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天的声音混合着窗外哗哗的雨水,有些模糊的传入凌渊的耳朵,让凌渊一时间有点恍惚,以为那声吐字清晰的“小渊”是自己听错了。
他一脸懵逼的低下头,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刚才……是,是说话了吗?”
凌渊吓得都忘了把自己脏兮兮的衣摆从观天的手里拿走,任由观天抓着,就见小师弟抬起头,突然前倾过身,扒着自己的衣服站了起来,小小的身体抱住了他,然后稚嫩的声音传来:“小渊儿。”
字字清晰。
凌渊:“!!!!!!!”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空,轰一声巨响,雷鸣唤回了凌渊的神智,他的表情终于从震惊转为惊喜,忘了自己全身上下脏兮兮湿漉漉的,激动的伸出脏兮兮的手抱起小师弟转圈圈,高兴道:“小天,你会说话了!”
凌渊一脸傻笑,连珠炮一般叫喊起来:“天那!你才多大啊,怎么这么快就会说话了呢,我的妈呀,我捡回来的师弟果然是个神童啊,观天观天,凌观天,你真是个天才啊!不愧是我的师弟,不行,我要去告诉师父去!”
天才观天在半空中被晃的头晕,被师兄的废话骚扰的耳朵都开始嗡鸣了,连忙滑动起四肢,又叫了一声:“小渊!”表达自己的抗议。
凌渊这才从亢奋中回过了神,听出了师弟语气里的不满,连忙小心翼翼的放下师弟,赔罪道:“好好好,不闹你了,师兄错了。”
说着把观天放回了小竹床上,又兴奋又激动,控制不住的又逗了观天一句:“小天,你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观天有问必答:“小渊。”
凌渊:“唉!再说一遍!”
观天:“小渊。”
凌渊:“唉!再说一遍!”
观天:“小……”
仙鹤听着外面吵吵闹闹的动静,终于探出了脑袋,好奇道:“小渊儿,你在干嘛?在干嘛?”
凌渊:“哎呀你别吵,观天在喊我呢,我都听不见他说话了。”
仙鹤:“……”
开什么玩笑,观天才那么一点点大,会说话个毛线球,凌渊怕不是真的被雨淋傻了吧?
凌渊应付完仙鹤,在观天下一句小渊出口之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等?师弟喊他什么?
观天面无表情:“小渊。”
凌渊:“……”
不对,怎么是“小渊”?!
观天不是应该喊他“师兄”才对吗?
至此,他那可以绕着凌霄派跑三圈的反射弧终于回过味来,从“师弟竟然会说话了!”的巨大惊喜中回过了神,意识到师弟原来在叫自己的小名。
为什么,这么快就学会说话了就算了,但为什么说的第一句不是“师兄”而是“小渊”?
虽然比“劳驾”好听多了。
但是为什么不是“师兄”,而是“小渊”?
凌渊突然有些一言难尽,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高兴才好,还是该立刻和观天掰扯一顿,让他改口喊师兄。
观天懵懂的和师兄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为什么师兄又突然泄气了,不咋咋呼呼的了,于是伸出小手,摸了摸凌渊脏兮兮的脸,说道:“小渊。”
凌渊:“……”
凌渊诡异的从师弟的举动中感受到一种类似安慰的味道,脸颊上传来暖呼呼的触感,让他的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
也是,现在掰扯这个干嘛呢?大不了以后再教观天说话就是了,小师弟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但是“小渊”以后还是不要叫了,毕竟听师弟喊自己的小名,原来没反应过来还好,但现在反应过来了,真的怎么听怎么别扭。
凌渊在心里叹口气,一口气松完,突然发现了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观天怎么变得湿乎乎的?
凌渊低头一看,发现不仅观天湿乎乎的,小竹床上的被子也湿了,地上也都是自己踩的泥脚印,再一看自己脏兮兮的手和不停往下滴水的头发衣服,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以什么样的尊容满房间乱串。
凌渊:“……”
凌渊二话不说立刻抱起小师弟,百米冲刺到里间,把正在擦干净毛的仙鹤往外面一推,留下一句“拜托你打扫了鹤兄”,便带着观天冲进了浴房。
仙鹤一脸懵逼的走出里间,一眼便看到了外面满地狼籍的惨状,出离愤怒了,转过身冲着装聋作哑躲进水盆里的凌渊怒吼道:“臭小子本鹤前日刚收拾过!”
凌渊默默的捂住观天的耳朵,假装没听见。
正所谓逃避虽然可耻,但也是真的有用,反正他和复读鸡都这么熟了,让它帮忙打扫一下房间又不会天打雷劈。
等凌渊抱着观天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走出来时,仙鹤已经把屋内打扫干净了,床褥也全然换了一遍,整个室内都焕然一新起来。
仙鹤不在,大概是气到不想再看见这俩遭瘟的兔崽子,它收拾完就走了,十之**是去找师父告状了,凌渊也不管它,毫无愧疚之心的抱着小师弟坐到软和干燥的床上,摸了摸身下雪白的被褥,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来回跑了一天,洗漱又折腾了半天,凌渊抱着师弟望向窗外,发现雨渐渐的变小了,天已经黑了下来,窗外竹影有些看不清了,但还是能听到叶片之间相互摩擦的沙沙声,和雨滴落于青石黛瓦上的的滴答声,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着,黑夜从窗外望向屋内的每个归家人,提醒着所有人一天就快要结束了。
凌渊听着雨声几乎有些恍惚,上次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听雨明明只是一个月前,那时候他完全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身边会多一个小东西,虽然这个小东西要照顾要陪伴很麻烦,但八年的孤独仿佛就这么融化在这些相依相伴的瞬间里,他怀里抱着个软乎乎的小师弟,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对这孩子是什么感情。
不是什么一时兴起,也不是出于同情的关心,更不是什么责任心,凌渊在这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认真的、毫无保留的剖开自己的心看清楚了,这满腔的感情落在心底,不过就是那一句话——有人陪伴,便不孤单。
人生际遇真是奇妙,他自己都没感觉到自己孤独,老天爷就送一个人陪他了,真是谁也没办法预料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只有雨滴一如既往的拍打在窗框上,像千百年来一样从遥远的天空落下,渐起周而复始的水花。
凌渊默默打开一点窗缝,让潮湿的风吹进来一点,雨声随之变得更加清晰,凌渊摸了摸师弟的脑袋,观天随着他的动作仰起头,漆黑的眼睛看了一眼凌渊,道:“小渊。”
凌渊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这话了,已经习惯了,正准备唉一声答应师弟,却见观天叫完又转回视线,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窗外。
凌渊跟着看过去,只能看见竹林摇曳的影子,没想到师弟这么喜欢这片竹海,看来明天再带他去竹林小路上散散步好了。
不过明天他就要种地了,所以还是先睡吧,睡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凌渊毫无心里负担的展开被子,把师父要求晚上念一个时辰的《清净经》这件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抱着观天就准备睡觉,结果师弟不愿意躺下去,推开自己硬要看着窗外,凌渊不知道这小崽子吃错了什么药,也不强迫他,于是只好侧躺着,让观天靠着自己的腹部坐好,随他看去了,自己则心大的闭上了眼,去梦里会周公去了。
凌渊不怎么担心观天,毕竟这小崽子晚上只有两种形态,要么化身为磨人精,不舒服一直哭,直到把自己嚎醒帮忙,要么一觉睡到大天亮,一动不动的窝在自己旁边,反正绝对不会乱跑。
凌渊带着这种绝对的自信,在模模糊糊的雨声中,意识逐渐的沉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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