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溪颓丧地一步一步爬回四楼，路过403时那对门的男人又开门盯着她。然而现在的她满身“怨气”，一个眼神反瞪过去，还真让那男人缩回了房。
回到404的小房间时，那女童鬼还在，只不过这会儿正趴在衣柜上面。
“是不是连你也出不去呀？恶鬼姐姐？”
孟溪唉声叹气地瘫软在床上，也没了兴趣逗弄这小鬼，干脆解释道：“小妹妹，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什么恶鬼怨灵，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鬼。”
女童鬼天真地问道：“那你是公务员嘛？”
孟溪惊讶道：“小孩子还知道公务员呢？”
女童鬼：“知道呀，我爸爸就天天嚷嚷着要考公务员，妈妈说他只知道画饼。”
孟溪：“……呃，那他最后考上了吗？”
女童鬼摇了摇头：“没考上，妈妈和爸爸也离婚了。”
孟溪看着女童鬼这副死状，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猜想：“小妹妹，那你……后来怎么样了？”
女童鬼悠悠地说道：“爸爸带了个阿姨回来，阿姨不喜欢我……就把我从家里丢出来了。”
孟溪脸色一沉，朝窗外探出身子向上看去。
外墙上留下女童鬼爬下来时的血迹，顺着血迹往上，正是从604的窗户延伸出来。
女童鬼神出鬼没地爬到孟溪身边，往上一指：“呐，那就是我家。”
两个鬼魂朝上看过后同时回头，四目相对。几乎脸贴着脸，面对一脸凄惨的小女孩，再如何知道这并不恐怖，也实在是很有冲击感。
孟溪实在是忍不了了。
“小妹妹……做好准备，姐姐要干一件事。”
“诶？什么事？”
胸前的工牌微微发出红光，下一秒屋子里的存在便同时消失。
……
干净整洁的空间里，孟溪用力掰扯着身下的女童。
“啊！姐姐不要！我的手被你装反啦！”
“童童乖，姐姐马上就给你弄好！”
一顿操作过后，孟溪气喘吁吁地瘫倒在沙发上。
那名叫童童的小鬼已经全然变了样子，不仅血迹全无肢体归位，折断的脖子也被孟溪掰了回去。小鬼纤细的脖颈上还被系了条粉色的丝巾，配着粉色的连衣裙和丸子头，看起来像个柔软的水蜜桃。
“这样好多了，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
童童低头打量着自己的模样，惨白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这让孟溪十分有成就感。
不过，空间里并不是只有她们。
方才的动静让沉寂的婴灵苏醒，小八打着呵欠再次从天花板上吊了下来：“孟溪你在干啥呀这么吵……呃……这个小鬼从哪儿来的！！？”
孟溪：“emmm……她叫童童……”
小八吧唧一声落在地上，气愤道：“你背着我在外面有鬼了！！！”
孟溪：“……”
童童也被突然出现的小八吓到捂嘴大叫：“姐姐！你家里怎么还有个丑孩子！”
小八怒道：“你才丑孩子！你全家都是丑孩子！我是二十多年的婴灵，可比你大多了！你这小鬼也得叫我姐姐！”
童童轻哼一声：“死得早咋地了，我还比你活得久呢！”
在一旁插不进话的孟溪完全不敢开口，生怕她也得叫这两位小祖宗一声“姐姐”。
眼看着小八像是说不过童童，气得身上的青灰色皮肤的颜色都变深了不少，干瘪的皮肤上血管涌动起来。童童也不甘示弱，刚被“安装”好的肢体眼看着又快要解体，女孩间的斗争一触即发。
事态不妙，孟溪连忙劝架道：“行了别吵了！要我说小八你也早就该换个打扮了！穿的灰扑扑的身体也灰扑扑的哪有个小女孩的样子！”
小八：“？？？我可是婴灵！”
孟溪：“管你什么阴灵阳灵，今天都得一起换衣服！”
童童插嘴道：“姐姐，婴这个字是后鼻音。”
孟溪：“……我普通话不好，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五分钟过后。
那套灰扑扑的连体衣终于变成了一推废布，小八的身上也重新有了一条崭新的女童款花裙子。
一大一小两个小鬼并排站在孟溪面前，一个身体支离破碎，另一个肢体干瘪枯瘦，却都穿着鲜亮粉嫩的衣服，十分怪诞。
孟溪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童童满脸笑容，显然接受了孟溪的好意。
小八的脸还挎着，不过它撅起的嘴角也藏着一股压不住的笑意。
孟溪拍拍手说道：“如今我们被困在这个任务中，早日解决异常生魂的事情最为要紧。童童你一直待在这栋楼里，有没有察觉到哪户人家或者哪个人不对劲？尤其是在你发现出不去的时候开始有异常的。”
童童想了想说道：“那还挺多的咧。”
孟溪在脑子里构思着纸和笔，空间中出现画板和记号笔到她的手上。
“童童，帮姐姐个忙，姐姐需要了解一下这幢楼里所有居民的情况。”
画板上被孟溪打上格子，对应这六层楼三个单元的三十六户。
童童思索了片刻，在102、501、204、403、605这五户，画上了圈。
“102住着一位老奶奶，平日里感觉是个和蔼的人。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她变得有些怪怪的。”
“501里有个奇怪男人，喜欢大半夜发出怪声。上周末凌晨，对门502的邻居还报了警，不过我没敢去看耶。”
“204和姐姐你住的404一样，是出租的。目前是租给了两个刚毕业的大哥哥，其中有个戴眼镜就是前些日子才搬进来的。我发现他总是深夜出门，不过我也出不去不知道他去干什么。”
“403那个脸上都是坑的男人……你见过了，听说404之前好几个租房的女孩子都被他吓跑了！不过这人一直都在这样，最近也没感觉到什么变化？这样算吗？”
“最后就是605了。这家和我家只隔一道墙，好几年了，我常听见这家的阿姨又哭又叫的。不过有一段时间没听见了，想起来也是最近发生的变化。”
孟溪听童童一一讲完，边思考边记录下来：“童童做的很好，这样一来我们的目标小很多了。”
小八不屑道：“就这。”
孟溪捂脸苦笑，想办法打断并拉回话题：“对了童童，你觉得你家，会不会有异常？”
童童思索片刻：“其实也有可能，因为我爸也是前些日子刚被放回家。”
孟溪的笔在604上点了两下，决定道：“那我们，就先去604瞧瞧！”
……
604。
窗帘一阵飘动，原来是玄关处的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屋子的“主人”垂头丧气地进了屋，看着这阴沉沉鬼气森森的天气，开始疑惑窗户为什么会是开着的。
“我记得我应该是关了窗再出门的。”
男人用力揉了一把自己下巴上多日未清理的胡渣，眉间的悬针纹几乎和眉毛一样浓。最近生活上的巨变让他焦头烂额，于是关窗这件事很快便被丢在一边。
男人将公文包丢在玄关，边进门边将鞋袜褪去。一股恶臭开始在空间内蔓延，清新的空气被污染。
“好累。”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一双汗脚抬起搭在茶几上。
孟溪和童童从窗户边爬上来后，就一直坐在男人对面的沙发上。如今一双臭气熏天的脚丫子正对着她们，原本就不佳的印象更糟糕了。
“童童，你爸爸平时就是这个样子？”孟溪指着对面的男人问道。
“对呀，不过以前妈妈在的时候会管着他。”
孟溪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人无可救药。同时她还有一些疑问，需要童童解答：“你爸爸害死了你，为什么现在还能好端端在家里待着？”
童童毕竟只是个八岁孩童，也只能模模糊糊给出一些信息：“可是，把我从窗户丢下去的，是继母。”
话虽如此，眼前这个男人很难不被认为是共犯。此刻即不知具体案件信息，又不知此人此刻是不是处在取保候审阶段或是判了缓刑。好在获取更多信息也不止询问童童这一条路，等有机会再去查一查也就是了。
不过既然来了604，孟溪现在并不想让童童爸爸就这样好端端地度过这个夜晚。
“童童，你这几天都是怎么和他待在一起的？”
童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自从这黑雾来了后，我发现我可以稍微影响到活人了。偶尔会弄出点儿动静，还有鬼影子吓吓人，嘿嘿。”
孟溪坏笑道：“那你想不想弄出点儿更大的动静？”
童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孟溪伸出手来，一缕缕黑色丝线从她的魂体中钻出。黑色丝线渐渐围绕在童童周身，竟让她残破的魂体凝实了几分。
“这些借给你，等我们玩够了之后，我再把它们收回来。”
孟溪瞧着童童神采奕奕的双眼，再看一眼沙发上那个颓废的男人，已经能想象到这人即将面对的一切。
顿时，无比灿烂的笑容爬上了她的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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