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大师兄挺赞同晓山的话,拍拍褚九陵肩膀建议道:“你确实该早些取回钟灵官的记忆。”
轻轻嗓子准备长篇大论。
“天界本是五位道君,东南西北中各居一位,帝尊的行宫在中极之上。白蜺道君陨落后帝尊才把行宫捅到现在中极位置填补空缺。听说白蜺道君是位特别亲和的神,没事就住在凡间的庙宇,不顾仙凡有别为进庙烧香的百姓显圣真身,有求必应,百姓都叫他小白仙。
小白仙与南影道君年岁相近、性情相投,二人常化作凡人周游九州,搜集世间的奇珍异宝、神兽精灵。南影道君沉稳寡言,小白仙则生性潇洒、恣意,有颗冒险的心,精力充沛,带着也不知愿不愿意的南影道君陪他潜深海钻山穴,凡是无人涉足的地方他都要闯一闯,你,不对,相佑、青冥二位真君就是他在搜宝路上收的弟子,他常说二位真君是他搜集到的最大宝贝。”
褚九陵对白蜺没有任何记忆,但这三言两语就勾的他心里发酸、愧疚,“龙渊是他在深海取的龙鳞所铸,金煌里的凰魂也是他深入神山搜集,程灵官的飞鸿也是他的,白蜺道君走过很多路,我光猜猜就知道他一定是个极亲切的师尊。”
“天上地下就没有不喜欢小白仙的人,当年他与南影道君可是令人羡慕的道侣,只可惜……”
“额,道侣?”褚九陵脑中闪现月白风清府脸色阴沉的男人,被这迅猛的信息量给惊住,消化一阵才问:“白蜺道君是怎么陨落的,又是多久的事,与伏辰有没有关系?”
青山:“无关,他们俩人辈分差得远了。据说小白仙去蛩国寻宝时发生意外,被滚烫的岩浆吞没没能逃出来,额,我也是听前辈说的,大约是真的。”
“为此,南影道君自毁元神,快要分崩离析时给帝尊及时救回。”
云山听得津津有味,不禁哀婉:“南影道君鸾孤凤只怎能不伤心。”
“让他痛苦的不止这个,当时他们二人同行,亲眼看着小白仙被岩浆吞噬却无能无力,这才是世上最虐心的事。”
远山拍掌提醒众人:“散了散了,都回去歇息,在我们大玉山什么都不多,唯独背后讲人坏话的时间最多,先睡觉去。”
送走师兄师姐,褚九陵把一个月没住人的小院里里外外都收拾一遍,挑几件换洗衣裳去竹林的小水池清洗从百禽山带来的疲惫和污垢。
星月皎洁,洒了一池子的碎光。
这一趟下山时间不长,见过世面,受过罪,也听到不少震撼人心的事,褚九陵对钟青阳的过往越发好奇,或许该听师兄们的,先取回钟青阳记忆,弄清他对怜州渡的看法,再想办法解决怜州渡连绵不绝的恨,以及弄清刚刚才知晓的白蜺道君和他的一言一行。
他在池子里泡了片刻就歪头睡下,直到蛇小斧扫尽篝火边的所有鸟肉来此洗大油手,朝他脸上抄把水弄醒:“真不知你是心宽还是没心没肺,听那么多故事还能睡着,此时不该对月惘然才是吗?”
褚九陵揉揉眼,醒了:“你没来时我确实对月怅惘许久。”
蛇小斧吃饱喝足开始思□□,抹一把嘴,眯眼打量起水里泡到骨头发软的褚九陵,修长的身体在水下隐隐绰绰,头发湿漉漉贴着脑袋,睡眼惺忪,一副任人揉捏的模样,哪有他心目中钟灵官的一点点影子,“啧啧”有声,笑道:“陵哥儿这长相和神态,我觉得我也行。”
“你行什么?”
猛见蛇小斧不怀好意的嘴往脑门上伸来,褚九陵大吃一惊,一掌扇过去叫声:“收。”
红光一闪,心思不正的蛇小斧收入掌中,正色道:“刚才吃鸟的时候一声不吭,这会敢对我不敬,等我找到龙渊第一个用你祭刀。”
“陵哥儿别气,谁叫你们刚给我喝酒了,你也知道蛇不能喝酒,喝了乱性,我控制不了。”
“喝的又不是现形的黄酒。”
“伏辰七宿怎么能亲你?你还傻不愣登的不还手?”
“你看见了?”
“我在你掌中又没死。无畏老道不许你动情,你小心点,别把金痕弄得比你二师兄还紫。”
褚九陵心思微动,忽然胸闷气短,忙掀开袖子,左臂的金光流转一圈霎时收紧,一下疼的脑袋发空,罪痕怎么瞧都比出山前深了一点。
他心惊肉跳嘴里默念:一定是夜深月暗看不真切,青天在上,一定是看错了。
师徒一帮人从百禽山回来大概休整半个月就开始各自忙碌。
这半个月,无畏老道试着帮褚九陵弄清身上的第六种毒,实在不精此道,把褚九陵浑身经脉探个遍,都能掂量出他的骨头几斤几两,最后得出一个懊丧的答案:“你身上完全没有中毒迹象。我给你一丸解毒大全丹,下山时带上,实在扛不住让你四师兄帮你一把。”
青山懵懂地问:“怎么帮?”
“打晕他。”
褚九陵接过解毒大全丹来回翻开,和当年被怜州渡没收的那粒一模一样,“师父不必忧虑,这毒在我身上将近十年,早就……”
十年!!
褚九陵脸色一白,陡然想起**岁刚被怜州渡种下第一种毒时他的威胁:“十年后我来解毒,也是取你性命之时。”
下次碰面不知还能不能活,得在怜州渡动手之前回趟新阳郡看望父亲,不能死的稀里糊涂满心遗憾。
“师父,我能不能去探望父亲?”
无畏眉头一皱,厉声问:“为何?”
“父母的顾复之恩,怎能轻易就忘?我想去看看他。”
成仙得道几千岁的无畏老道早已摆脱七情六欲,一时难以体会褚九陵细腻的感情,想了半天才答应,往他体内灌一道灵气:“那就去看看吧,只有一炷香时间,过时可就得受罚。”
“多谢师父理解。”
徒弟们依次下山,无畏老道还跟上回一样把遮天大阵撕开一条缝隙撵“狗”,唯独轮到晓山时,猛的一下把出口开启到最大,板着脸说:“上回回来匆忙,我可以不计较,看你这次给我带什么回来。”
“晓得了,晓得了。”
褚九陵先等几位师兄师姐离开罪山,才从乾坤袋里摸出二师兄给的鸟毛,道声:“开。”
一艘毛茸茸轻飘飘的白色羽行舟浮在半空。
青山先跳上去四处乱摸,感叹道:“好软和,二师兄可从来不会把这宝贝给我。”
褚九陵也飞身上去,在软和的舟底滚两圈,抬头问:“二师兄梳头落下的发丝你给捡了来,这么多年也该搜集不少此舟了?”
“你当是根鸟毛就能变舟?那也要他在其上施术。你答应我的条件呢,拿来。”
褚九陵欣然把晓山的几根发丝送出去。
“现在就开始找还是先去玩一圈?”青山趴在舟壁上回看变小的大玉山,“罪山就坐落在东海之中,这么多年我们从未听说龙渊的踪迹,不如先从东海之南寻找,而后向西,向北,最后向东,你以为如何?”
“南北西找不到就直接回山吧,东边靠近百禽山,那地方实在让人不舒服。”
“依你。东海海神禺虢应该能知道龙渊踪迹,不如去问她?”
“三师兄老偷她东西,禺虢娘娘早看我们不顺眼,不如先找一圈,实在没有头绪再求禺虢娘娘。”
羽行舟一直浮在离海面两三丈高的位置飞行,速度缓慢,像片随风打旋的羽毛。青山头枕双臂,舒舒服服晒着太阳吹着轻柔的海风,正优哉游哉准备睡一觉,听见师弟又在提他的命门。
“四师兄,你的真身到底是什么?”褚九陵本不想打听那么多,找刀总要去深海下探究一遍,若遇到危险知根知底的也能安心把命交给他。
青山眯起昏昏欲睡的眼,瓮声回道:“做你事吧,放心,在海底那就是我的地盘,保准给你全须全尾的带出来。这么凭灵感找不是办法,你得在身上开个口流点血,血从来都是连接两物之间的一种媒介,龙渊器灵虽封,你用血引他。”
既然是钟青阳的转世,褚九陵就坚信与龙渊之间有旁人没有的默契和灵犀,用神识扫视深渊,细微感知深海下旧物的回应,青山提议后他又毫不犹豫在腕上开了口。
鲜血滴入浩渺的大海,可能屁作用没有。
青山见他满手血,欲言又止,抿抿嘴睡去了。
师兄弟二人在泱泱大海上一寸一丈搜寻四十来日,从南到北,披星戴月的寻找、感知,毫无进展,人差点给失血成一副骷髅。
掌里的蛇小斧几次钻出来抱怨双腿浮肿,要去陆上歇段时间。
青山斜斜地瞥他一眼,朝东边努努嘴说:“再行几个时辰就是伏辰的地界,九陵说你在百禽山如鱼得水,比在罪山开心多了,要不送你去?”
褚九陵登时吓到魂飞魄散,立即收了神识惊问:“到东边了?不是说不来这片海域找吗,你怎么往这边来了?”
青山疑惑道:“舟你是开的,你问我?我还在奇怪呢?”
褚九陵突然捂住心口,脑袋昏沉发胀,从舟上站起来歪歪扭扭走几步又倒下,惊惶地看向青山:“四师兄,毒,第六种毒发作了。”
青山如临大敌,备好一波要打晕他的法力,立即问:“什么感觉,哪里疼,快说哪里疼?”
“我,我……”褚九陵双目失焦,眼珠骨碌骨碌转几圈,空茫地停在碧蓝的天上,神志还算清明,却说出一句让人惊掉下巴的话:“我想见怜州渡,很想,我现在就想见他。”
青山懵了。
“你见他干嘛,哪有上杆子送死的。你被毒糊涂了,师父给的解毒丹在哪,快咬一口。”青山从他荷包里摸出红艳艳一粒丹药,硬塞到师弟嘴里,“先扛着试试,不行我再揍你。”
蛇小斧抱臂靠在舟身上,抖着二郎腿,冷冷地笑道:“我知道你第六种毒是何品性,没想到怜州大人执着的很呐,又执着又下三滥。”
青山喝一声问:“究竟是什么毒?”
蛇小斧看好戏地打个响指:“春心萌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