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硕大的场馆只有舒楷和林岘两个人,连赶人的保安都没有。
只见林岘手里拿着舒楷的冰鞋在她面前单膝蹲下。
舒楷的刀套贴了一排水钻很好认,是之前组里的小孩中流行起给冰鞋贴钻,南希给她贴的。
林岘也注意到她的目光,脑袋指了指冰面,“想不想一起滑?”
他们在飞鱼的冰场经常遇到,但是从来没有一起滑过冰。
“好啊。”
舒楷答应了,林岘蹲下来给她想要帮她换鞋,舒楷习惯性地拒绝,“我自己来就行。”
林岘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一边给她松鞋带一边说:“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好吗?”
舒楷的手闻言停下,放回到凳子上,林岘看她没再拒绝便继续自己的动作。
舒楷穿上冰鞋跨一步便是冰上,林岘拉着她的手在前面带着她,舒楷根本没用力,刚开始的半圈全是林岘在带着她往前。
大概滑了半圈林岘慢了下来,舒楷因为惯性慢慢地滑到了和他并肩的位置。
林岘问她:“我记得在冰舞里有一个拉着手一起滑的基础动作,是什么样的来着?男伴应该......是这样的。”
他一边说一边做出动作,左手弯曲放到胸前,右手向外打开。
舒楷立马会意,主动靠近林岘把自己的左手放到了林岘的左手中,“你的右手可以放到我的腰的位置。”
冰舞动作中有很多男女伴接触的动作,在专业上,舒楷对异性的肢体接触容忍度比较高。
林岘按舒楷的照做,右手虚握舒楷的腰部,只有拇指和尾指触碰到舒楷的身体。
“我们脚上的动作要一致,先来个莫霍克?后外开式。”舒楷继续说。
林岘说了声“嗯”便跟着舒楷的脚步滑起来,他站在舒楷后面,很容易观察到舒楷的步伐。
尝试第一个时他们滑得很慢,还有点稀碎。
假如舒楷现在是在上课,她应该是会停下来指点指点她的学生再继续试,但很明显,她和林岘不是师生关系。
到了尝试第三个的时候,速度和同步率都已经很不错了。
林岘好像掌握了某种技巧,开始把控整体的方向,舒楷跟随着他的方向滑。
他们来到了冰面最中心的位置,林岘松开了放在舒楷腰上的右手,滑到舒楷面前才松开了左手。
舒楷可以预感到她期待的时刻可能要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冰舞。”林岘很认真地在说。
“舒楷,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处理我们感情问题的预案,也在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对于不确定的事情,我什么都想不出来,感情确实是很复杂的东西,就比如我形容不出我有多喜欢你,也解释不了我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的目光、我的心都会被你牵引。”
“未来我会和你一起面对我们的感情和结果,去解决我们会遇到所有的困难。舒楷,可以像刚才教我动作一样教我怎么爱你吗?”
在顶灯下,他们都变成了飘在冰面上不规则的影子,一重深的,几重浅的,好像两三层轻纱堆叠,却细如蝉翼,飘逸如流云。
脚下的影子在飘摇,好像在默默讲述着他们没道尽的话。
舒楷轻声问他:“只问我可不可以教你,不问我喜不喜欢你吗?”
林岘迎着舒楷款款期待的目光,回问:“那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舒楷准备了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坚定地说出这两个字。
是的,她喜欢林岘,很喜欢。
所以,她想大胆一次,逃出她自己垒起的高墙。
林岘的目光一直回应舒楷盈盈的笑眼,也在回应她传递的爱意,“我知道。”
舒楷踮起鞋尖,伴着刀齿摩擦冰面发出的“呲啦”声,柔软的唇瓣贴上了林岘的,随即分开。
她很喜欢冰刀在冰面上的声音,那他们的第一个吻便用这个声音作配。
舒楷轻轻地托着林岘地手,“那这个知道吗?”
林岘反握住舒楷的手,紧紧地握着,他当时在想这辈子自己怕是都不会放开她的手了。
现在他们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他轻笑着,目光升温,殷殷热切,再一次确认:“舒楷,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
“愿意。”
这次换林岘轻轻地贴上了舒楷的唇瓣。
前二十年他的时间几乎是被训练和学习塞满,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去研究关于伴侣的问题,看到脱单的朋友,他也只是想着“无所谓啊,他也不是什么皇太子要开枝散叶,这辈子一个人挺好的。”
第一次见到舒楷只是很想认识她,对于只见过一面的露水情缘,林岘不敢肖想能发生点什么,他只是悄无声息地把这个人和这段经历藏在心底。
可是每次站到赛场上,为自己胸前的国旗而战时,他又那么热烈地想起在世界的某一角曾有一个女人站出来保护祖国的文化。
——他们都为国家站了出来。
比起他,林岘觉得那个女人更伟大些,她作为异乡人,只是法国土地上很渺小的存在,但她的声音如轰雷震耳,让那些洋人都听到来自我们国家的声音;而他自己呢,背后有教练、有队友,有一整个团队的后盾,甚至每一次出战都有很多人为他欢送,祝他凯旋,他看起来荣誉加身却不及那时的舒楷分毫。
那个像女战士的女人,他还是很想认识她。
但是在八月,他又遇到了那个女人并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几个月。
那个很钦佩的女人成为了他很喜欢的女人。
在一次次想靠近的渴望中,林岘确定他很喜欢舒楷,他想和她在一起,成为永恒的伴侣……
林岘的背后是一面很高的落地窗,如今只能看见外面是漆黑的一片,夜幕中有一弯留在落地窗边缘的皎月,窗玻璃倒映着林岘在低头亲吻他心尖上的人。
短暂的一吻,转瞬分开。
但是他的的手掌扣住舒楷的腰,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继而又把吻印在了舒楷的额上。
舒楷的胳膊环住林岘的脖子,轻扬着下巴。
林岘把舒楷抱更紧了些,笑了一声亲了上去。
他们的鼻尖靠在一起像两只相依相偎的爱情鸟。
勾缠的舌注定这一吻会和今晚的夜色一样深。
当唇慢慢分开的时候,落地窗已经看不到月亮了。
舒楷全身都麻了,从舌尖唇瓣到脚裸指尖,她靠在林岘怀里,缓缓说:“月亮都没了。”
林岘用指背轻刮了一下舒楷的鼻尖,好像在说她不专心,“没关系,我的月亮还在这。”
十点钟。
他们牵着手从冰场离开,保卫室的金发老头在打瞌睡,听到脚步声立马请醒装作很认真工作的样子。
“我们结束了。”林岘用英文跟他说。
林岘口中的我们是指整个冰演团,他是通过康纳联系场馆负责人延迟闭场的。
走着走着,舒楷觉得林岘带她走的不是回家的路便问他这是去哪?
林岘说:“去给我们金牌教练买蛋糕!”
舒楷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沮丧,“没拿到金牌,成绩最好的是银牌。”
所以她应该是银牌教练。
林岘用很惊喜地口吻说:“第一次带比赛就教出拿银牌的学生那还不是金牌教练吗?超厉害的好不好。”
舒楷愣了几秒,原来不拿金牌也可以被夸赞的啊。
她从前从多伦多冠军到世界冠军也只是得到父母一句“很好”的表扬。
察觉到舒楷的情绪,林岘继续说:“拿了奖那就更要吃蛋糕了,买两个,一个是庆祝我们舒楷第一次成功带比赛,一个庆祝舒楷带的学生拿牌子了。”
舒楷很快调整好情绪,一阵冷风吹过来,凉飕飕的,她抱着林岘的手臂,靠林岘更近了些。
舒楷仰头看着林岘的眼睛笑着说:“好,今天先买一个,明天再买一个。”
“嗯,今天买巴斯克,你最喜欢的。”
“慕斯蛋糕我也喜欢。”
“那明天买。”
......
她笑得很开心,是发自内心的那种满足和愉悦,像被冲上了岸的鱼又回到了水里。
那条鱼以为它在岸上呼吸困难只是因为它不会在岸上呼吸的方式,所以它拼命挣扎,哪怕它知道自己会死,但事实上只要有个人把它放回水里就好,有了水它就会呼吸活命了。
它不需要改变自己的呼吸方式,只要重新有水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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