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落的脸色骤然一变。
“不好!”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做出了防御的架势。
“铮铮——!”
两道锐利的毒箭穿过屏风,裹挟着冷风,角度极其刁钻地射向了周素遥的眉心、丹田。
致命的危机感让她汗毛倒竖。
这一次的目标还是她,而且,要置她于死地。
“小心!”
明落失声尖叫,下意识想要扑过去,但距离太远,而那两道箭光已然近在咫尺。
生死关头,求生的本能已经压倒了所有的杂念。她的身体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势向后仰去,眼前的两道箭光刚巧擦着她的门面飞过。
又是铮铮两声,毒箭猛然钉入她身后的墙壁,瞬间将红木玉雕腐蚀出个冒着黑烟的小洞,敢想如果这一箭刺入的是她的身体,她大概连咸鱼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在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再度传来了“铮”的一声。
她猛的抬头看去。
这一箭,不知融入了多少的灵力,整只箭柄萦绕着骇人的黑雾,直向她心脏袭来。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听“嗡——”的一声。
周素遥胸前,二师兄给的那块白玉符应声而碎,巨大的反震力让她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猛然摔倒在地。
“素遥!”
明落想要上前,可却被她紧急阻止了:“你不要动!”
下一刻,房门连同半边的墙壁被一股巨大的灵力轰然炸碎。木屑与碎石之间,一道高大、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身影,如同妖魔鬼怪一般走了进来。
来着并非玄阳明,而是一位周素遥从没见过的枯瘦老者。他身着修着狰狞鬼面的道袍,眼窝深陷,手中著着一根缠绕着浓郁死气的白骨法杖,瞳孔则是令人生寒的灰白色。
“风九楚长老……怎么是你?”一旁,明落一脸的不可置信,声音打颤,“你……”
“你和我说师傅的异常,告诉我有关宁青圭的历史,原来,是在等这一刻?”
老者不置可否,也并未多言,只是幽幽开口道:“明落小姐,我不过是奉宗主之命,请您立即回山。至于这个丫头,”他将白骨法杖的尖端狠狠压在周素遥的肩膀上,听着她的哀嚎露出了一个极为阴森的笑:“□□就地格杀,魂魄拘回信淙宗。”
话音刚落,老者手中的白骨法杖已喷薄出一股令人生寒的阴气,这阴气带着无比的压制力,压得周素遥刚用灵气凝聚出来的传信麟雀也骤然消散。
肺里的空气被夺去,她感到自己的眼前越来越黑。
难道真的要死了?
就在这危急之时。
一道冷冽的剑鸣声瞬间斩破了房内的阴寒,金色的剑气带着斩断一切的锋锐与如烈日般的纯正阳气后发先至,精准无误地打在压着周素遥肩头的白骨法杖之上。
整耳欲聋的金铁交击之声瞬间响起。
那一刻,风九楚只觉得一股斐然之气顺着法杖涌来,那力量简直天生就是他所修炼的阴功的克星。他闷哼一声,连连后退,灰白色的瞳孔中第一次流露出惊骇的情绪。
随着这样的变故,缠绕在周素遥身上的压制力也骤然消失,她狠狠地呼吸着,又飞速用指尖凝聚出一只传音麟雀。做完这些,她抬眼望去,终于看清来者。
那人身着玄色的劲装,手中的长剑流淌着淡金色的光晕,肩上立着一只有眼无珠的金色麒麟刺绣。在这昏暗的光影之中,那只麒麟仿佛活了过来,透着一股俾睨天下的威严。
来者,正是祁解。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快速扫过地上狼狈的周素遥,确认她并无大碍之后,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眼前的人,声音比他的剑还要冷,带着掩饰不去的杀意。
“九楚长老,你如今这幅玄阳明座下的阴沟老鼠样,也配穿这身道袍?”
看清来人,九楚长老脸上的惊骇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玩味的笑,声音嘶哑到:“原来是祁家的二少爷,有失远迎。只是绕天道这手也伸得太长了罢!此乃信淙宗的内事,清理门户,捉拿擅闯阴界,扰乱大比的祸首,难不成连这样的小事,你们绕天道还要插手?”
“内务?”祁解嘴角的笑意更为讥讽,纯阳剑气如同金焰一般将周遭阴寒驱散,“勾结阴鬼,擅开阴阳路,戕害各道门新秀,我今日收了你,也算是替天行道!”
“狂妄!”九楚长老眼露凶光,知道言语无用,他猛地将白骨法杖顿地。
“轰——!”
一股比先前更为黏腻更为森幽的阴寒死气彻底爆发,这个房间里瞬间充斥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周素遥看见明落闷哼一声,锁骨下的同生印发出红色的光芒,而后,明落便晕了过去。
她的心猛然沉入谷底。
这便是明落口中所述的同生印,一旦印咒者有需要时,同生印便会便激活。
只是……印咒者,不该是玄阳明吗?
为何此刻……
她来不及思考,冰霜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各处蔓延,不消多时已至她的脚下。一旁,祁解纯阳剑气所华的金焰也在顽强地燃烧着,两股灵力相互对抗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趁着两人斗法的间隙,她立即给昏倒在一旁的明落凝了一个护身决。
未曾想,她这般举动,立即吸引了九歌长老的注意,他的嘴角勾起一个骇人的弧度,手中法杖猛地一旋,带着一道黑色的阴气,迅速指向了她。
“呵,自身难保,还有闲心管别人?”
巨大的气流将她震开了数十米,狠狠撞在了墙上,鲜血也迅速从她的小腹处尚未彻底恢复的伤口浸出。
“周素遥!”
见周素遥昏死在一旁的模样,祁解怒吼着,他的额角青筋暴起,浸润着充沛阳气的剑狠狠刺向了那阴鬼一般的风九楚。
这一剑又快又狠,蕴含了他所有的意志与力量,是他真正的搏命一击。
九楚长老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嗡——!!”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巨大威压,毫无征兆的降临了。
祁解的攻击尽数反弹在了他自己的身上,巨大的冲击让他感觉自己的肋骨似乎都被全部击碎,口鼻都喷出了乌黑的血。
而九楚长老的动作也顿时僵住了,他脸上的怨毒与杀意都被极致的惊恐所取代,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跄地,声音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宗……宗主。”
“够了。”
一个平静却冰冷的声音在众人的脑海中响起,清晰的如同耳语:
“连一个小子都打不过,你吞噬的道法都去哪了?”
“我……我……”
风九楚的声音抖如糠筛,他跪伏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周素遥艰难地睁开眼睛,从墙边撑起身体,小腹处的伤口依然撕裂,浸透了灰色的素衣,可纵然如此,她还是强迫自己抬起眼皮,看向那微微扭曲的空间之后。
来人正是信淙宗宗主,玄阳明。
“宗主……宗主息怒……”一旁的风九楚还在解释,只是声音的抖动,实在叫他的解释太过苍白,“是属下无能,但属下只是想……”
“闭嘴。”
玄阳明甚至没有看他一眼,那两个字轻轻飘下,却叫风九楚整个人都萎靡下去,连跪伏的姿态都难以维系,只能痛苦的瘫软在地。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狼藉的现场。
当掠过昏迷不醒的明落时,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停留,仿佛明落只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
直到他的视线最终触及周素遥的脸庞时,他的眼眸深处,才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玄阳明缓缓开口,“很像她。”
周素遥浑身一颤,梦魇中宁青圭的抚镜低语,以及她决然踏入清辉殿的画面在脑中轰然炸开。她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气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借着那点刺痛保持清醒。
“像谁?”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你百年前亲手献祭给道默行的容器,宁青圭吗?”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凝固了。
祁解猛地抬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骇。风九楚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呻吟都止住了。
玄阳明脸上的平静终于露出了一丝被打破了的裂痕。那并非怒意,而是一种被打扰了沉思的不悦。
“你知道的,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多。”
他微微抬手。
“呃……!”
没有任何征兆,一股巨力猛的攥住了周素遥的喉咙,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窒息感在一瞬间降临,连小腹处的撕裂伤所带来的疼痛也变得遥远。
“放开她!”
祁解怒吼着,下一瞬,一道寒光闪过,屋内瞬间安静。
“蝼蚁。”
玄阳明的目光重新落回被无形之力扼住喉咙的周素遥脸上,他的目光中,是一种带着着魔般的专注。
“现在你可以继续告诉我,”他的声音冰冷,“你都知道了些什么?关于青圭,关于……道默行?以及……你还知道什么?”
周素遥的瞳孔因窒息而放大。意识在模糊的边境时,她对上眼前老者探究的眼神,反而叫她在巨大的谜团与濒死的交织中,燃起了求生的**。
她还有这么多谜团没有搞明白,老天爷绝对不舍得杀她。
既然她没死,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就在她试图将灵力汇集至指尖之时,一声痛苦至极的呻吟忽然从一旁传来。二人看去,看见的,便是明落用祁解的剑,狠狠戳穿了风九楚的心脏。
是明落!
她已不知何时醒来,双手微微颤抖着,胸口猛烈的起伏着,而她的脸上和衣服上,都是飞溅的鲜血。
甚至还有些许鲜血,飞溅进了她的眼睛里。
可这一切,在玄阳明灵力的绝对压制下,显得一切都终究只是螳臂当车。
玄阳明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她下一招朝自己刺来的剑锋,甚至连手指都未曾抖动,一道无形的法力便如同冰封一般锁住了她的动作。更可怖的是,她锁骨之下的红色印咒发出了骇人的红光,紧接着,她周身的灵气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道咒印彻底吸收。
明落的嘴角流出鲜血,眼睛也缓缓闭上。
而她身上的血污糊成一片,早就不知道属于谁。
“不——!”
周素遥目眦欲裂,着扭曲着身体,哪怕她已知这一切都是徒劳,可依旧试图挣扎着,祈求着最后的一点生机。
玄阳明看着她这求生不得的样子,冷冷地笑了,他的靴底踩过碎裂的木渣,最后停在周素遥的面前,居高零下的看着她。
“徒劳的反抗,”他的声音毫无波澜,“百年前如此,今日,还是如此。”
“对了。”他又道,这回脸上终于带了点戏弄人的笑意,“我知道你在等什么,只不过呢……”
他朝周素遥伸出手掌,掌心内,一只传音麟雀早已昏死。
“定然没有结局的反抗,从一开始,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再度轻轻笑了笑,只是这笑容之中,没有一点儿的温度。
“那就,一起‘回’信淙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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