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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林溪·小镇

清晨的曦光穿透稀薄的云霭,慵懒地涂抹在临天树苍劲的枝干上,空气里浮动着泥土苏醒的微腥与草木的清气。这本该是静谧的时光,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碎。

许晖几乎是撞开蔅珐宫沉重宫门的,额角渗汗,衣袍沾染着夜露的狼狈与尘土。侍女青云如一道幽影般迅速挡在他面前,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恭谨与紧张:“公子,请留步。娘娘尚在安寝,还请回府静候召见。”

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上许晖心头,连日追捕失利的挫败和对下人“不识抬举”的轻蔑瞬间爆发。他蛮横地一把推开青云,眼神如淬毒的刀锋:“滚开!本少帅有十万火急之事禀报母后,岂是你这等下贱婢子能拦的?!”话音未落,他已不管不顾地闯了进去,留下青云一个趔趄,脸色煞白。

“放肆!”

一声冷斥,如同冰锥刺破殿内的暖意。寝殿门开,蔅慊身披华贵晨褛,缓步而出。她身姿挺拔,脖颈如天鹅般优雅,却带着一种俯瞰蝼蚁的冷硬。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结满寒霜,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针,瞬间钉在许晖身上,将他所有的气焰冻结。

“抓不回那丧家之犬,已是无能!如今还敢在宫中咆哮,惊扰本宫清梦?许晖,你的体统呢?都喂了狗吗?!”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许晖脸上。

许晖浑身一颤,对上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膝盖一软,“噗通”跪倒在地,脸上瞬间堆砌出夸张的委屈与惶恐:“母后息怒!儿臣...儿臣是察觉有天塌地陷的祸事近在眼前,心急如焚,这才失了分寸!求母后责罚!”他伏低身体,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蔅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眼底深处翻涌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几百年了,这个儿子依旧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空有一副皮囊,内里却蠢钝如猪。然而“天塌地陷”四个字,却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她深不见底的心湖里激起一丝微澜。是什么事,能让这草包如此失态?

冰冷的审视持续了片刻,蔅慊终于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转身,曳地的华服在光洁的地面上滑过无声的轨迹,径直走向内殿的厅堂。那姿态,是掌控一切的女王在走向她的王座。

许晖心头一喜,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连忙连滚爬起,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卑微的身影消失在厚重的门帘之后。

蔅珐宫的内部,极尽奢华之能事。妖界地处偏远,整体远逊人仙两界的繁华,但这方宫阙却是个异数。玉髓铺地,金丝嵌壁,奇珍异宝陈列如繁星,千年沉香木的幽香在空气中静静流淌。每一处细节都在无声地宣告:此间主人所受的恩宠与权势,足以与任何一界至尊比肩。

然而,这泼天的富贵落在久居青丘的狐妖眼中,却如同一个巨大的讽刺。谁人不知,这位蔅妃娘娘,不过是国主许凫明数十年前从荒野中带回的一个六尾狐妖?法力平平,血脉驳杂,在崇尚力量的妖界,本不值一提。

至于国主为何对她如此痴迷,甚至不惜动摇国本......那便要从那风雨飘摇的年代说起。

彼时,青丘初立,百废待兴,万妖离心。许凫明,这位开国之君,为收服四方妖族,绞尽脑汁,许以重利。可对于那些根基深厚的大族而言,屈居人下,前途未卜,那点荣华又算得了什么?纵使他娶了九尾狐族的贵女青曦为正妃,也未能彻底平息暗流。

那一夜,圆月高悬,清冷如霜,映照着许凫明失魂落魄的身影,踽踽独行于荒林。寒鸦啼叫,掠过枯枝,更添几分凄凉。冷风卷起他华贵的衣袍,猎猎作响,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与焦虑。

为了这青丘王座,他牺牲了情爱,娶了不爱的女人,生了血脉相连却无甚感情的长子。他以为这是通往权力顶峰的阶梯,却不知每一步都踏入了命运编织的罗网。因果纠缠,竟将他死死困住,所求之物遥不可及。造化弄人,何其残忍!

那曾与他并肩、眼中也曾有过期冀的女子,如今只能独守深宫,在寂寥长夜里抚育着他们唯一的联系——长子鸷舟。而他,唯有满腔的无力与不甘。

月影偏移,林深处,一点摇曳的烛火刺破黑暗。许凫明循光而去,竟是一处简陋屋舍。窗棂纸上,人影晃动,夹杂着女子压抑如蚊蚋的啜泣与哀求,还有男子粗鄙的狞笑。

“求求你们...放过我......”

“嘿嘿,小娘子,别不识抬举...”

许凫明眉头紧锁。他非圣贤,本不欲多管闲事。但那哀婉的求饶声,却奇异地拨动了他心底一根沉寂已久的弦。环顾四周,屋舍错落,若动静太大,恐生事端。他指尖微动,一缕精纯法力无声凝聚,“嗤”地一声洞穿窗纸!正中一名男子后心,闷哼倒地。

“谁?!”

“有埋伏!”

剩余两人惊骇转身。许凫明身形如鬼魅,已闪至二人之间。宽袖看似随意一拂,磅礴气劲轰然爆发,两人如遭重锤,哼都没哼便软倒在地。

变故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屋内,衣衫凌乱的女子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

许凫明负手而立,月光透过破窗洒在他身上,衬得他面容如玉,气度雍容,宛如天神降临。

“谢...谢公子救命之恩...”女子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怯生生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眼中盛满了惊惧与无助,“小女...蔅慊...无以为报...”

许凫明神色温和,眼底却无半分波澜:“姑娘不必多礼。不知家住何方?许某愿护送一程。”这话语在孤男寡女的深夜,显得暧昧而突兀。

蔅慊却只是微微一颤,贝齿轻咬下唇,泪水如断线珍珠滚落:“我...我没有家......”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足以勾起任何铁石心肠的保护欲。

许凫明眸光微闪。表面看,她是不幸的受害者。但这番对答,却透着一丝刻意。惊恐是真,但面对他这“新来者”隐含的调戏之意,竟无半分警惕?仿佛笃定他是唯一的依靠?是真感激?还是...别有所图?

一个念头如毒藤般在许凫明心中滋生:若将她带回青丘,这把看似柔弱的刀,或许能在未来的棋局中,为他劈开一条意想不到的血路。他眼中的温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难测的晦暗。

之后的事,便成了青丘公开的“丑闻”——根基未稳的国主,悖逆人伦,贪恋美色,竟从山野带回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妖!依附的妖族群情激愤,分裂的阴云瞬间笼罩青丘。

然而,这场风波,正是许凫明精心布下的试炼场。反对之声喧嚣不过数日,便诡异地销声匿迹,分裂的危机如冰雪消融。一切,都是蔅慊在许凫明默许下操刀的结果。过程如何?无人知晓,许凫明亦不在意。他只要结果——蔅慊证明了她是一把锋利且可控的刀。

从此,蔅慊步步为营,日渐成为许凫明身边不可或缺的“贤内助”。而正妃青曦,则如明珠蒙尘,渐渐淡出了权力中心。维系她与许凫明之间那点微薄联系的,只剩下年幼的长子——许鸷舟。

当许鸷舟懵懂的认知触及这个世界时,便敏锐地察觉,自己的“家”与旁人的不同。起初,他只认为是“国主”与“百姓”的天堑——这些认知,大多来自母亲身边那位温婉的侍女春翠,她的言语,如同种子播撒在他纯净的心田。

然而,随着年岁渐长,世情冷暖如针般刺入。他终于明白,那不同并非源于地位,而是源于冰冷的本质——他的父母之间,没有爱。这个认知,如同一桶冰水,浇灭了他心中对“家”的最后一丝温暖幻想。原来话本里那些温馨笑语、父母情深,不过是遥不可及的镜花水月。

幼时的记忆碎片顽固地浮现:蔅慊初入青丘,他攥着母亲青曦的衣角,仰着小脸,满是不解与委屈:“爹爹为什么带别人回家?是客人吗?”

母亲的手轻柔地落在他的发顶,语调依旧温柔,眼底却是一片沉寂的湖:“傻孩子,这哪里是什么客人...过些时日,怕就是家人了。”

“可鸷舟的家人只有爹爹和娘亲呀!”小小的他执着地追问,渴望一个否定的答案。

青曦沉默了。那沉默,如同巨大的帷幕落下,隔绝了过往。自那以后,关于父亲的一切,成了母亲口中永恒的禁忌。

那一刻的疑惑,在多年后回望中,终于有了答案。他看清了母亲当年抚摸他头顶时,指尖那微不可察的颤抖,以及温柔话语下深埋的绝望与死寂。那份曾对父亲有过的、或许炽热过的情感,早已在时光的沙漏里,在权力与背叛的倾轧下,化作冰冷的灰烬。

蔅珐宫奢华的内殿厅堂,气氛凝滞如冰。蔅慊端坐主位,素手执起一盏青玉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精致的眉眼。她轻轻吹拂茶沫,眼皮都未抬一下:“说吧,何等要事,让你如此方寸大乱。”

许晖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颤抖,却掩不住其中的惊惶:“母后明鉴!儿臣已查明,救走许鸷舟之人,确系人界无疑!且...且那出手相救的女子,身份非同小可!儿臣斗胆揣测...她极可能是人界女帝于长风的心腹爪牙!”语毕,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抬眼偷觑蔅慊的脸色,生怕再触怒这尊喜怒无常的冰雕。

蔅慊的动作停滞了。杯中的茶汤停止了晃动,倒映着她深不见底的眼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许晖大气不敢出,冷汗浸透了里衣,僵立在原地,如同等待宣判的死囚。

许久,久到许晖几乎要窒息,蔅慊才缓缓放下茶杯。青玉杯底与紫檀茶几相触,发出一声清脆又冰冷的轻响,如同丧钟敲在许晖心头。

她终于抬眼,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利箭,直射许晖,声音却平静得可怕:“于长风...”她咀嚼着这个名字,唇边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看来本宫这些年对人界太过仁慈了。爪子伸得这般长,连我青丘与仙界的事情都敢染指...是该让她好好学学,什么叫做‘妖界的规矩’了。”

话语落下的瞬间,一股如有实质的凛冽杀气,如同寒冬骤然降临,席卷了整个厅堂。

仙王城废弃的老宅内,许鸷舟百无聊赖地坐在落满灰尘的石阶上,黑发在微风中拂动。时间仿佛凝滞,每一息都在焦灼中拉长。?驭影迟迟未归,不安的阴影在他心里蔓延。就在他按捺不住,欲起身戒备时,一阵混杂着鸡鸭聒噪的声响由远及近。

他瞬间绷紧身体,妖力在枯竭的经脉中艰难凝聚。然而,?驭影熟悉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变回狐狸,快!给你找了个藏身的好地方。”

许鸷舟黑眸一闪,辨清来声,毫不迟疑。暗光微闪,一只毛色黯淡的黑狐取代了俊美青年。他敏捷地顺着墙根溜到门口,轻盈一跃,落入一个散发着新鲜草木气息的竹筐中。身体蜷缩,爪子紧紧按住怀中的蜃影玉。玉石光华流转,一层无形的波动笼罩全身,属于妖狐的独特气息瞬间消弭无踪。

“不是说假扮行商?弄这些鸡鸭作甚?”黑狐口吐人言,声音带着一丝嫌弃。

?驭影利落地背起竹筐,一手拎起两个装着活物的笼子,步履沉稳地向城门方向走去:“昨日动静太大,城门盘查森严,商队货物要逐一翻检,我们经不起查。扮作回乡下的农妇,反倒更不起眼。”

“农妇背只活狐狸?这像话吗?”许鸷舟在筐里不满地拱了拱。

“寻常农妇自然不会养狐狸。”?驭影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但...一张上好的狐狸皮子,可是乡下人梦寐以求的‘死物’,值钱得很。”

“......”筐内陷入一片死寂。

?驭影想象着对方此刻的表情,唇角微弯,声音里难得带了一丝轻松:“放心,死不了。前面不远处有个粪坑,委屈你进去打个滚儿,包管那些侍卫捂着鼻子躲你三丈远,绝不敢细看。”

“......你们人界除了没有法力这点值得同情,其他的...当真是一点也不可怜!”许鸷舟的声音闷闷地从筐里传来,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驭影不再言语。行至一处臭气熏天的粪坑旁,她毫无犹豫地放下鸡鸭笼,脸上瞬间切换成市井农妇特有的、带着点粗鲁的“关切”表情。她猛地伸手,精准地揪住筐内黑狐的后脖颈!

“你做什么?!”许鸷舟惊怒的声音未落,身体已被一股大力提起,随即天旋地转!

“噗通!”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腐烂与排泄物的恶臭,如同无数根沾满秽物的针,狠狠刺入许鸷舟的鼻腔,直冲天灵盖!熏得他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几乎窒息!他本能地挣扎,想要逃离这炼狱。

就在他快要被生化武器彻底击溃时,?驭影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粪坑边缘。她屏住呼吸,皱着眉,用两根手指极其嫌弃地捏住他湿漉漉、沾满污秽的后脖颈,再次将他提溜起来。又是一阵眩晕,他被粗暴地扔回了竹筐。

“呕...咳咳...”筐内传来许鸷舟撕心裂肺的干呕声,连一句完整的咒骂都吐不出来。

?驭影迅速盖上筐盖,自己也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相对“清新”的空气,才低声道:“忍着点。等下到了城门口,装死,别动。”

竹筐里,只传出一声虚弱而充满怨念的呜咽。

仙王城巍峨的城门下,此刻已乱成一锅沸粥。昨夜的风波如同投入湖心的巨石,激起的恐慌涟漪迅速扩散。无数惊弓之鸟般的民众拖家带口,扛着细软,拼命涌向城门,试图逃离这即将成为风暴中心的城池。哭喊声、叫骂声、孩童的啼哭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一片绝望的喧闹。

天赐良机!

她在进过蓝玉侍卫的草草问话后迅速离开。

远离了仙王城那令人窒息的压抑,?驭影背着竹筐又疾行数百米,直到确认周围再无旁人窥视,才闪身钻入路边一片茂密的树林。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静静停在那里。

她迅速钻入车厢,放下鸡鸭笼和那“气味独特”的竹筐,从衣中取出手帕,用力擦拭着手臂和脸上沾染的污迹与伪装。

“师傅,去林溪小镇。”

车夫一甩鞭子,马车如离弦之箭般窜出,扬起一路尘土。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一片相对开阔的路边停下。?驭影背着竹筐下车,将那几个聒噪的鸡鸭笼随手丢给车夫:“车钱。”

车夫捏着鼻子,看着笼子里活蹦乱跳的鸡鸭,又瞥了眼那散发着“余韵”的竹筐,脸上露出混合着嫌弃与占了大便宜的复杂笑容。这买卖,值了!

?驭影不再理会,背着竹筐,步履沉稳地走向不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入口。村口,一块饱经风霜的巨石矗立,上面四个苍劲的大字在晨光中清晰可见:

林溪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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