怀疑呢？”林壹反问。
没人接话，都在思索，而此时门被推开，唐爻手里拿着尸检的补充报告进来：“有条线索，我们之前一直忽略了，我的锅。”
杨岚：“什么意思？”
“之前尸检结果显示死者的眼球被捣毁，现在我重新对眼球部分进行技术分析，发现死者的眼球质量不对劲，也就是说，被捣毁的眼球，有相当一部分的组织缺损，而且是被故意摘除的，也不存在落在现场的说法。”唐爻说。
在场的人微微吸了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说，死者的眼球组织和牙齿都被凶手拿走了？”
拿走这些东西，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凶手已经完成了杀人的行为，事后拿走死者的牙齿和眼球组织，只可能是为了保存。
曾经有一个案例，变态杀手专门收集死者身体的某部分，用于收藏纪念。
这起案子不是随机式的变态杀人，而是预谋作案，但也不排除凶手有些什么怪癖。
凶手不会扔掉这些组织，因为他选择在闹市抛尸，其实就是一种对自己杀人能力的检验和对警察的挑衅，他把死者的牙齿和眼球部分组织摘除，是警告，也是对自己能力的认可，一个非常自信且珍视自己所得物的人，不会丢掉自己的“荣誉”。
只能把肮脏的“荣誉”藏起来，自己观赏，这就是程闯北或者说钱福东一党的作风。
会藏在哪里呢？
要有一种方法，能让自己时时刻刻都能关注到自己最记挂的东西，又不能让别人知道。
照片？太容易被查出来。
实体？如果死者的牙齿和眼球组织被当作奖杯收纳起来，凶手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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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壹陷入头脑风暴中去，萧培忽然开口：“福尔马林溶液浸泡的尸体，总是会维持新鲜的样子，很多医学院都这样收纳标本。但问题就在于，凶手从什么渠道能弄来福尔马林溶液。”
“那不简单吗，网购就行，”林壹猛然回过神，“师父，您的意思是，我们要查一查程闯北的网购记录？”
“查，”萧培说，“但是不能只查他一个人。”
还有一个一直没有走进警方视线里的女人。
程家雅舍名义上也是实际上的总经理，程闯北退下去之后把程家雅舍转给了她。
她叫施慧，钱福东的二婚老婆。
程家雅舍变成活在灯光之下的□□窝点和贩毒窝点，跟高层的默许脱不开关系。
而施慧......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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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施慧，杨岚的手机忽然响铃。他打了个手势，抱歉道：“我接个电话。”
于是他去了走廊，片刻后，又折返回来，敲了敲桌子：“查出结果了，‘雾里探花’和‘水中望月’两个账号的实际使用者是孙英，这人原先是施慧的秘书，跟施慧走得很近，但就在昨天夜里，他死了，死因是自杀。同时，调查发现黄源手机里存留有一个陌生号码，号码的主人就是孙英，两人在钟翠失踪的那天曾有过两分零六秒的通话记录。”
“施慧呢？”林壹问。
“逃了，”杨岚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去拦，来得及。她定了今天下午两点半的机票，去国外。”
林壹一拍桌子：“她指定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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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岚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林壹身上。
“林壹。”
“到！”
“萧培。”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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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岚看着他们：“跟我去堵人——白予停和剩下的同志，继续调查吴小莉同志的失踪案件，我怀疑作案的很有可能跟咱们现在在查的案子有关系。至于程闯北的犯罪证据，等我们回来立刻向上申请搜查令，最迟后天早上之前将他们一网打尽。”
“是！”
“明白！”
“好。”
他们都以为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
但这个城市的罪恶却在进一步酝酿，在一些他们并不知道的角落里，悄然滋生。
钱福东在别墅里喝茶，并不着急。
刘大平坐在他对面，万分拘谨，陪着笑脸：“钱总，还有......这位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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