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溪宿舍的柜子里有一个蓝色的曲奇饼干盒,饼干盒里装了自己一些证件啊备用钥匙啊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物,比如一只透明的但会发绿色夜光的小海豚,很小的时候有一次陆寻去市里的海洋馆带回来随手送给他玩的。小一点的时候,他晚上睡觉害怕都会把小海豚攥在手里睡,晚上去厕所害怕也会带着它。这个小海豚已经陪伴他七年了。
比如一串草珠子,也是小时候陆寻带他出去玩的时候野外随手摘的,他还记得他们一起躺在一米多高的草丛里,天特别蓝,风轻轻的,陆寻叼着草,给他一把草珠子说回去给他穿手链戴。
现在薄溪又多收集了一样东西,易拉罐拉环,他也没有刻意去收集,某天喝健力宝的时候突然脑海里就浮现那天学校门口撞到陆寻,第一眼看到的银色易拉罐拉环,一直在他脑海里晃啊晃啊。 然后从那以后就多了一个收集。
同宿舍的人看到一次他把易拉罐拉环放柜子里,就问他:“你要那玩意干啥?”
薄溪随手把柜子关上,说:“没什么,就觉得好玩。”
同学也没再追问。
时间晃啊晃,晃啊晃,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中考。
中考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薄溪提前把准考证,笔都装在防水袋子里,坐的学校大巴去的考点,到了那里雨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雨大的恨不得给伞打弯掉,薄溪直接提着裤腿从积水里淌过去的,裤子被雨斜吹湿到大腿。
上午考完终于雨没下了,积水也下去不少,薄溪穿着湿鞋,没干的裤子刚出校门口,听到有人一直在叫他,听不太清,像陆寻的声音,薄溪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陆寻又不知道他今天中考,也不知道他在这里考试,怎么会来?大概是很久没见,幻听了。薄溪笑了一下,摇摇头走了。
薄溪挤开拥挤的家长向路的另一边走去,正走着衣领突然被人抓住:“薄溪,叫你半天了,你这耳朵怎么这么背啊?空耳啦?”
薄溪回过头一脸讶异,真的是陆寻。
“接你去吃饭,中午饭都做好了,下午考试前再给你准时送过来,走吧。”
陆寻说完带着他去刚才停摩托车的位置。“靠,刚急着叫你,车都没停稳,直接怼水坑里了”
“小哥,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在这考试啊?”薄溪更震惊了。
“中考这么大的事,不是全民关注吗?你在这考点考试是我在你们学校大厅里贴的通知上看的。你们学校不是有多余的上下铺床卖吗?孙伟要买,我跟他一起去看,回头经过你们学校大厅,到处贴的都是学生学号分在哪个考点,就看到你了呗。”
“是吗?”薄溪怔了好久,提着他的考试用具,跟在后面。
陆寻说:“街上广播中考都戒严好几天了,谁还能不知道,到处不准噪音影响中考,不准施工啥的......”
“好吧”
“你周姨给你炖了鸡汤,走吧。”
“啊。我不去了吧,不麻烦周姨了......”薄溪有点怕麻烦。
“你小子,走了,再墨迹我揍你了哦。”
如果不是陆寻突然出现,薄溪会以为中考是件很寻常的事,是像平时大大小小的考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爸爸也只是在昨天打了个电话象征性的加油,妈妈大概忙着打牌压根都忘了……
所以突然被重视,有点不知所措,受宠若惊,他从小到大习惯了被家里人忽视,习惯了一个人......
到了陆寻家,周姨还在厨房忙碌着,见到薄溪来了让他洗手马上就吃饭。
“谢谢周姨,还专门给我准备了中考加油餐啊”薄溪跑到厨房门口,表达谢意,真的很感动,毕竟自己亲爹亲妈都没任何准备呢。
“谢啥呀,周姨店不是在这里嘛,在这边也有个小房子,离你考试的学校近。”
周姨一边端菜一边说:“昨天就听陆寻念叨了,你今天中考,很重要,我才备着菜的。”
薄溪看了陆寻哥一眼,哦了一声。
陆寻似乎没怎么在意,在看电视。
周姨端完菜,坐桌子旁看他笑说:“哎呀,你妈有福气,生了你这么个让人省心的小孩。”
突然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湿的,叫起来:“哎呀,你这裤子湿了鞋也湿的,重新换一条,我去给你找一条陆寻小一点的时候穿过的裤子,有的都还收在衣柜里没扔呢。”
周姨进屋翻了半天,找了一条黑色耐克运动裤,一双洗的很干净的旧鞋子。
“这条应该合适,你穿试试,还有鞋,这鞋我看没坏,好好的,就一直放阳台鞋柜里收着,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薄溪只好接过来,去卧室把裤子换上,只稍微长一点点,鞋大小很合适。
一出来周姨就笑,:“你看我就说吧,正正好。”
“赶紧吃饭吧,多喝点汤,这鸡汤鲜。”
饭后还有时间陆寻让他睡一会,一会到时间叫他起来。薄溪想下午考试应该保持精力充沛就去陆寻床上睡了。枕头上好闻的洗发水味,被子是灰色带细白条纹的薄被,薄溪把他它往肚子上搭一点点,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一会就睡着了。
陆寻算着时间到点准时把他叫起来,送他回考场。薄溪本想再跟周姨说声谢谢的,谢谢她照顾,陆寻推着他出门,:“行了,我妈都去店里了,谢啥呀,没完没了了,小书呆子,读书读傻了。”薄溪只得跟着他出门。下午的考试,薄溪觉得发挥的很好,提前做完卷子,反复检查几遍,也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很好,他对自己说。
出了考场,看到一个家长垮着脸训孩子:“说了多少遍了,要仔细,要专心,我看你这样,至多高中毕业你就废了,去打工吧到时候。”
薄溪路过的一瞬间,心里不甚赞同的想,:“何须浅碧深红色,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一样的精彩,高中毕业又怎样呢,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活成一个样子,都要走一条路呢?谁说上了大学的人都是走了阳关道,而没上大学的都是走了独木桥呢?想精彩怎么样都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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