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姐你这话说的，她本来也没成年，胆子小也正常。”吴律说。
喻挽秋好笑地朝着吴律看过去，问：“你成年了？”
“没有，正好还有一个月。”
吴律笑嘻嘻的，见点餐处出了米饭，她才坐下便又起身，“你俩坐着，我去帮忙。”
这店里没有服务员，后厨做好了就喊号，让客人自己来取，随后两份冒菜也出餐了，何岫坐不住，便起身过去帮忙。
吴忧将吸管插入玻璃瓶豆奶中，说：“来，先碰一个。”
店内安静，玻璃瓶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吴忧咕嘟了大半瓶，这才拿起筷子：“好，开炫！”
吴忧给自己自封了一个“辣椒女王”的称号，吴律跟她争辩，最后只获得了一个“辣椒公主”，实际上俩人半斤八两，是属于又菜又爱吃的类型。
此时才吃了两三口，就开始冒鼻涕了，嘴巴红肿，鼻头渗出细小汗珠。
喻挽秋和何岫吃的是不辣的，就看着这俩又斯又哈，豆奶一瓶接着一瓶。
“挽秋，你今天干嘛不吃辣的？”吴忧被辣得舌头疼，见喻挽秋一脸平淡，心里有些不平衡了。
“不想吃就不吃咯。”
看你吃得那狼狈样，我不要面子才跟着你一起流鼻涕，喻挽秋这样想着。
何岫说：“喻学姐需要用嗓子，平时也会吃很辣的东西吗？”
“她吃辣可厉害了，也就比我稍逊半分吧。”吴忧说。
那还叫厉害吗？
“偶尔吃一两次没事。”喻挽秋回。
“对了对了！”吴律从书包里掏出手机，一边操作，一边将Q-Q的添加好友二维码给亮出来，说：“小山，忘了咱还没加过Q-Q呢，快加一个，之后约你出来玩也方便。”
这个环节到底还是来了，何岫的动作一顿，目光在吴律递过来的手机上愣了许久，是在想应该找什么借口拒绝。
但她还是不太适合撒谎，支吾了一会儿是如实回道：“我没有手机，抱歉啊。”
吴律见何岫表情尴尬，自己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回去，她挠了挠耳后，又立马说：“没事，你告诉我你家地址，到时候我直接去找你玩好啦。”
何岫抿唇点了点头。
吃完饭后，几人准备离开，何岫走在后头，拉了拉吴律的胳膊，从书包里掏出了二十块钱的现金，塞进了吴律手中。
“吃饭的钱。”
吴律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她，说：“你这是做什么？我姐请客，哪用得着你给钱？再说了也用不着二十啊，快拿回去。”
那二十又被塞回了何岫手中，又说：“我也吃了很多，怎么能不给钱呢？咱们aa吧。”
“我不都说了我姐请客了吗？我跟你说，跟着她们出去玩，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花自己的钱。”
何岫听得一阵沉默。
她和之前在临江和同学出去玩，吃饭干啥花的钱都是要分很清的，小到连小数点都得清算，实在没零钱，就去小卖铺里买两块糖果兑了。
父母也经常教育她，出门在外，和谁都要划清界限，不要过分亲密，再好的关系，在触及到利益方面屁都不算，只有父母对你的好是真的好。
所以她没什么朋友。
如果有人给她送礼物，那她也会想方设法地，买同等价位的东西送回去，坚决不会亏欠别人半分。
但这样活着真的很累。
“走吧，我还要回家睡午觉呢，太困了。”吴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着前面的两人走去了。
四人在南巷路口分别，只剩下何岫和喻挽秋并肩而行，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谁都没有话说。
何岫一尴尬，手里就想扣点什么，所以她的书包带子都快要被她给扣烂了。
在就快要走到狗屋时，喻挽秋开口了：“吴忧吴律家里很有钱，她们请客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她们不会在意这些，她们只会因为你不接受她们的好意而伤心。”
何岫抬眼看向身边说话的人，她此时也正看着她，垂着眸，一双眼睛隐蔽在睫毛的阴影下，看不太清神情。
但她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
这人怕不是千里耳？在店门口的时候，她和吴忧分明都快走出二里地了，怎么还能听见她和吴律的对话？
“又开始沉默？你好像不太乐意搭理我的样子。”
“没有没有！”何岫一双眼睛无辜得很，“我只是没想好，要怎么回复你才是正确的。”
喻挽秋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说什么说什么，说错就说错了，解释清楚就好了，会只因为你说错一句话就跟你闹掰的朋友，就不是朋友了。”
两人在说话的途中，离狗屋越来越远，何岫在走到六十二号楼楼下时，才猛地反应过来，朝着身后的小路看过去。
喻挽秋走在前头，已经穿过了昏暗的过道，走到了楼梯口，她注意到了何岫的反应，她不语，只是一位地笑着，上了楼。
何岫再回头时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于是连忙扶着书包跑起来。
“怎么现在才回来？”张兰刚和何耀祖打完电话，这会儿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何岫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是可以从外面的阳光强度判断出，现在大概是十二点快过半了。
人是十一点三十五分放的学，过了快一个小时才回来。
“在学校有点事儿，耽搁了。”何岫将书包放到一边，走进厨房洗手准备吃饭。
“才转学第二天，就被老师留堂了？”
“没有，就是……跟同学请教了一些学习上的事。”
何岫现在一点也不饿，但是她不能让张兰知道，她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就擅自做主在外面吃了饭。
好在她没有吃特别饱，现在还能吃下去一点。
“吃完饭记得把剩菜放冰箱里，不然该蔫了。”张兰说罢，便将一副新的电池放到她的手边，随后朝着房间走去，关上了门。
这电池不用想也知道，是为她的闹钟准备的。
张兰早上不会起那么早，因为她不用给何岫做早饭，昨天起来叫她，纯属是因为刚搬过来，有点认床没睡太着。
这个蓝色的卡通小闹钟，从何岫上小学的时候就在了，里面的表盘是哆啦A梦的图案。
她小时候经常看动画片，长大后看动漫，中文的、日文的、英文的都爱看，但是上了高中之后，张兰担心她学习跟不上，就限制了她的看电视权利。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人。
很少社交，没有手机，甚至是不能看电视，每天只能对着这些白纸黑字瞎琢磨，她去图书馆查资料，电脑都摸不清楚，每次都要麻烦人家工作人员好一会儿。
何岫换了睡衣在床上躺着，一点困意都没有，她满脑子都是吴律跟她要联系方式的时候。
纠结了半晌，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有穿鞋，走到了衣柜前打开柜门，找到用钥匙锁起来的抽屉，拿出了里面用铁盒装起来的现金。
爸妈不能给买的，她自己可以买，只要不是花他们的钱，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一部智能手机需要多少钱？
五千？还是六千？
还是先去学校问问吴律吧。
中午去学校的时候，张兰也午睡醒了，正在客厅看电视。
何岫在客厅转悠了一圈，准备在玄关穿鞋走人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说道：“妈，我想买部手机。”
电视机的声音有些大，张兰没听见，何岫只好又加大了音量，又重复了一遍：“妈，我想买部手机。”
张兰脸上没什么表情，转头看向门口的人，问：“是不是你的同学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我自己要买的。”
“要手机干什么？”
何岫觉得有希望，便往客厅走了两步，认真回道：“作用很多啊，在家里学习的时候，遇到不会的题可以在网上搜，在外面，您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时联系我，而且班里有班级群，老师有什么通知都会发在群里面，我没有智能手机的话，会有信息差。”
“这些都不是必要的。”
如果不是张兰打断她，她能给智能手机说一大堆的好处，能一口气说到明天。
“之前也没有智能手机，不也这么过来了？”张兰说：“雨田二中没有临江附中好，会有比较多的同学爱玩电子产品也正常，不要被班里的新同学影响，我们没必要非要融入集体，做好自己就行。”
“是我自己想要。”
张兰闻言抱起了胳膊，但眼睛依旧盯着电视，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已经要紧了牙关。
“电子产品的危害很大，看多了对眼睛也不好。”
“我知道利弊，我不会沉迷的。”
“不要对自己的自控能力太过自信，以你现在的学习成绩，连重本的尾巴都够不着，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学习，其余的什么都不要想。”
张兰说：“等你考上了京华，我和你爸自然会给你送一部。”
何岫攥着衣角，在话音落下后立马就转身出了门，尽管很不甘心，但在关门时也没敢用力。
她抓着门把手，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将心底的委屈压下去，但鼻子还是不争气地酸着，视线也渐渐模糊。
她很少去和张兰沟通，因为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她以为自己这些年表现得已经够好了，张兰会多理解她一点，但是事实不会变，不管她怎么管束自己，也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
“何岫，发什么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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