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零零跟着中介姑娘看完那套学区房后，又在小区周边晃悠了一会儿。
天色渐暗，街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凌零零低头看了眼手机，距离法考班上课只剩不到一小时了。
"得赶紧了。"她嘀咕着，拐进路边一家便利店，随手抓了个金枪鱼三明治和一瓶矿泉水。
结账时，收银台旁的小电视正播放着晚间新闻。
女主播的声音机械而平稳："今日，申城的高新技术开发区再添二家上市公司……"
凌零零匆匆咬了口三明治，一边嚼一边加快脚步。
秋风卷着落叶擦过她的脚边，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她低头看了眼导航，法考班的教室在附近一栋商务楼，距离不算远，但时间紧迫，她不得不小跑起来。
推开教室门时，空调的冷风迎面扑来，凌零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低低的交谈声像蜜蜂的嗡鸣，偶尔夹杂着翻书和敲键盘的声音。
她一眼就看到了曹芸。
对方换了一身藏青色的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别在耳后，正低头翻看讲义，手指间夹着一支黑色水笔，时不时在纸上勾画两下。
比起下午在奶茶店时的随意，此刻的曹芸整个人透着一股凌厉的干练感。
曹芸察觉到视线，抬头看了过来，目光在凌零零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后微微点头示意。
凌零零刚想回一个笑容，就见曹芸的视线往讲台旁边一偏——第一排靠近讲台的位置上，放着一叠整整齐齐的资料，上面贴着一张标签纸，赫然写着"凌零零"三个字。
"……"凌零零的笑容僵在脸上。
第一排？！
她最讨厌坐第一排了！
第一排都是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重灾区，不能迟到也不能走神，整堂课神经都要绷得紧紧的。
可现在，曹芸居然给她安排了第一排？这位置近得连讲台上的人呼吸声都能听见，别说摸鱼了，连走神都不敢太明显。
凌零零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资料封面上印着"民法重点精讲（修订版）"，旁边还用荧光笔标了个星号，显然是曹芸特意准备的。
她偷偷瞥了眼曹芸，对方已经重新低头看讲义，似乎对她的反应毫不在意。
凌零零叹了口气，认命地掏出还没吃完的三明治，低头啃了起来。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凌零零一边吃一边悄悄打量四周。
前排坐了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看起来像是大学生，正埋头狂记笔记，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仿佛要把整本书抄下来。
斜后方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眉宇间的"川"字纹深得能夹死蚊子，一看就是被社会毒打过几年的职场人。
她手里攥着一杯咖啡，时不时灌一口，仿佛靠咖啡因吊着最后一口气。
再往后，有个穿摇粒绒外套的女生正偷偷刷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凌零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人怎么那么像她大学时那个永远在考前临时抱佛脚的室友？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曹芸站了起来，抬手敲了敲讲台。
"好了，时间到了，我们开始今天的讲课。"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凌零零全程只有一个感受——曹芸不愧是法考金牌讲师。
她的讲课节奏极快，但逻辑异常清晰，原本零散的知识点被她用案例串联起来，再配上历年真题的解析，整堂课信息量爆炸，却又不会让人听得云里雾里。
"这道题，很多人栽在两个概念的区分上，"曹芸点了下鼠标，PPT翻到下一页，"但其实只要记住这个案例——"
她随手在黑板上画了个简笔画小人，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凌零零也忍不住弯了嘴角，手里的笔不自觉地记满了整页笔记。
难怪曹大姐提起曹芸这个侄女时一脸骄傲，说她年薪有五十万。
凌零零现在信了——这讲课水平，确实值这个价。
下课铃响起时，凌零零的笔记本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十来页。
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抬头时发现曹芸已经被一群学生团团围住，每个人手里都举着问题，七嘴八舌地问着。
"曹老师，这个案例里怎么判断？"
"历年真题里这个知识点出题频率高吗？"
"模拟卷第三套的论述题，参考答案是不是有点问题？"
曹芸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但仍耐心地一一解答。
凌零零插不上话，索性坐在座位上整理笔记。
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曹芸收拾完讲台上的资料，走下讲台："小凌，挺晚了，我开车回去，顺路送你回家吧。"
凌零零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坐地铁就行，很方便的。"
曹芸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比刚上课时更哑了："那坐我的车到我住的小区吧，我家小区门口就是地铁站。"
凌零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夜风拂过脸颊，带着秋天特有的凉意。
曹芸的座驾是辆珍珠白色的国产电动车，车身线条流畅得像一滴水。
凌零零刚拉开车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氛味，夹杂着皮质座椅特有的气息。
她小心翼翼地坐上副驾驶，安全带扣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坐稳了。"曹芸的手指在触控屏上轻点两下，空调出风口立刻飘出暖风。
电动车悄无声息地启动，加速时的推背感让凌零零下意识抓住了座椅两侧。
"好顺滑！"她忍不住赞叹，"比我坐过的油车舒服多了。"
曹芸的嘴角微微上扬，食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节拍："这车落地才二十万出头，省下的钱够再买一辆同样的车了。"
路灯的光影透过天窗在她脸上流动，眼角的细纹在明暗交错间若隐若现。
凌零零拨弄着安全带扣："曹老师这样的金牌讲师，年薪都快百万了，还在乎这点预算啊？"
车内突然安静了几秒，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嗡鸣。
曹芸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导航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小凌，你没成家，也没孩子，不知道为人父母的操心。"
凌零零顿时噤声，指甲无意识地刮着安全带边缘。
她偷瞄曹芸的侧脸，发现对方的目光正落在路边一家培训机构闪烁的霓虹招牌上，那上面"幼小衔接班"五个大字格外醒目。
"其实..."凌零零清了清嗓子，"曹大姐可能没跟您说全。"
她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我现在被派驻在律所的客户那里，是家连锁房产中介。"
红灯亮起，车子稳稳停下。
曹芸转过脸，眉毛微微挑起："那你今天下午是去...？"
"临时任务。"凌零零挠了挠鼻尖，手指碰到早上被秋风吹得发干的皮肤，"店长让我了解一下这边的学区房行情。"
她说完就后悔了，这个解释听起来像在为自己开脱。
出乎意料的是，曹芸突然"噗嗤"笑出声，眼角挤出几道笑纹。
"你不是给亲戚看房，我也不是帮同事看房，咱们半斤对八两。"
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弹钢琴似的跳动着，腕间的智能手表亮起，显示着"明天数学课课程提醒"。
绿灯亮起，电动车再次无声地滑入车流。
凌零零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终于把下午的猜测问出口："曹老师是在给女儿看学区房吧？"
曹芸的手指在导航屏幕上划了一下，地图立刻放大显示出XX小学的轮廓："我女儿明年幼升小。"
她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小凌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读书时成绩肯定很好。要是我家丫头能有你一半..."
这话让凌零零摸不着头脑。
在她想象中，曹芸这样的金牌讲师，辅导自己孩子应该易如反掌才对。
后视镜上挂着的照片晃入视线——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在书法比赛上举着奖状，笑容灿烂得像是打翻了阳光。
"到了。"曹芸打了把方向盘，车子稳稳停在地铁站入口前。
她转头看向凌零零，脸上的疲惫被路灯照得无所遁形："后面的课抓紧复习，我进度很快的。"
说着从扶手箱里掏出两盒润喉糖，"拿着，上课容易嗓子干。"
凌零零接过糖盒，薄荷绿的包装纸上印着"保护嗓子"。
她刚要道谢，曹芸的手机突然响起视频通话的铃声，屏幕上跳动着"宝贝"两个字。
"快去吧。"曹芸朝地铁口努了努嘴，手指已经滑向接听键。
凌零零关车门的瞬间，听到后座传来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妈妈！你什么时候到家啊？"
夜风裹着桂花香拂过脸颊，凌零零站在地铁口，看着那辆白色电动车缓缓驶离。
她突然想起下午在奶茶店，曹芸风衣上沾着的荧光笔痕迹，和那些被小心塞回包底的学区房宣传单。
手里的润喉糖盒子硌着掌心，她轻轻摩挲着光滑的包装纸，转身走向地铁站。
大学里的大教室的第一排[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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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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