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四十分,京江的天色还浸在靛蓝的晨雾里。
我站在教职工小区门口的梧桐树下,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水珠。手机屏幕亮起,显示苏梅三分钟前发的消息:【马上下来!】
楼道里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苏梅裹着米色羊绒围巾小跑出来,鼻尖冻得通红,手里还抓着半片没吃完的吐司。
"你是不是疯了?"她跺着脚往我怀里钻,"这么早跑来,天都没亮!"
我拉开羽绒服把她裹进来,她身上带着被窝里的暖意和牙膏的薄荷香:"想你了。"
"昨晚不是刚见过?"她仰头瞪我,眼睛却亮晶晶的。
"那不一样,"我低头蹭她冰凉的鼻尖,"昨晚是偷情,现在是正经约会。"
她噗嗤笑出声,吐司屑喷在我领口。晨跑的邻居从我们身边经过,投来好奇的一瞥。苏梅立刻从我怀里弹开,假装整理围巾,耳根却红得透明。
从教职工小区到江大附小要走二十分钟。我们踩着未化的薄霜,影子在路灯下交叠又分开。苏梅把剩下的吐司塞进我嘴里,指尖沾着草莓果酱。
"今天下班别来店里了,"我舔掉她手指上的甜腻,"降温,怕你感冒。"
"不行,"她晃了晃手机,"我跟小雨约好了,要当你的'神秘顾客'。"
"什么神秘顾客?"
"就是假装普通客人啊,"她狡黠地眨眨眼,"让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我洗头,多刺激。"
寒风卷着枯叶掠过脚边。我捏住她后颈:"苏老师,你最近是不是偷看什么奇怪的小说了?"
她尖叫着躲开,笑着往前跑,马尾辫在晨光中一跳一跳的,像只撒欢的小鹿。
偷情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有时候是清晨的护送,有时候是午休时的突袭。她会在课间溜来店里,假装咨询发型,却在无人处飞快地亲我一下;我也会在打烊后绕远路去她学校。
最冒险的是留宿。
苏爸妈似乎完全没起疑,甚至因为女儿"交到靠谱朋友"而欣慰。某个周五晚上,我故技重施"忘带钥匙",苏妈妈在电话里热情洋溢:"就住梅梅那儿嘛,客房一直给你备着呢!"
当然,我根本没进过客房。
那天半夜,苏梅趴在我胸口画圈圈:"我们像不像特务接头?"
"像,"我捉住她作乱的手指,"就是演技太差。"
"哪里差了?"
"比如现在,"我捏她腰间的软肉,"你笑得根本不像普通朋友。"
她咯咯笑着往被窝里钻,发丝扫过我的锁骨。肥仔蹲在衣柜顶上,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光,仿佛在谴责我们玷污了它纯洁的猫生观。
周日下午的"手艺人"总是人满为患。我正在给客人烫头发,风铃突然清脆一响。
"欢迎光——"小雨的招呼卡在喉咙里。
苏梅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走进来,茶色墨镜遮住半张脸,活像个蹩脚的三流明星。她刻意压低声音:"剪发,有推荐的发型师吗?"
我手里的卷发棒差点戳到客人耳朵。
小雨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这位...客人,我们林总监技术最好。"
"那就她吧。"苏梅迈着做作的台步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面前的转椅上。镜子里,她冲我挑了挑眉。
烫发剂的氨水味突然变得难以忍受。我系围布时手指微微发抖,生怕碰到她脖子会引起可疑的反应。苏梅却变本加厉,在冲洗头发时"不经意"抓住我的手腕,拇指在脉搏处轻轻摩挲。
"客人,"我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请配合抬头。"
"哦~"她拖长声调,"林总监好严格啊。"
热水冲过她的发丝,蒸腾的雾气里,我看见她耳后那颗小痣——那是上周我留下吻痕的地方,现在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更致命的是吹干环节。苏梅仰着头,睡衣领口若隐若现,锁骨上还有昨晚我情急之下咬出的红印。热风开到最大档,吹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了!"我猛地关掉吹风机,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苏梅对着镜子左右转头,突然摘下墨镜:"好像不太满意呢。"
"哪里不满意?"我捏紧梳子。
她勾勾手指。我弯腰凑近,听见她气声说:"没上次在你床上吹得好。"
这女人绝对是想弄死我。
最后结账时,她故意用现金付款,在递钞票时夹了张纸条:【今晚爸妈去喝喜酒,钥匙在脚垫下。】
纸条背面画了颗爱心,被剪刀刺穿。
打烊时小雨堵在更衣室门口:"老板,你们俩……"
"我们怎么了?"我镇定自若地系围巾。
"太明显了!"她跺脚,"刚才苏老师起身时,你盯着她屁股看了至少五秒!"
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夜幕降临后,我如约来到教职工小区。脚垫下的钥匙冰凉,但门一开就被暖融融的灯光包围。苏梅系着围裙在厨房煮面,肥仔蹲在料理台上监工。
"特务归来,"我反锁上门,"任务顺利。"
她举着汤勺转身,脸颊被热气熏得绯红:"林总监今天服务态度有待改进。"
"哦?"我一步步逼近,"哪里需要改进?"
汤勺"当啷"掉在灶台上。我托着她的臀把她抱上料理台,面粉袋被撞倒,扬起一片雪白的雾。肥仔"喵"地一声蹿下地,尾巴炸成了鸡毛掸子。
"这里?"我吻她沾了番茄酱的嘴角。
"还是这里?"唇瓣移到耳垂。
苏梅的手指插进我发间,呼吸乱得不成样子:"都...都不够好..."
厨房的灯光突然熄灭。
"跳闸了?"她在我怀里一颤。
窗外,京江的夜空炸开一簇烟花,转瞬即逝的光亮中,我看见她盈满笑意的眼睛。
"新年快乐。"她轻声说。
我这才惊觉已经过了零点。远处传来隐约的欢呼声,冰箱上的电子日历无声地翻过一页:1月1日。
"我们居然跨年了,"我蹭了蹭她的鼻尖,"在厨房料理台上。"
苏梅笑着咬我下巴:"这算什么,以后还要在更多地方跨年呢。"
她的睡衣领口散开,锁骨上还留着我的"罪证"。黑暗中,我们额头相抵,呼吸交缠,像两个偷到糖的孩子,在岁末年初的缝隙里窃取了一整年的甜。
肥仔不知何时又跳了上来,毛茸茸的尾巴扫过我们交握的手。
"它同意了,"苏梅捏捏我的手指,"盖章生效。"
窗外,新年的雪悄然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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