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老板刚开始在注意到卡米拉的服饰时便断定她来自吸血鬼家族中的几大家族之一。
繁复但并不夸张的裙摆上,有来自那边独特的镂空与投射纹,深色的刺绣图案在昏暗的烛光下也能更加饱和、清晰。
由于畏惧阳光,他们将那片群上作为新生地,更得利与初代吸血鬼能够拥有翅膀以及强悍的身体机能,那一座座宏伟的哥特城堡式建筑便一一诞生在群山的背面。
那裙边处的影藏提花正是来自维里塔斯吸血鬼家族特有的墨绿家徽——缠绕在钥匙上的一只绿眼毒蛇。
毒蛇是他们的化身,他们手握着真理。
“以前你们家族的有个人可是出了名的精,怎么到你这辈变得这么傻了。等等……”望着卡米拉的脸,旅店老板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你不会就是那人的女儿吧,细看下的确有几分相像。”
“这可怎么办,到时候可不好讲价了。”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乔的思绪,何时天变浅了,连同海面。
打开门,门外是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休息。”
儒雅的声音响起,那人带着歉意的语气说出了表示抱歉的话。
“并没有先生,我其实早就醒过来了。”
“叫我威廉便好,我能进去坐坐吗?”
乔当然答应了他的请求,让出一个身位,威廉便进入到了房内。
屋内的空间不是很大,一张床、衣柜,还有床头柜大概就占据了屋内的大部分空间。
“这间房会不会太小,我给你升级成套房怎么样?”
“不用了,威廉,这间房刚好合适对我来说,从梦中醒来一眼便能望到窗外无边的大海,这就是我所求的。”
一边说着乔走向了阳台,打开了阳台的玻璃门,晨光未至,空气还带着些凉意,不过这正好驱散了屋内有些沉闷的气息。
乔望着阳台外的海,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如同此刻灰蓝色调的海一般的忧郁。一种与世隔绝的孤独感瞬间席卷了乔。
那种感觉在新奇过后便是无望的孤寂。海面如流动绸缎般波光粼粼的美也会在无数次注视后变得索然无味。
“海是有味道的,每一个在海边出生的小孩都会留下一种独属于他自己的,海的味道。”
耳后传来声音,乔向后看去,发现威廉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离得有些近,乔下意识拉开了些距离。
“那威廉你就是在海边长大的吗?海除了那股咸湿的气味,还有别的味道?”
手下意识放在了身手的栏杆上,拉杆有些湿凉,上面还有些水雾。
“我从小便跟着我爷爷在海边长大,那时海是柔和的,带着傍晚时分微风拂过的暖意,应该与其说是海带着这种味道,其实是我曾经的那些记忆。我想你应该也有带着海水的记忆,它们是什么味道的呢?”
“带着海水的记忆……”
在上一次离海这么近的时候乔还叫他曾经的名字——林常安。这个名字是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给他取的,或许是弟弟那件事对他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而那时的海……
林常安在今天收到了一份巨大的惊喜,他的父亲答应他回去看望母亲了,这已经是林常安来到这里的第二年,他几乎没过一段时间便会向父亲提出要会潘帕斯,可他那位父亲唯一例外都是回绝。
不过刚开始那种震惊的喜悦让林常安并没有意识到暴雨将至。
那夜的海上很平静,可在游轮上的林常安却如同置身于暴雨之中。
泪水打湿床单,海水漫过轮船,窝在被我中痛苦到几乎窒息的林常安抱紧了他怀里唯一的慰藉。
“潘帕斯,我的母亲永远的离开我了,我好难过,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真的好想哭,我停不下来……人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十岁少年压抑的哭声被困在被子里,其实今天已经是林常安得知母亲去世后的第三天,原本自我欺骗的漠然,到后来歇斯底里的哭喊,再到现在难以压抑的痛哭。
林常安本来不想哭的,可是海上的夜晚太过平静,望着海面,那种难言的、不可名状的那部分本我不受控制的挣脱出超我的制衡,让林常安哭的几乎快要昏厥过去,他只能更加用力的抓住眼前的希望。
“潘帕斯,你要去哪?不要在船上乱跑,很危险的!”
拥抱的太过用力往往会让别人感到痛苦,潘帕斯挣脱开林常安的怀抱从门缝溜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的林常安连忙追了上去,同时为自己刚才的决定感到后悔。
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年,林常安便不习惯锁门,这让他觉得自己像被困住的一只鸟,门还开着就仿佛代表他还自由一样。
刚从被窝中出来,林常安浓密的黑发有些翘起来的呆毛,大大的眼睛因为刚哭过有些微红。
脑子有些昏沉,林常安还是跟着潘帕斯跑出了房门。
“不要乱跑,潘帕斯,快回来!”
嘴里呼喊着林常安完全忘记了现在已至深夜。
时间将记忆带往过去,离你越来越远,记忆也在过去中变得模糊,林常安都快忘了他是怎样追赶帕潘斯到达会客主厅的。
他只模糊的记得有很长的走廊,一排一排的房门,红色的地毯,昏暗主厅中的钢琴。
他的小猫跑到了别人身上。
记忆太远,他已经记不得第一眼看到那个男孩的样子了,大厅没有开灯,只有倾斜的月光和那个男孩模糊的身影印刻在了林常安脑海深处。
“那是我的猫。”
这话林常安记得他只说到一半那个男孩便将猫放在琴凳上突然跑开。
林常安记得当时他懵逼极了,不过那男孩显得太过慌张让林常安觉得他不是啥好人。怕自己的小猫受到伤害,他连忙冲上去抱起潘帕斯开始检查。
白色的猫看起来没有什么外伤,怕那个男孩给小猫喂了些不能吃的东西,林常安当时还想追上男孩找他谈话。这件事现在林常安回想起来也搞不清楚当时他为什么不带小猫去医护室,而是去追那个男孩。
反正当时的状况便是林常安抱着小猫追着前面那个慌张逃跑的男孩。
“喂,你跑什么?你是不是给它喂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男孩最终逃到了一间房,正当他要将门关上时,林常安及时的堵住了门,那男孩似乎也不想伤害到林常安,在看到踏入门内的那只脚后,他的力道减弱了几分。
不过那男孩还是将门尽可能的掩盖住,只露出一半蓝色眼睛怯怯的看向林常安。
“喂,你在跑什么?你刚才是不是对我的小猫做了什么坏事?”
“我刚才只是摸了摸他,它很好看。”
房间内的男孩说话声音很小,要不是夜晚的冷空气让他清醒了几分,他还真不一定更能够听清并理解男孩的话。
“哦……”
林常安大脑一时没转过来,在乖乖点头答应过后他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那你刚才为什么逃跑?你那样子一看便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林常安的话本是非常严肃的,可由于他刚哭过,那声音瓮声瓮气的,加上本就是一个男孩,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像质问,更像是撒娇。
此时门外的林常安手里抱着一只猫,翘边的黑发,哭花的脸,顶这一张娃娃脸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反正隐没在房间内的男孩是这么认为的。
“我刚才出去只是想弹一下钢琴,我……逃跑……只是被你吓到了,你突然朝我冲过来。”
这谎言要是被旁人听去一定会嘲笑男孩是不是傻子,会想出这么一个不攻自破的谎言。
当男孩说出这话时,身子微微往里缩,手上做出想关上门的动作。
不过当事人林常安相信了男孩的理由,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想:“我这么大半夜的突然冲过来好像是会吓坏人。”
想通了的林常安立马真诚的道起了歉,“真的很抱歉,我是为了找我的小猫才大半夜的出来乱跑,明早我送你一件礼物作为赔偿吧,你的房间号是——”
“不用了!不用了!”
还没等林常安看清门牌号便听到男孩拒绝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是我吓到了你,我应该表达我的歉意,不用跟我客气。”
再次抬头,林常安终于看清了房门上的号码,“8188A……”
幼年的林常安还不知道有时真诚过头其实是对他人的一种打扰。
后来林常安忘了自己是怎样抱着潘帕斯回到房间里准备礼物的。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准备了一小袋的马黛茶,他还清晰的能够回忆起当时他是有多么舍不得,因为那是母亲在生前留下的,只有那小小的几袋,林常安自己都舍不得喝。
可实在找不出什么作为道歉礼,说实话当时的林常安有些后悔。
扣扣搜搜的从袋子中取出一小撮,包装好,林常安睡了一觉后便准备去送礼。
昨夜哭的太狠,起来的林常安感到头疼,眼睛也有些红肿,照镜子打理自己时,林常安又莫名的想要哭。
“照顾好自己,小安。”
那是在上一次离开时,母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没想到那竟是最后一面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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