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天也雨水不断，琼奎尔还是会每天来找他。
但是和一开始坦然的打扰不同，他第二次来还会在进门前问沈频笑：“我可以进来吗？”
沈频笑都觉得有些好笑，他让人……精灵进来，反问：“这个问题在门口问合适吗？”
“嗯……好像是不太好，但是外面下雨，传输信息的机关都不运行了，我不过来怎么问你。”琼奎尔可怜巴巴的看着沈频笑。
……还挺有道理。
好歹没有记恨我。沈频笑宽慰自己。
琼奎尔看他并不排斥，于是天天来找沈频笑蹭饼干吃。
他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干，更没有精灵或人类愿意天天做饼干给他吃。
太让精灵感动了！
至于那天被说了，那根本不是事，只要改正毛病不乱问就好啦！反正沈频笑也不怎么爱说话。
沈频笑最初还会尝试交流，后来发现这样会占用琼奎尔的嘴，影响他进食之后就干脆每天早早烤好一大箱饼干，分成两份，然后让两人分别安静呆着，等琼奎尔消化的时候自己找话题。
每天狂吃的琼奎尔也没问过他为什么只做同样的饼干。
雨终于停了。
琼奎尔神秘兮兮的带来消息：灾难日就要到了。
灾难日是镇子上的日子，每次都出现在连续的大雨后，所有镇民都为此进行准备。
“那天你来我家里吧？”琼奎尔很高兴的邀请，“我们一起从后门看‘人’怎么长出来的。”
身为人类的沈频笑听到这句话总感觉这句话听起来并不令人期待呢。
但他又确实对生长过程有些好奇，最后点头答应：“好。”
灾难日的前一天，琼奎尔从艾登那里拿来一个大大的透明玻璃缸。
沈频笑看着里面盛满了水，还是忍不住问：“这是鱼缸吗？”
“哈哈哈不是的～”琼奎尔有些好笑，“这里面是之前接的雨水，后面具体怎么做你到时候就知道啦！”
晚上沈频笑在琼奎尔家住下，身旁放着玻璃缸。
窗外圆月高悬，把屋内映射得如同海底，又像是充满了肥皂泡的梦境。
沈频笑触碰了一下水面，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他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没有把手伸进去。
第二天琼奎尔久违的起了大早，以至于在被套上玻璃缸的时候沈频笑还没有睡醒。
等到看到两人顶着像历史上宇航员头盔一样的造型，沈频笑差点脸着地摔倒。
“咕噜咕噜。”琼奎尔表达关心。
“咕……”沈频笑试了一下发现可以呼吸，但是没法说话，他只好试图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
很可惜，他失败了。
于是沈频笑换了一个思路，用手比划出写字的模样。
这次琼奎尔倒是理解了，他拍拍胸脯，然后一头扎进自己房间的杂物堆里。
……
沈频笑持续等待的时候突然发现窗外出现大量灰黑色烟雾，不断翻滚，逐渐逼近，扑向小镇。
铺天盖地的灰烟甚至让他怀疑是在做梦。
“咕噜！”
烟尘很快撞向屋子，小部分已经从门窗缝隙里钻了进来。
沈频笑不敢轻举妄动，他缓慢后退试图去找琼奎尔，灰烟却更快一步缠上了他。
玻璃缸里出现一条不断游动的蓝色小鱼，沈频笑一时没敢张口。
他观察片刻后大概猜测烟尘碰到玻璃缸底部的水面会产生小鱼。
挤满了会怎样？
本身倒扣的水不流下来就已经不合常理，游动的透明彩鱼更添加上奇幻色彩。
琼奎尔回来的时候他的玻璃缸……鱼缸里已经有两条鱼了。
一蓝一黄，皆若空游。
琼奎尔头上的鱼缸里则空荡荡的。
沈频笑顾不上琼奎尔递过来的碗和调料，指向自己眼前的小鱼。
琼奎尔左看右看，然后坚定的竖起大拇指。
……
要不是在这时看到琼奎尔的鱼缸里也缓缓出现一条黄色小鱼，沈频笑都想把眼前的精灵倒过去使劲摇晃，只为看看他脑袋里到底能掉出来什么。
看琼奎尔对小鱼没有反应，确定这是正常现象后，沈频笑就刻意减少了沟通次数。
两人在后门的玻璃窗前坐着，沈频笑一开始还会看书，后来嫌小鱼多了挡视线，盯着外面发呆。
琼奎尔很想和沈频笑说点什么，“咕噜咕噜”半天沈频笑都只点头不看他，他有点失落，默默抚摸瑞文。
瑞文身为松鼠倒是什么都不用带，难道灾难日只针对人和精灵吗？沈频笑分出心思琢磨。
“咕噜噜噜噜！”琼奎尔突然很激动，狂拍沈频笑的肩膀。
沈频笑本来不想理，敷衍的挪动后却坐直了身子。
两个鱼缸凑近玻璃窗。
除了一开始，后面两人都待在一处，但沈频笑的鱼缸里的鱼明显比琼奎尔的多很多。
不过现在两人已经无暇关注了——花圃开始出现了动静。
在无处不在的烟尘之中，一个肉眼难辨的小球钻出，带着和土地的连接，像正常种子那样破土，然后慢慢膨胀、膨胀，成为生命的孕育之所。
在透明的球中，隐约可见一块肉色的小东西被包裹在其中，看起来柔软且不稳定。
这块肉色一点点变大、变大，逐渐成型，破开保护壳——他出生了。
婴儿睁开眼睛，伸手探索这方崭新而陈旧的世界。
周围的烟尘成为他的养料，被他吸入身体，脐带断裂，他开始成长、成长，拉伸抽条，成为一个人——一个小孩，一个大人。
看见这幕，沈频笑睁大眼睛，越来越多的小鱼在他的脑边冒出，填满空隙，快速游动，形成一个彩色的漩涡，好似把他吞入其中。
“咕噜！咕噜噜噜噜——”琼奎尔快速摇晃他，试图从鱼群漩涡中看见沈频笑的脸。
在昏迷之前，沈频笑脑袋里就只剩一个念头：好蠢啊。
……
“……真是可怕，幸好风婆婆那里还有备用的，不然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是啊，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情况了，不然也会预先准备一下——不过琼奎尔那小子也没提过。”
“算了算了，估计他也不知道……”
沈频笑转醒，看到一个吃着糖果的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看他。
他刚想说点什么，女孩就喊了一嗓子：“妈妈！大哥哥醒啦！”
在旁边的两精灵止住话音，一位温柔的妇女走来，沈频笑认出她是烘焙店店主布丽安娜。
轻摸女儿的脑袋，布丽安娜俯身，把长裙放到地上，她问：“感觉如何？”
“……还好，我怎么了？”沈频笑感觉头部隐隐作痛。
“你突然昨天昏迷了。”她的声音透露着关切
“灾难日最好是休息不动，因为一般越激动小鱼越多，这样很危险——不过琼奎尔那孩子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件事，他大概也没想到会这样。”
沈频笑没太明白他哪里激动了，但是他相信琼奎尔不会故意害他，也不怪琼奎尔。
“后面发生了什么？”他问。
“后面琼奎尔找我们求助，大家把小鱼释放出来，给你换了新的保护罩……今天已经摘下来了，不然你会被呛到的。”说到后面布丽安娜的声音带上一点笑。
沈频笑现在感觉脑袋乱糟糟的，缺失的一段时间让他恍惚间被不安全感包围。
可惜他不能追问所有细节，不过就算问了他估计也会怀疑答案的真实性，因为这种感觉的来源是他自己。
“谢谢，麻烦你们了。”沈频笑向布丽安娜和她丈夫微微鞠躬，收获了亲切的摸头一枚。
他僵持了一下，克制住想要躲开的冲动，接受了布丽安娜充满爱的触碰。
“好孩子，不麻烦的，有问题随时找我们。”
沈频笑点头，布丽安娜很满意他的回答，端来了白粥、面包等食物，把好奇的小女孩哄出房间。
“好好休息一下吧。”
这句话像是被赋予了特殊的魔力，沈频笑放松下来，久违的在自己屋子之外感到安心。
是啊，都过去了。
Brianna布丽安娜
补Aidyn艾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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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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