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痕目视前方，“后来的事涉及职业保密，就不多说了。”
虞成乐眯起眼，语气骤冷：“秦痕，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他重重地复诉那句话：“你说过，要我切身感受你隐藏的痛苦、未说出口的愧疚、苦闷的失意……所有的所有！”
听出他话中的怒气，秦痕笑着轻刮虞成乐的鼻尖，不急不忙地解释："别生气，宝贝。职业的事我确实不能说，但医院的事你不提我也一定会告诉你。"
他指尖轻触水面，划出一圈圈涟漪，帕西昂医院的记忆画面在波纹中渐次浮现。
虞成乐意识到自己情急了，耳根微红，但还是专注地看向水中，他对耐心等知秦痕医院的事已经够久了！
在看到赵珉玉踩上病床的动作时，虞成乐皱起眉来，又在见到秦痕恐吓对方时，眉目稍缓。
画面来到胡文晋检查赵珉玉，同样惨白的灯光，冷色调的实验仪器，一幅幅对冰冷数据喜之若狂的表情，不知不觉间已与虞成乐记忆中的实验室悄然重合。
虞成乐牙痒痒，冷声道:“王卓睿这次胆子倒大了，敢拿成人做实验。”秦痕指尖轻抵他唇畔，示意他张口。虞成乐嘴微开，秦痕伸手探入，摸摸那尖尖的虎牙。
秦痕用指腹给虞成乐磨牙:“他下了盘大棋，不过棋局漏洞百出，只要有力一击就足够将他绝杀。”
虞成乐享受着秦痕的服务，神情舒展开来，语气含糊:“你给的记忆不完整，没有你受伤的画面。”
秦痕道:“有，是你没发现。”虞成乐用舌尖顶开他的手指，“你是自伤？”秦痕甩甩湿漉漉的手，有些诧异。虞成乐看着秦痕的动作，眼神一暗，“不准甩，舔干净。”
秦痕顿住，深深望进虞成乐眼底，将手举至他唇边，“舔吧。”就在虞成乐磨牙欲咬时，秦痕快速揪住他的衣领拉近。
秦痕眼里盛满笑意的碎光，低头捏捏虞成乐的脸，声音低沉:“刚刚是谁不乖，直接将我的手吐出来的？”他含住虞成乐的耳垂，含糊道:“只有乖乖的puppy，主人才会满足他的要求。”
虞成乐被含住耳朵的那刻，腰腹一软，靠在秦痕的怀中。微喘着稳住心神，他不搭理秦痕的挑逗，“不要在理智的大脑里做坏事。”
将秦痕说过的话还给他，虞成乐后退半步，“回答我，是不是自伤？”远处黛山的白雾弥漫过来，十几米外的江景隐约看不清，水面上的记忆画面也消失了，不过无人在意。
两人对视片刻，秦痕眸微垂:“不是......是一次性读取15人思绪，精神力消耗太大，隐疾发作而已。”
秦痕抿了抿唇：“全身痛得慌，就想抽离意识来见你……小问题。”
虞成乐笑出声来，声音发颤：“能让你这么狼狈来见我的小问题？”他咬牙切齿：“秦痕，你能不能说句真话？”
可秦痕不松口：“是真话了，你不信。”
虞成乐狠狠咬住秦痕的肩膀，下足了劲，为什么总是以保护者的姿态，隐瞒他。
秦痕默默忍受着虞成乐的发泄，脸色发白，身形泛起透明纹路，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他想见成乐就飘来了。
“为什么要避重就轻，说实话很难？为什么总把我当小孩？我能扛住重担，能和你一起解决问题！”虞成乐眼眶泛红，沉闷道。
秦痕苦笑，“我真说了实话……”话还没说完，他的身形就散去了。
虞成乐瞪大双眼，脑子一片空白，踉跄地向前几步，“秦痕......瑾哥......秦瑾！”他叫了好久，秦痕都没现身。
虞成乐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跌坐在舟上。“哥哥，我不问了，能不能回来……”他呢喃道。
江面黑云密布，大风刮来一阵又一阵，大雨倾盆，江浪卷涌，颗颗坠珠暴躁地穿透水面，徒留不断扩大的晕圈。
虞成乐神情破碎，雨水打湿他额前的碎发，他无声地蜷缩着身子，呼吸声轻得似没有呼吸般。
秦痕精神力严重不足，控制不住因情急而变化着的识海。幻化不出身形的他，只是小光圈的他，焦急地在虞成乐身边转圈儿。
虞成乐紧握胸前的衣裳，心口剧痛，呼吸困难，泄出的细碎声压抑而无助。
哥哥不要他了是吗？不！绝对不会！哥哥肯定是嫌他问太多躲起来不想理他而已！绝对不会消失！
胡思乱想之际，秦痕汇聚最后一点精神力，散发亮光，像流星滑落一样冲撞虞成乐的脑门。
虞成乐一摸发痛的脑门，看到了泛着微弱黛光的小光圈，指尖一颤：“瑾哥？！”
小光圈上下摆动，虞成乐捧住珍宝般兜住小光圈，轻轻落下一吻。
“瑾哥，你是没有精神力了吗?”虞成乐声音颤抖着问道。
小光圈又晃动了下，虞成乐会意。
“我把我的精神力给你，你不要消失好不好？我什么都不会问了！”他哀求道，语气透着几分绝望。不等秦痕反应，虞成乐阖眼，凝聚自己所有的精神力，陆陆续续靠近秦痕。
秦痕被无数红光围绕，红光亲昵地来到他身边，蹭了又蹭，最后融入秦痕的身体里，化作他的力量。
感觉被力量充实的秦痕，终于又拿回控制识海的能力。只是心神一动，江面的暴雨便停歇，迷雾散尽，潮湿的风挥挥衣袖载着水滴飞走，只留原地一片干爽清新的空气。
秦痕化出实体，忙切断虞成乐不要命的精神力输送，回输了精神力给他。随即，秦痕把虞成乐抱了个满怀，不断亲吻他，轻拍他的背，心疼地哄道：“别怕成乐……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绝不离开！”
有了依靠的虞成乐，死死搂住秦痕，胡乱蹭他，痛哭出声：“撒谎你......你刚刚差点没了！”虞成乐身体颤抖，陷入极度不安，“我留不住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秦痕心脏好似被人捅出了无数个血窟窿，嘴里泛着血腥味，“别乱想，宝贝，哥哥怎么会没了呢？我说的是实话，因为我的精神力消耗太多，隐疾发作身体修复又慢，所以趁机抽离意识来看你，我太想你了为了快点见你才像鬼一样飘来…….”
虞成乐急忙捂住秦痕的嘴，他听不得“鬼”这个字眼，泪眼朦胧地看着秦痕，颤抖着声音：“真的吗？”神情脆弱得好像秦痕说一个不字，人就如同翠玉掉地碎个彻底。
秦痕微微颔首，黛青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他："是真的。"他的声音恢复平稳，"我不是有意瞒你。那时王卓睿频繁拿我做实验，注射的精神力关联药剂过量，引发了我身体的排斥。两股力量在体内对抗，损伤了我的血管壁，导致血管变得异常脆弱。即便没有外伤，也会出现渗血的情况。"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蜷缩："这些年来，我一直用精神力压制着这个问题......所以，真的只是个小问题。"
虞成乐原本渐止的哭意又如被堵得高涨的洪水，他紧咬下唇，忍住要哭的**，“骗子，这根本就不是小问题！你真会瞒人……”像蚌壳一样，要想取珠就得做好夺命去撬开壳子的准备。
虞成乐气不过，轻轻地给了秦痕一拳，“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任务的事可以不说，其他的都不许瞒！”
秦痕握住他的手按在胸口，“成乐，没了……我的3S不是摆设，它可以为我修复许多身体状况。这个隐疾只是在我还没掌控3S之前留下的，即便如此它依旧在我的控制范围内。这次只是我太急了，想快点查出王卓睿的下落和药剂的新进展，勉强自己消耗过多精神力，以后我不会了……”
虞成乐注视着秦痕，“你怎么解决隐疾的？”
秦痕一笑，“我带了凝血剂，把血止住后，叫来另一个同伴要了点精神力修复身体，好些后就来见你了。”
虞成乐没说话，紧盯着秦痕道：“......不要骗我，真那么简单？把记忆调出来给我看。”
秦痕轻叹一口气，无奈道：“宝贝，你觉得我能把组织里的人拿出来给你看吗？”
虞成乐沉下脸，秦痕揉捏着他的脸，“可不能对哥哥冷脸……“早知道我就不飘来见你，但说出来成乐会更生气，秦痕继续道：”宝贝，你刚刚给我的精神力足够我恢复了，要感受一下吗？”
不等回答，秦痕低头，两人额头相碰。虞成乐感应到来自秦痕的充盈的力量，心中踏实了几分，脸也没那么沉了。
秦痕直视虞成乐，“成乐，信我没事。”
紧绷的心神松动，情绪透支的虞成乐尚未答话，便晕了过去。秦痕心一紧连忙接住虞成乐，检查一番，确定是心神消耗过大引起的晕厥，他松了一口气。
秦痕轻啄虞成乐的唇瓣，携着他的意识离开了自己的识海。
回到虞成乐识海的木屋中，此时屋内已经变成了家里的卧室。秦痕将虞成乐抱到床上，坐在床边，为他盖好被子，握紧他的手。
“成乐，好好睡一觉，等你醒过来，就可以看到有实体、有温度的哥哥了。”秦痕柔声道。他松开虞成乐的手，放进被子里，起身离开。
当指尖的温度逐渐抽离，意识昏沉间的虞成乐感受到那抹熟悉的气息渐远，被子下的手指不自觉地卷拢成拳。
秦痕走出屋外，识海的泉水受主人情绪牵动，不知何时漫过了岸边，两条小鱼被水浪冲散，此时终于重逢。
见状，秦痕一笑，抬手轻轻一挥，无形的精神力化作涟漪，将鱼儿送回清澈的泉水中，不用担心困在岸上的可能。
接着，漫山绽放野花，蝴蝶被甜美的花蜜引来，舞动着绚丽的翅膀。鸟儿枝头叫，鱼儿戏水游。
既然春天到了，这里也该如春天般，褪去阴霾，迎来盎然生机。秦痕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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