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岫重新坐上了公交,原路返回。
手上没有任务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她坐在公交靠窗的位置,望着车窗外闪过的景象,雨田市不大,但人还挺多的,非常热闹。
闪过的一幕幕,像是在观看一部长达十五分钟的微电影,一路上她都看得格外认真,但下车之后却什么也没记住。
不知道在看着景色时,脑子里想着什么。
她上了楼,发现门口多了双鞋子,女款,她猜测应该是那位热情的谢姨来了。
张兰已经吃完了午饭,和谢姨坐在上个住户留下来的木质沙发上聊天。
“妈,谢姨。”何岫含蓄地叫了一声。
谢姨稀罕她稀罕得不得了,因为她家里生了三个儿子,一直在为没能生出女儿而遗憾,见何岫终于回来了,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小山回来啦。”谢姨说:“你看这是什么?”
很多人不知道“岫”字怎么读,何岫从小都收到过不少外号,小山小由小轴的都有。
谢姨拍了拍桌面上放着的东西,何岫走过去一瞧,是两套黑白色的夏季校服,还有一沓课本资料。
何岫两眼放光,“这是……”
“雨田二中的校服啊,二中虽然不是雨田最好的学校,但离你家近,上下学也方便,你爸妈也不用担心。”
“谢谢谢姨。”何岫笑道。
因为何岫回来,张兰和谢姨的聊天被迫截至,张兰还期待着后续呢,便催促道:“行了行了,赶紧吃饭去,这些什么时候不能看?”
“还没吃饭啊?那你快去吧,本来就瘦。”谢姨说。
“她瘦什么啊,就属她吃得最多,我都快养不起了。”
“就一个女儿你还养不起,要是跟我似的生了三个,那你不得直接从三楼跃下去。”
何岫洗了把手,拿了碗筷,盛了电饭煲里剩下的最后半碗米饭,走到饭桌前掀开了桌盖,坐下安静吃饭。
今天是周五,她得到下周一才能去学校报道,校服丢进了洗衣机里,便将用塑料捆扎绳绑着的课本给拆开了。
她简单看了一遍课本的内容,和在临江的是一模一样的人教版。不过得适应新老师的教学方式,还是一件麻烦事。
还有要重新相处的新同学……
何岫坐在上个住户留下来的书桌前,脑袋往后仰着,身边的四叶电风扇在疯狂运转,屋外的雨淅淅沥沥,格外催眠。
她坐在椅子上睡了前半夜,最后还是脖子传来的酸疼感将她唤醒,这才迷迷糊糊地爬上了床,第二天起来不出意外地落枕了。
她起床的时候张兰出门了,桌面上是早上煮的甜挂面,何岫不是很喜欢吃,但是她不敢说只能闷头吃,不然张兰又要说她挑食,浪费粮食。
屋里的一切,都和昨晚离开客厅时一模一样,也没有烟草的气息,所以她爸昨晚没有回来过。
在临江的时候,老师还讲过抽烟的危害,何岫真担心她爸有一天给抽厥过去了。
“天天抽那个烟筒,怎么不抽死你?”喻挽秋一大早就被咕噜咕噜的抽烟声给吵醒了,这会儿起床气还不小。
抽烟的男人皱着眉,依旧从透明的密封袋里,抓出一小撮的红褐色烟丝,熟练地堵住烟槽,打火机“啪嗒”一声将其点燃,唇部对准水烟筒的上方,便又开始咕噜咕噜了起来。
这个男人对她的视而不见,喻挽秋早已习以为常,她也懒得跟他说那么多,他爱抽就抽吧,他早死她也能省去一大堆麻烦。
她去卫生间里洗漱完后,一边往外走一边看手机,Q-Q界面停在和一个叫“吴忧”的人的聊天框上。
她三两下穿上鞋子,一边敲键盘一边往外走。
枫叶:[我现在出门了,五分钟到。]
呜呜:[记得带伞。]
伞。
外面还在下着小雨,喻挽秋还真把伞给忘记了,但是一想到要折回去看到她爸的脸她就烦。
下雨就下雨吧。
她快步下楼,冲进雨幕里,原本五分钟的路程只用了两分钟。
吴忧站在南巷的路口等她一起去图书馆,手里打着一把粉红色的伞,背上背着白色的书包,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和一条黑色的百褶裙。
这人长得小家碧玉,眼睛又圆又大,见喻挽秋没有听她的话带伞,便不满道:“不是让你带伞了吗?”
“已经下楼了,懒得再返回去,走吧。”
“好吧。”吴忧只好将雨伞向上举,和她共撑。
喻挽秋比她高半个脑袋,这伞打得她胳膊酸得厉害,这喻挽秋也只是一味地揣着兜往前走,丝毫没有要帮忙撑伞的意思。
吴忧只好忍痛前行。
两人去的是南湖的新华书店,一楼是二手手机城,二楼是电玩城,三楼才是图书馆,门口保安都已经认识这俩了。
吴忧将雨伞放在门口给保安保管,进入图书馆后直奔着小说区就去了。
“你先去挑着,我把剩下的三章看完先。”吴忧坐下便进入了状态。
吴忧来图书馆纯属是不想在家里听父母唠叨,喻挽秋也差不多,但喻挽秋不是来看小说的。
她刷题刷得快,别人和她同时买的资料,都是每天刷,她能快人家四五天刷完,在班里简直是恐怖如斯的存在。
她随便找了几本高三上学期的真题,便回到吴忧在的位置坐下了。
“这么快?你别买到重复的了。”
“怎么可能重复?这是外省的。”
吴忧无语地抬眼看向她,问:“你做外省的题干什么?闲得慌?”
“嗯。”
“行吧。”吴忧将小说合上,伸手便塞进了书架上。
“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是个蛋,他大坝的我期待了一个星期,找同学借都借不到,结果它给我烂尾了,感觉冒雨过来吃了一大口屎。”
喻挽秋笑了笑,没有了下文。
“诶,我妹跟我说她周五去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她班里要来转校生了。”
“然后呢。”
吴忧又说:“转校生诶!还是从临江来的,临江可是大城市,从大城市转来我们这犄角旮旯,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人家转来自然有人家转来的道理,你又不是高二的,老凑什么热闹?”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吴忧从书包里掏出手机,说:“我妹还拍了照片,那妹子长得,老标志了!”
吴忧将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一张转校生的个人资料,左上角贴着一张红底照片。
“红底照这玩意都能拍成这样,不敢想现实中得多好看。”
喻挽秋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只感觉眼熟得不行,但是人家是从临江转来的,她不可能见过。
就当她长得一张大众脸吧。
“还行。”
“噢,是了,跟你一比确实还行,想当年你刚上初一那会儿,第一次当上晚会主持人,当天晚上Q-Q都要被加爆了!”
但是喻挽秋一个都没同意。
她的好友列表里的好友寥寥无几,只有像吴忧这种,可以约着出去玩的级别,她才会加好友,其他的加了也不聊天,没什么用。
更别说是一些素未谋面,加了就只会发一些无聊开场白的男生了。
这她更是避之不及。
两人没在图书馆待多久,下楼的时候路过电玩城,便买了二十块钱的币夹了几把娃娃。
喻挽秋夹娃娃很厉害,大概两夹出一个,运气好的话能三连三中。
她自己说是运气好,不过是不想把技巧教给别人的借口罢了。
回家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立马就出了太阳,体感又潮又热,很难受。
两人在南巷的路口分别,喻挽秋一路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六十二号楼下,蹲着一个女生。
小猫也在。
那女生蹲得离小猫比较远,好像有点怕,但又很想撸猫的样子。手指终于伸出去了,也只敢在小猫的脑袋上轻轻一点,然后又马上将手缩回去。
喻挽秋上前,说:“它很乖,不咬人。”
何岫被吓了一激灵,猛地一下站起身来,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喻挽秋在看到她的这张脸时,才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看到那个高二的转校生时,会觉得眼熟了。
根本不是人家的脸大众,而是她昨天就见过她。
喻挽秋别开了眼,蹲下熟练地将小猫放在手心里,说:“两次了,还说你不是想收养它?”
“我哪养得起。”
从大城市来的,住进了这破烂小的筒子楼,养不起流浪猫,身上穿的衣服也一般,不是破产了,就是出生在临江,原本家庭也不富裕的。
何岫抿着唇,目光落在她熟练的撸猫手法上,小猫被她摸得舒服到喵喵叫,不像她,一伸手小猫就害怕地往后躲。
“你是三零三的住户?”喻挽秋忽然问道。
“……应该是。”
“应该?”喻挽秋纳闷地抬头看向她,这人长得很瘦小,撑死也就一米六,扎着低马尾,看着有种温婉清冷的感觉。
“你连自己住几号都不知道?出来知道怎么回去吗?”
何岫说:“我家隔壁的门口放着很多的水烟筒,又臭又难看,很好认。”
喻挽秋:“……”
喻挽秋沉默了一阵,才笑着应和道:“我也觉得,每次路过都很想踹那玩意儿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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