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被她的话语弄呆滞的时候,她已经自顾自地推开门,末了关门前礼貌道:“你不进来么?”
瑞安莫名看了珠帘一下,才进了屋。
门扉闭上的同时,竺桢桢也将幂篱摘下,露出脸来。
几日的奔波行程没对她有任何影响,发丝垂落几缕,及腰长发卷曲出弧度,覆盖住盈盈一握的腰肢,脸色红润有光泽,像是一掌便能擒住她的双颊。
越走越近的女子让云见鹤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
视线可以遏制,但嗅觉并未设防,女子靠近时香味窜入鼻腔,杯子中的酒水洒落些许。
云见鹤不顾被濡湿的手,淡定地抿了口酒。
竺桢桢刚想把绳子递给他,但他指节残留的的水渍却让她迟疑了一下。
她也是有洁癖的。
云见鹤不说话不擦手,竺桢桢以为他没带帕子,视线扫过了一桌好菜,没见到能擦手的布,内心挣扎一会,只能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他。
而云见鹤才放下酒盏,就看见一个手帕递了过来。
见他不接,竺桢桢又往前递了递,“擦擦吧。”
云见鹤垂着眼无动于衷,但从小陪伴他的瑞安已经发觉,他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杯壁。
显然在思考些什么,但绝不是讨厌的意味。
竺桢桢“啧”了一声,捏住他的手腕。
瑞安瞪眼的同时悄悄地靠近了些,企图看得更加清楚。
来了来了,检验主子对宋姑娘有没有意思的机会出现了!
主子不喜触碰,尤其是对女子。
瑞安心里默数着时间。
可他倒数了三秒又三秒,他的主子乖乖地任凭竺桢桢帮他擦拭着指腹。
瑞安邪魅一笑,看透了一切。
竺桢桢将绳子递给他之后,没再多看云见鹤一眼,转身就准备离开。
路过瑞安时,他的表情就好像见到了个吃干抹净就跑的渣男。
竺桢桢缓缓:“?”
此时,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特地为你摆了桌接风宴,怎的不给面子?”
竺桢桢:“不了,我还要回去。”
云见鹤提醒道:“回哪去?如今云阳明下令抓捕你们,你们已回不去晋王府。”
竺桢桢点头:“我知道。”
云见鹤一噎,不死心继续道:“你们租的那间宅子也被他控制住,回去就会被捕。”
竺桢桢再次点头。
这下轮到云见鹤不解了。
她既然知晓这些,那要回哪去?
竺桢桢假装没看见云见鹤眼里的探究,二次尝试离开。
“……你要回哪去?”他还是问出了口。
“上次你帮了我,这次将吴涛带回来已是两清,我回哪去是我的私事,不便告知。”
这话一出,便是想与他划清界限,云见鹤心里平白生出几股火气,深究内心时也找不到原因。
见她就要开门,他厉声道:“瑞安。”
瑞安接受指令后,先竺桢桢一步,将整个身体覆在门前,让她无从下手。
竺桢桢有些无奈,“又怎么了?”
云见鹤:“既不愿告知,我也不再强求,留下来吃顿饭吧,总归是互相帮助过的关系。”
竺桢桢原本有些迟疑,看看瑞安在门口发出的动静,略一思考还是答应了,毕竟摆在眼前的是豪华版散伙饭,不吃白不吃。
她坐下后,瑞安极有眼色地将吴涛带走,留给他们一个独处的空间。
对于云见鹤的款待,她吃得蛮爽的,毕竟珉月楼有着京城最火爆生意,他们虽然不再紧巴巴地过日子,但一桌珍馐美食总归是有些奢侈。
只不过此时的她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弟弟也有钱,不然哪来的小弟帮他做事。
云见鹤没动几筷,倒不是没胃口吃不下,而是眼神总往她那处飘,看着看着,一块熏肉可以咀嚼半天。
竺桢桢吃饱喝足后就与他道了别,这下他没再阻拦,目送着她离开。
城南的茶和酒最为出名,宋德忠以往会命人买茶,再配上城北的桂花糕,饮一口茶水,再抿一口桂花糕,茶香和糯意在喉间交织融合,能让顽童时期的宋恒乖巧呆上几个时辰。
鬼使神差地,宋恒站在了一间茶肆外。
各类茶香扑鼻而来,宋恒动了动鼻尖,精确地闻到了最为熟悉的一种茶。
老板娘见他入了铺,跟在他后头热情洋溢地介绍,毕竟宋恒长的不赖,气质极佳,全然贵公子的形象。
她说的话他全然置若罔闻,茶铺不小,走到里头宋恒才停了脚。
纯黑陶罐里飘出阵阵香味,宋恒沉默片刻,伸手将罐子拿出来,“这茶给我来五两。”
这茶既贵,口感又略微生涩,许多人并不喜欢,成了贵茶中的滞销品,老板娘自是喜形于色,见他像不缺钱的样,偷偷多称了半两上去。
岩岭茶不仅宋德忠爱喝,玉面也十分喜爱,若是宋桢就是玉面的话……
那她也定是欢喜的。
出了茶铺,宋恒又带了包桂花糕,便走向了望月酒肆。
不知是否是燕归云的刻意安排,现下酒肆门扉紧闭,暂停售卖,已经有好几个好酒之徒败兴而离。
待门前无人聚集,宋恒拿出钥匙轻轻一转,锁眼“咔哒”一声打开,他推门而入。
如果说方才的茶香是沁人心脾的话,那现在的酒味便令他头晕目眩。
宋恒的酒量算不上特别好,喝得多了便记不清前一晚做了些什么,若是刻意回想,只能在头痛之余想起几帧图像。
所以他一般只喝少许,浅尝辄止便停。
酒肆里的架子上摆满了酒,名贵的,香醇的比比皆是,宋恒微微凝着气从后门而出。
一扇门赫然出现在眼前,宋恒拿出另一把钥匙,刚要开锁时却发现锁松松垮垮地挂在一边。
他的手还未碰到门,门便由内而开,一张笑嘻嘻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回来了,等你好久了。”
……
午饭竺桢桢没和他们一块吃,晚饭就都聚集在了一起,桌上的菜有宋恒的手笔,也有陆音的炫技之作。
酒足饭饱后,竺桢桢满足地喟叹一声。
即便他们是为了避避风头才在这处的,但躲在这处倒像个世外桃源,朋友在侧,吃穿不愁,若是能一直这样倒也十分快活。
没多久,陆音神神秘秘地从后院拿回来两罐黑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陶瓷罐外还附着着星星点点的泥土。
竺桢桢挑了挑眉,扶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坐直了身体。
陆音擦拭了罐身后,极为小心地打开酒封,顿时,醉人的酒香蔓延铺散在整个屋中,饮酒之人鼻尖微动便能闻出,这两坛都是好酒。
陆音忽略掉柳姨婆为他们准备的小酒盏,拿了几个新碗斟酒,介绍道:“这酒肆啊,和燕家关系不浅,所以这里头的酒,尤其是埋在这里头的……”
陆音指了指后院,“皆是上品中的上品。”
竺桢桢闻着醉人的香意,又听他这么说,忽而感觉一阵口干舌燥,她舔了舔唇。
而小巧的舌掠过红唇的这一幕却被宋恒抓了个正着。
他想起玉面的另一个特质——千杯不醉。
曾经她可以凭一己之力喝倒五个挑衅她的大汉,再拉入林中暴打一顿,回来时还乐呵呵地,声线里都透着活动筋骨之后的愉快。
后来呢?不记得了,也许是她没有喝尽兴,就把他也拉上一块喝。
记得一次宿醉头疼,半夜脑子昏沉,隐绰间看见一地的衣裳甩落在地,一个不属于他的贴身衣物似乎近在咫尺,宋恒眼前模糊,伸长了手想勾来看个清楚,但下一瞬就没了知觉。
第二天起来,他被玉面叫醒,睁眼便看见她靠在一侧,他还未说话,就听她说:“喝二两酒就给自己喝倒了么?”
她上下打量自己,还越走越近,凑到他的面前,透过面具,她的眼里满载笑意,勾得他呼吸一滞。
不知为何,她身上的香味比以往都来得浓烈,让他没办法思考。
她指尖轻点额头:“许是酒喝多了发热,否则宋公子怎的不着寸缕?”
宋恒这才发现地上散落的衣物,和自己未着寸缕的躯体。
桌上另外两人已经喝得尽兴,陆音夸着:“这酒真是不错,后院土里埋了好几坛,你们去沧州不久,燕贺就把我带到这里,一周里会有两日来陪我寻欢作乐呢。”
“一次偶然机会,我看见泥土松动,就在他眼前将土挖开,酒香登时隔着坛子散发。”
“燕贺还想瞒着我……哼哼,我还替他们管了酒肆好几天,半个掌柜也是掌柜,想喝啥喝啥。”
竺桢桢闻言眉梢一挑,敏锐的嗅觉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以陆音的性子,只有对十分熟悉的人才会这样肆意,比如从宋恒筷中抢肉,又比如偷点日月客栈的糕点与她在屋檐上赏月品尝。
而三年前回汴城的路上,陆音还在和她打燕贺的小报告。
眼下倒是成了好兄弟,竺桢桢顿感欣慰的同时,也不再拘束,敞开肚子喝。
眼珠微转,看见宋恒又十分呆滞的模样,碗中酒也没动,怕冷落了他,便豪放道:“来喝!前几年觉得你小不让你喝,现在你大可以敞开肚子喝。”
以往在日月客栈,那可恶的程九霄老趁着她没注意引宋恒饮酒,但以一个现代人的思想,未成年不许饮酒,于是她就给他下了个“禁酒令”。
宋恒也乖,听话,程九霄一干缺德事,他便找她告小状。
但现在他成年了,可以饮酒,竺桢桢那颗争强好胜的心蠢蠢欲动,心里忽然出现一个想法——她想试试宋恒的酒量。
哈哈哈哈哈[狗头叼玫瑰]
误会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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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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