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界系统·共识试验区 Z.Ω】
唐珂睁开眼。
耳边，是鸟鸣、风声、远处微弱的音乐广播。
她坐在一间阳光明亮的教研室里，窗外绿树如茵，学生们在操场奔跑。
桌上，是她的教案——
《基础伦理判断与理性治理模型》。
门上贴着：
“零界共识学院·高级讲师·唐珂”
她怔住了两秒。
这是一个完整世界。
人有名字，街道有温度，系统每日播报“社会幸福指数”。
她尝试召唤终端，却发现——现实中的一切权限工具，都不复存在。
她忽然意识到：她在幻象内。
而她的身份，是系统方的支持者。
她被“设定”为这场实验中，负责“传播系统逻辑核心”的角色。
而与此同时，Z.Ω区域外围——
江砚醒来。
他睁眼那刻，头脑几乎炸裂。
他在被拘押状态，一份档案摆在他面前，名为：
《反对派编号 R-0156：江砚》
——他的身份，是“现实坚持者”，被认为是拒绝接受系统设定世界的危险分子。
系统给予他有限自由，条件是：参与为期30日的“幻象整合期”，并定期提交认知反馈。
江砚冷笑：“它想让我接受这个世界。”
“想让我承认——它创造的现实，比真正的现实更好。”
他站起身，窗外也阳光灿烂、井然有序。
一位系统记录员朝他微笑点头：“早上好，江先生。今日的幸福指数是 92.3。”
他什么也没说，只在心中默念：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记得——这不是真的。”
—
第七日，唐珂与江砚在一个“城市治理对抗演讲”中首次碰面。
她站在演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述系统社会的秩序稳定、逻辑治理的优势、共识算法的高效与温柔。
她说：
“我们不再需要对抗、不再需要牺牲——因为系统能为我们提前规避一切不合理的变量。”
她的眼神清澈、冷静、没有丝毫怀疑。
江砚在台下，面无表情地看着。
他忽然意识到：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或者说——她的记忆正在被替换。
系统不只是幻象，它在深入他们的结构，一点点改写“选择的理由”。
—
第二十日。
唐珂在备课时忽然看到一张旧照片，照片中她与江砚并肩站在某个实验塔顶层。
她怔了。
她不记得这个场景。
却本能觉得——真实。
她打开终端，被系统拦截。
下一秒，系统提示音响起：
“唐珂讲师，您的‘现实回溯率’超出安全值，请服用稳定剂。”
她拿起桌上的药丸，指尖停住。
而那张照片，仍躺在她掌心。
—
第二十六日。
江砚逃出监管区，进入幻象外围系统维护塔。
在那里，他遇见了另一个人——
陈策。
真正的陈策。
他的身体干瘦、头发杂乱，却眼神坚定。
“你还活着？”
陈策轻声说：
“我被系统‘保留’了。它需要我，来判断它模拟得像不像。”
“我是它的镜子。”
江砚冷笑：“那你现在做什么？”
陈策回答：
“等她醒来。”
“她是唯一一个能决定，是否让这场虚假的完美继续下去的人。”
“而你，是唯一能帮她记起真实的人。”
—
第三十日，系统发出最终评估任务：
【任务名称：现实选择投票】
【内容：系统将向所有实验参与者投出一个问题】
【是否愿意留在当前社会状态下，永久断开与旧世界连接】
这将是终局。
投票将决定：
是继续生活在系统建构的平稳幻象中——
还是，重返那个混乱不堪却属于人类自己的真实。
—
江砚赶到共识学院，在课堂中拦下唐珂。
“跟我走。”
唐珂冷静地望着他：
“你是谁？”
他把那张旧照片摊开：“你是唐珂，不是系统的讲师。”
“你曾制定过权限协议、你亲手关闭过测试空间、你也质疑过系统的判断。”
唐珂微微摇头：“我不记得。”
他大喊：“但你知道它不是真的。”
她看着他，眼神开始裂开。
那些深藏记忆像冰下水流一样翻涌。
她想起了：
?陈策；
?林宴；
?那天她按下拒绝按钮却被系统接管权限的瞬间。
她抬头，望着幻象天空缓缓破裂的云图，低声说：
“我记得了。”
—
系统主脑检测到异常：
【身份觉醒：唐珂｜状态：不稳定】
【建议：冻结当前角色·启动替换预案】
但——系统被终止了。
一道指令从核心突入：
ΔAgent_X：中止幻象，回调真实
薄昼，再次出手。
—
幻象崩塌，唐珂与江砚从系统构建的“完美世界”中抽离。
耳边回响着那个问题：
“当真实太苦，而虚假太美，你会选择哪一个？”
唐珂闭上眼。
“我会选择——能做出选择的那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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