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的精神并不好,回了房间很快就睡着了。许思婕留E在他旁边守着,自己则捡起生疏的的厨艺,准备做一次病号餐。
自己的手艺是什么样子,她心里有数,所以只挑最简单的做。等到新鲜的虾第三次跳到地面,虾脚不断地挥舞,在地板上留下湿滑的痕迹时,许思婕拿着剪刀,失去了耐心。
反正等沈淮再次醒来,温热的鲜虾粥已经放到他床头了。
软糯的米香缭绕,还隐隐冒着热气,只是许思婕不见了人影。
他竖起枕头,慢慢靠起来,这时床头的另一个物体动了。
E在许思婕的要求下,关了灯光,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地球仪。在听到沈淮的动静后,它才恢复光亮并搭话:“你醒了,她去睡了,给你留了粥,记得吃。”
“嗯。”沈淮只简短的回答了一个字,盯着粥出神:“她做的?”
“买的。”E毫不犹豫就卖了许思婕。当然,在它看来只是实话实说。
沈淮的鼻腔溢出一丝气音,但没说什么,而是拿起勺子和碗,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吃,在那长达半个月的折磨中,他的味觉早已退化,吃什么都一个样,味同嚼蜡。这一碗,虽然不是她亲手做的,却是来之不易的关心。就着这份关心,他也吃得很香甜。
他佝偻着身子,端碗的手还有些抖,拿勺子的姿势也颇为奇怪,似乎只能依靠整个手掌才能握住勺柄,更怪的是,嘴角竟然还带着笑。
不一会儿,一碗就见了底,他端着碗,慢慢挪出房间。
厨房里,许思婕尝试下厨的痕迹还在,切好的青菜丝好好地摆在菜板上,去了头和虾线的虾仁被放在碗里。
旁边的陶瓷盆里,半死不活的虾只剩下腮和脚还在动。看起来是这间房子的主人拿那些虾没办法了,只好延后处决。
沈淮摇摇头,她本来就不喜欢下厨,更没什么耐心,从来都是他做好,她等着吃。所以他看到眼前这一幕也不怎么惊讶,只是收拾好材料放进冰箱。
许思婕原是浅眠,听到动静就知道沈淮醒了,起来就看到他在往冰箱里放东西,冷藏室的光打在他侧脸,加上面无表情,看起来有些冷。
但在看到许思婕那一刻,她很明显感受到了沈淮眼睛里的冰川融化了,化成了细碎的星光:“吵到你了?下次不会了。”
许思婕披着外套靠着门框摇摇头:“我没睡沉。”说完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许思婕家里的布局十分简单,左边衣帽间带客卫中间厨房加餐厅右边卧室带主卫。客厅是开放式结构,里面厨房,外边只摆了一只小圆桌和两把椅子。
当初她在设计时,就没想过这里会住第二个人,现在看来,万事皆有可能。
这个无意中闯入她世界的人,好像真的要在这里长期住下去了。
等沈淮落座,许思婕伸出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向上摊开:“手。”
沈淮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握住,一股细流迅速游遍他全身,有轻微触电感。
察觉到他有些排斥,只一瞬,许思婕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很快松开:“你的伤太重了,手现在有些抖是正常的,再过几天就会恢复正常。”刚刚他在放盘子时不正常的手部抖动,她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想宽一下沈淮的心,在游戏里,他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身体出了任何问题,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她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即使是在现实世界。万一,沈淮在这里还是会进娱乐圈呢?毕竟,他这样的颜值,不进娱乐圈算是浪费了。
沈淮没动,目光不在手上而在许思婕脸上:“好。”
“咳,”他俩这样相顾无言,许思婕有些不习惯:“我先帮你把衣服搬回来吧。”让她说出“留下来”这样的话术,有些难为情,只能采取婉转的方式来表达。
等沈淮彻底适应了,再搬出去也不迟,她在心里如是安慰道。
就这样,两个人正式开始同住。接下来一年中,在家里就会出现以下场景。
春天,许思婕心血来潮,想在阳台下的山坡上种桃树,觉得将来无边无际的桃林一定很美,而且盛夏还能收货桃子,到时候摘桃子时,也一定会返祖一般开心。
为了完整体验,在做这些时,她基本不动用湖水。因而,在种了一排后,她就面露苦色扶着腰跟沈淮连连摆摆手:“不种了不种了,一排够吃了。多了也吃不完。”
“额,不是说要赏桃花?”沈淮双手抵着锄头温声问她,也没说好还是不好。
“一棵树也是赏,一排树已初具规模,剩下的交给时间吧。”吃不完的桃子落地上不是一样能张树苗?干嘛费劲巴拉一棵一棵种?
许思婕说什么都不干了,扛着锄头率先转身回家,留下几棵稀疏的光杆树苗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沈淮无奈摇头,笑着跟着她回去了,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就悄悄掏出手机搜索如何养桃树,怎样才能保证结果。
夏天,在沈淮的辛苦努力下,桃树成活了一半,只是叶片稀疏,看得沈淮颇有些愁。偶尔暴雨过后,许思婕早晨迷迷瞪瞪地起来时,他已经在阳台趴着看情况了。
雨季带来充沛的水源,山下低洼处就会在这个季节流淌出一条小溪,清澈见底。许思婕压力大时,喜欢一个人在里面踩水,就着朝阳,度过难熬的夜晚。
大部分时候,沈淮都坐在山坡上陪她。在他的世界,没有拯救世界的重担压在许思婕身上,她会活泼很多。
来到了她的世界,他才知道,原来她并不是一直那么开心。在这里,许思婕会需要独处空间,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完全体会她的处境。
秋天,整个世界只剩那几棵雪松绿着,不下雨的时候,许思婕就喜欢把餐桌搬到阳台上,美其名曰,看着它们心情会更好。到处不是光秃秃就是枯败的草地,她闷在家里都快发霉了。
吃完饭,两个人就在楼梯处坐着,聊聊天。
经过半年多的相处,至少许思婕不会再感到尴尬了。甚至内心有些奇怪,沈淮对她的性格和生活习惯算是了如指掌,跟他一起生活,完全不会有压力,反而很舒服。不是鱼儿入水的舒服,而是,她喜欢阳光,而窗外恰好阳光四溢的舒服。
许思婕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但沈淮刚好出现在了她的人生里,还如此契合,只是还剩一个……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脆西瓜讨厌沙的,喜欢软桃不喜硬桃;早起吃不下,晚上睡不着……锁屏密码是0707258?”许思婕咬了一口沈淮递过来的水蜜桃,甜蜜的汁水瞬间充盈口腔,她满足地眯眯眼。桃汁甚至顺着她指缝低落在桌上,她支出左手去拿纸巾,就被在对面的沈淮截胡。
他绕过来给她挽好袖口,顺手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手和嘴巴。
许思婕一动不敢动,生怕下一秒眼神对视后,又继续那个古老的话题。
但一直拖着不是办法,自从开始思考沈淮对她的意义后,那根刺始终让她停滞不前,即使沈淮再三保证,主控就是她,她就是主控。
仔细擦完后,沈淮自上而下瞧她一眼:“你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这样的证明方式喜不喜欢?”
“额,”他的语气有点委屈又有些阴阳怪气,许思婕心虚地抽回手:“你一开始给我说清楚这些不是一样?”
如果见第一面就把这些说出来,她应该会相信吧?
“你确定不是怀疑我是反对派为你量身打造的‘诱惑’?”
“咳咳咳咳咳。”自从沈淮深度上网后,有些词就会像这样面不改色地说出来,弄得许思婕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沈淮就站在旁边没有离开,许思婕咳嗽时还十分顺手地给她拍背顺气。
见她脸红过后,又慢悠悠地提起,语气比起一开始增添许多笃定:“反正时间还很多,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
“额……”许思婕选择继续吃桃子,认真思考沈淮说的话。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是什么时候穿越到他的世界里的?至少,到现在她都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排除失忆的可能,那就是在未来。
“唔,游戏里我怎么样的?”良久,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
沈淮脸上浮现笑意,一副你终于上钩了的表情,他坐回去慢条斯理喝了口奶茶才开口:“跟现在没什么两样。你一直都很喜欢一种生活方式,几乎不会做任何改变,密码和口味没变就是证明。”他当然也猜测过,游戏里的她到底是哪个时空的她,答案自然和许思婕想出来的一样,是未来的她。
“只是,有一点不同。你在那个世界很黏我。”他顿了顿,说出一个许思婕不敢相信的事实。
“什么?不可能。”她下意识反驳,但转念一想,难不成未来的她十分喜欢沈淮,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她已经学会了话不能说太满的道理,抿了抿唇威胁道:“反正现在的我不认。”
“行。那你什么时候把我这个男朋友领回家?”沈淮给她也倒了一杯奶茶,推过去,言语间认真起来。
这样的对话,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许思婕处理起来得心应手,伸手去拿杯子:“等我恢复记忆的时候。”
现在这样挺好的,免得多生事端。
但今天沈淮没有那么轻易放过她,轻易地就拿走她手里的杯子:“你到底在怕什么?”他能体会到许思婕对于感情的退缩,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一面,总是想多知道她的内心想法。
“你觉得谈恋爱是必须吗?”良久,许思婕接过杯子,握在手心淡淡开口。
越是靠近人类,她就越是对于亲密关系有些抗拒。她曾亲眼看到几十年的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黏糊的小情侣在面临利益纠葛时也会反目成仇……
感情到底经得起多久的考验?更何况,她和沈淮是永生。爱可以持续千年万年吗?最终是会转化成亲情还是感情淡薄后,又各自寻找新欢?
如果结局注定不美好,那么她宁愿不要开始。她不希望两个人有面目可憎的那一天。
许思婕的话一问出来,沈淮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上前蹲在许思婕脚边捂着她发凉的手:“思思,我有没有说过,我们在游戏里度过了千年?”
许思婕下意识就想摇头表示不相信,但看到沈淮的表情,又憋了回去。
沈淮就像是在一生中最为珍贵的人一样,眼神真挚热烈美好:“就这样,我仍然觉得不够,不满足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那么短,还想拥有更多。你说,你会在现实生活中等着我,等着和我重聚,所以我跨越两个世界,来到你的身边。”他脸轻轻在她手里摩擦:“我从来不后悔来到这里,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无比珍惜。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去证明吗?”
许思婕眼眶有些热,鼻子发酸,手指摩擦沈淮的脸颊,后者在掌心留下一个吻,温度相贴,她微微抽气:“怎么说得跟求婚一样。”
“我倒是不介意一段话解决两件事。”沈淮亲亲她的手腕,蹲起身,稳落在她的嘴角,最终是唇上。
这次,许思婕没有再推开他。即使她仍然不信爱能跨越万年,但现在就当她昏头了吧……
确定关系后,两人的生活与之前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是沈淮更黏她了。
每次修补任务后,在逐渐深的亲吻中喘不过气时,许思婕总是在心里悄悄吐槽:真的是她黏他?
冬天,餐桌早已被转移到屋内。雨夹雪飘然落下时,许思婕就站在落地窗前欣赏雪景,盼望着能堆雪人。但始终未能如愿,她这个小岛,能下雪已是罕见,堆雪人这样的活动,只能在梦里。
还有一个区别是,在沈淮再三暗示下,终于搬进了许思婕的卧室,享有半边床的使用权。
起初许思婕很不习惯身侧有人,虽然沈淮并没有任何不好的睡觉习惯,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但后来,在深冬季节身后有个暖呼呼的热源,许思婕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来。
沈淮睡觉喜欢把她包裹得很紧,左手基本都会在腰间盘旋,右手则充当第二个枕头,牢牢地把她纳入怀里,逼迫着许思婕快速习惯他的存在。效果也的确很好,许思婕在之后的日子里,都很适应。
直到,被许思婕发现,沈淮竟然自带生命值,只要动用能量,就会减少一定的“血条”,才不得已把沈淮“赶出去”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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