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耍我？”许思婕盯着吉尔菲斯怀里的E，脸色发白，久久不能平静。
一直以来，都是假的？修补亦或者灭绝。上天仿佛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我们呢，和它道路不同，但本是一体。”吉尔菲斯手轻轻一抬，E就回到了许思婕身边。
E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可是，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她呢？
尤记得，当初问找得到那个幕后黑手吗？它怎么回答的？找不到，就像病毒一样……
她喉咙口涌起一股血气，苦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E是废物，没有思想，畜生都不如，你以后用它可得小心了。”
心脏跳动剧烈，几乎要从喉咙里跃出，许思婕紧紧捂住胸口：“本是一体？都是地球？那回答我的是谁？”
她根本没期望有谁能回答她，只是被现实冲击，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是我们。”吉尔菲斯双手张开，他身后的海洋嘭，炸开来，噼里啪啦的雨点落完后，几十只比白天时许思婕捉到的乌贼还要大的海洋生物出现了。
整片海洋上空都是它们的身影。乌贼，章鱼，大白鲨，海鳗，海蛇……蠕动的尾巴和触角，巨嘴利齿密布，拍打着海浪，向岸边袭来。
双子大厦，所有会议相关人员聚在落地窗口，原本在张望空中的爆炸，由安保人员引导有序撤离。
现在，巨兽的吼叫响彻整座城市，连撤离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动作静止。
没人能在死亡的威胁前，保持镇定。
啪，玻璃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震醒了僵硬在原地的人。
“总理，快走。”
沈忱周围围了三四个人，几乎是提着他在赶路。
安保裹挟着几位重要人员，疾步冲进电梯。
大楼太高了，想要下去只有电梯最快，但也最具风险。
观光电梯里，刺眼的白光闪过，所有人下意识弯腰双手挡在眼前，没有预想中的痛感传来。
正前方，许思婕近在咫尺，是她拦截下了第一次攻击。
“秦枫，军方那边呢？”她被拖住，根本无法展开手脚去救人。
许思婕边在空中来回阻挡，边问他们那边部署得怎样。她把消息提前透出去，就是为了防备此刻。
“导弹部署完毕，已经派遣无人机群去解决海中的生物了。”
砰砰砰，迎接巨兽上岸的第一波，无人机前仆后继地自杀式爆炸。
然而几千架无人机，最终能在它们眼前爆破的，少之又少。
章鱼，乌贼等，触角众多，一击一个准；鳗鱼和海蛇则动作迅速，靠着灵活走位能躲避大部分的伤害。
砰，大楼的底部玻璃瞬间爆开，从楼道里冲出来阴湿的气体，有东西进入了大楼。
“啊！”地板震颤不止，根本没人能完整地跑一段。
许思婕没办法，只能再次张开保护罩，能挡多久是多久，至少拖延他们自救的时间。
然而吉尔菲斯等的就是这一刻，只要她张开屏障，下一秒就会被他打碎。
一来一回这间，大楼的一角被章鱼缠上，钢筋水泥咔嚓断裂，从中部直接歪斜了，它触手直接伸进楼里，拖出来了好几人。
“E，连接。”
听到惨叫，许思婕身体一震，聚起湖水，同时闪身至吉尔菲斯身前，轰，砸开两人的距离，再次跃迁到他身后，砰，吉尔菲斯微笑着被打进海里。
她借助这个空档，手一挥，湖水立刻散进大楼，覆在每个人身后，嗖，一下秒，所有参会人员被送到了千里之外的C国首都。
情况紧急，她根本来不及定位准确位置，只想先把这些人送走。
那剩下的居民呢？城边火光冲天，很快就是居民区了。
许思婕咳出几口血，湖水还没引完，“咳”，她后腰被千钧之势狠狠踢了一脚，啪，霹雳哐啷，她整个人撞碎落地窗，冲倒桌椅，随着玻璃碎片滑行十几米，后背抵到吧台才堪堪停下来。
皮肉撕裂的痛瞬间传遍全身，伤口的血涌出，许思婕眼冒金星，随手扯开扎进手臂的碎玻璃。
她膝盖和手撑着地面，勉强站起来，大楼的电早就停了，漆黑一片，只剩下E一个光源。
许思婕半闭着眼，让血水不至于灌入眼里，继续借着E疯狂引湖水出来，视野已经模糊，但速度丝毫没有慢下来。
啪啪啪，整层楼的玻璃全部碎裂，在空中停滞，突然，无数的碎片齐齐转向许思婕。
哗，往她倾泻而去。
她右手在地上一转，一个侧翻躲掉朝着她脑袋来的尖刃。
咔咔咔，为了节省湖水，许思婕踩着玻璃，左手张开半人高的屏障，沿着大厅逃跑，躲进了楼道。
湖水蓄引完毕，她靠着墙，迫不及待的散出去，“哇，”她甚至只是面不改色地低头呕血又继续挥散能量，帮助群众转移。
城市里，几十米高的巨兽一脚一个房子，混杂着铺天盖地的海水，巨浪里鲨鱼，海蛇等在奋力游动，露出饥饿已久的利嘴。
“孩子，我的孩子呢？”
“别管了，跑吧，都得死！”
“等等我！别丢下我！”
“艹，这操蛋的世界，这操蛋的政府，非得搞这个峰会！”
“救救我，救救我。”
有人被踩了几十脚，支起来求救的手逐渐软下去。
有人开车不顾道路上还有人，直接撞飞或者碾过去。
本就拥挤的马路，血肉横飞，人人自顾不暇。
一高一低的一对情侣手拉着手跑，最终在追来的洪流中被冲散，男生沉入水底艰难挣扎想要浮上水面，却被水流卷过的残骸击中，没了意识。
女生拼命抱着柱子，海浪一拨接着一拨，她就如浮萍，脆弱又无助。她哭喊着男生的名字，看着越来越近的怪物，手脱了力，渐渐滑下去，近在咫尺的海水使她只能仰头，祈求上苍。
“神啊，如果你还在，救救我吧。”
自家房屋高的父女二人，摇晃着身子，艰难爬上屋顶，暂时躲过了第一波冲击，但也被海水困在原地，看着不断上涨的水面，急得团团转。
络腮胡满嘴的爸爸抱着惊慌不已满脸泪水的女儿，亲吻着她的头顶，强忍着安慰：“没事，没事，一切会过去的。”
几个街区外的巨兽，闪电中照亮的惊悚触角，昭示着死亡的逼近。
“帮帮我，帮帮我，求求你！”
络腮胡慌乱看了好几处，才发现有个年轻小伙双手攀在屋檐边缘，支出个头来求救。
“爸爸！”脱离了怀抱，女孩儿不安的喊了一声。
她爸爸不忍心一个生命在眼前逝去，用腿试探着整个人往下滑，想救他，听到女儿的呼喊，转过头温声安抚：“不怕，不怕，爸爸很快回来。”
就在他的手要拉住年轻人那一刻，左边一只鲨鱼急速而来，水面上的背鳍闪过，一个浪打过来，连牙齿都没看清，吊着的人眼睛还睁着，呼吸已无。
女孩儿的爸爸浑身湿透了，被冲开一段距离，幸运的是没有掉下去。他吓坏了，惊呼着手脚并用，爬回去，抱住女儿，胸口剧烈呼吸：“没事没事。”
房檐上的人一半身子已被咬断，血水染红了他周围的海水，很快又被尽数吞进鲨鱼肚子里。
血腥味吸引来了更多的猎手，随着水位上涨，它们的目标定位到了房顶上的父女。
但这些猎手很耐心，只时不时用身躯撞着房屋，一点一点瓦解他们的心理防线。
狂风骤雨，黑云压城，无数的人望着上天，祈求曾经保卫了乞罗罗力的神，再次出现。
一颗颗亮光似乎听到了他们绝望的祷告，凭空出现，在巨兽包围的濒死状态下，带走了全城的人，把他们落在了乞罗罗力70km外的另一座城市郊区。
许思婕贴着墙，无力地蹲下来，后背的墙上，血迹浸染出深红色的图画，顺着墙面流了一地。
“你打算怎么做？”E的语调变了，不再装乖装可爱，而是最初的模样，冷漠冷静冷血。
“闭嘴。”她又吐了口血沫，血腥味儿在嘴里真的不好受。
E没声了，在她眼前上下晃荡，只冒着蓝光给她治疗。
嘭，玻璃混杂着钢筋，从许思婕头顶呼啸而过，那块墙壁碎了个大洞，如果不是她蹲下来休息，她已经重伤了。
喘息未定，她转身拉开距离，从另一边窗口飞了出去。
剧痛之下，反应也慢下来，飞到一半，许思婕被追上来的吉尔菲斯按住喉咙，在空中直直往后退，最终砸在了墙壁上。
“咳，”脖子被捏住，压迫的窒息，血从她鼻腔里蹦出，撒在了吉尔菲斯的手上，他面不改色：“你太弱了，救人和修补地球，哪一样都没做好。”
许思婕僵着的手一把把住吉尔菲斯，挤出一句话，露出满是血的牙齿：“有本事，杀了我。”
人已转移走，她毫无后顾之忧，沈淮一直没出现，但他有自保的能力，只要不现身……根本没人能奈何她。
吉尔菲斯听到这句话，像看笑话一般捏得更紧，咔嚓，骨头碎裂，许思婕软塌塌地晕过去。
“有恃无恐啊。”吉尔菲斯松了手，但许思婕并没有掉下去，E还在撑着她。
他若有所思：“如果，有一天，人类要在你和他们自己当中选，你觉得，他们会选什么？”
“偏离既定目标。”E此刻出声打断吉尔菲斯的“奇思妙想。”
“只要她对人类失望，那一切迎刃而解。”
“我遵从的是地球的期望，人类的火种必须要保留下来。”
“我给了他们机会啊，问题是，人类能参透吗？”他手一挥，毫无意识的许思婕被送到了海上，海带迅速缠绕上她的四肢，喝到血的那一刻，它们疯了一般急速增长，最终，近海海域，密密麻麻全是翻涌的海带，再无一丝光亮透过海水传下去。
“开启全球直播。”
“全球直播已开启。”
第二次接受直播，播放画面的人一下子就来到了地球总人口的四分之一。
看乐子的人居多。
“许思婕不是不直播了吗？怎么又开始了？”
“嘿，又有下饭直播看了。”
“额，你拿来下饭真的吃得下去吗？”
“她怎么敢直播的，生怕反对派不知道她在哪里吗？那里的居民怎么办？”
等到画面真正接入时，无数的人捂住嘴巴，倒吸一口气，惊恐地盯着屏幕。只有在电影里才看过的惊悚画面，此刻全部真真切切地呈现在眼前。
画面里，脸色煞白的许思婕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双眼紧闭，被无数海带缠绕，一向护着她的E却只在旁边静静地漂浮，毫无动作。
一个男声在镜头后响起：“你们说放了她，我就放了她。但代价是，”镜头转向另一边：“这些生物会遍布沿海地区，只有幸运儿才能存活下来。你们选吧。”
一座城市就那么被无数的巨大怪物占领，奔涌的海水裹挟着尸体，垃圾，湮没一切。
导弹打在巨兽身上，就像挠痒痒一样，断掉的触手还能再长出来，破裂的伤口也会愈合。
很快，屏幕上两个按钮显现：“来吧，选吧。是救还是不救，掌握在你们手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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