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李乐薇说想吃烧烤所以和舒楷约了去唐人街吃炭烤烧烤。
吃饭的时候李乐薇问舒楷圣诞节放假要不要一起去度假。
“不行，我没时间。”舒楷一口否决。
李乐薇抱怨，“你怎么比我这个打工仔还忙......”
舒楷不仅没时间去旅游，就连林岘训练回家想和她见一面都难，她已经把自己锁房间里写论文锁了五天，主打“非必要不出门”。
“我导给我推荐了个论坛，她叫我投篇文章看看，最近在写呢。”
“你文章不是投够数了吗？”
舒楷叹气，“专业太坑啊，没办法，多篇文章被收简历也能好看点。”
不过这个坑是舒楷自己跳的，只能硬着头皮读完。
李乐薇低声控诉大鸽王舒楷，“又被鸽了，你又鸽了我！”
舒楷认认真真地承诺，“等我休赛季，这次绝对不鸽。”
这一赛季的休赛季大概是在明年四月到八月。
等到了五六月，舒楷不仅兼职放假还毕了业，是个旅行的好时机。
两人边说边吃，烧烤店进了不速之客。
是安德烈和蒋祺年。
舒楷刚进店的时候，发了条朋友圈说是来犒劳辛苦敲论文的自己。
蒋祺年这不闻着味来了。
“哟，好巧。来来来，一块吧。”蒋祺年拉开舒楷对面的椅子，熟门熟路地坐下。
舒楷不知道他来干嘛，但是刚分手的李乐薇和安德烈坐一起这顿炭烤烧烤可能会变成大火烧烤。
安德烈不肯坐，揣着袋子站着。
而李乐薇不为所动，好像根本没见到这两人一样，继续津津有味地吃。
在僵持的另一边是鸡同鸭讲的眼神交流。
舒楷：你来干什么？来就来还带他干嘛，让我姐们吃不痛快？
蒋祺年：放心放心，一切在我掌控中。
舒楷：门口在那边，你俩麻溜的。
蒋祺年：别啊，他被甩了已经蔫了一个礼拜了，再不治好我下个月新品开天窗啊。
舒楷：关我们屁事，滚。
蒋祺年：你也是老板......
舒楷猛然醒悟，她在心里默念：对不起了我亲爱的薇，为了我的钱委屈你和他吃顿饭吧，下次去旅游我包你吃住行。
于是她心里一横，对蒋祺年说：“他怎么不坐啊？”
蒋祺年意识到舒楷对上信号了，麻利地扯了扯安德烈的衣角用英文说：“舒楷都叫你坐了，赶紧坐。”
安德烈最终还是坐到了李乐薇前面，李乐薇终于停了筷子冷哼一声：“Don’t sit down if you can.”（有本事别坐。）
“Sorry,vivian.I can explain.”(对不起，薇薇安，我可以解释。)
“Shut up.”(闭嘴吧你)
舒楷虽然也不理解这两人是如何在筹备婚礼的过程中分了手，但是她绝对站在李乐薇这边。
她打着圆场用英文说：“你别解释了，赶紧吃吧。”
舒楷和李乐薇关系好，安德烈是知道的。
在李乐薇这舒楷的一句话顶他十句，为了要一个解释的机会，他也只能听舒楷的先吃饭。
安德烈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李乐薇扫了一眼往日恋人，不免感叹这男人的脸还是一样帅，而身材又好了。
李乐薇盯安德烈的眼神，跟烤架下的木炭一样直冒火星子。
她倒是把生气跟馋身子分得开。
舒楷心里的罪恶感减轻了不少，默默在心中把吃住行全包改成了住行全包。
吃了有一会儿，蒋祺年终于进入正题，“李总啊，这货做什么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我教训教训他。”
已经不知道他俩吵了多少回了。
安德烈不太懂中文，心无旁骛地吃，吃几口又偷偷看李乐薇，李乐薇也时不时瞅几眼对面的好身材。
旁观一切的舒楷感觉自己无语得要晕过去了。
“你问他。”李乐薇说。
蒋祺年照做，安德烈瞥了一眼李乐薇，然后说：“我记错她的生日了。”
说起这事李乐薇就来气，要不是在外面，她可以暴走了，“记错？只是记错？鬼知道他把哪个情人的生日记成我的。”
这事实在过分了，舒楷感觉这钱下不去手了，皮笑肉不笑地用英文说：“那你被甩是有点活该。”
安德烈急了，一直再说“No”。
“我印象中清楚记得十一月三号是一个必须要准备生日礼物的日子，我敢肯定印象如此深刻一定是宝贝你的。”
李乐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抓起桌上的叉子，真有一种扔到他脸上的冲动。
舒楷按住她的手，跟她说千万不要冲动。
蒋祺年在旁边嘀咕着，“十一月三号？十一月三？好像是我的生日。”
舒楷踹他一脚，“这个时候你就别要钱不要人性了。”
“不是，十一月三真是我生日......”
说着说着，蒋祺年掏出自己的护照给舒楷。
还真的是十一月三号。
蒋祺年一言惊醒梦中人，安德烈猛然想起有一年蒋祺年烦了他半个月要生日礼物。
虽然那个生日礼物是要他来bamboo box当设计师。
安德烈礼貌地骂了一个单词，手臂扣住蒋祺年的脖子，抡起桌上的叉子对着蒋祺年，一副要杀蒋祺年取义的样子。
“原来是你！搞得我家宝贝甩了我，我宰了你。”
还我家宝贝，现在谁是你家的宝贝！
李乐薇强忍着没笑，还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
但是舒楷忍不住笑了，这个乌龙是在无厘头，她用手肘碰了碰李乐薇，无声的说“这下不生气了吧”。
舒楷正色说：“你以为搞清楚就能和好啊，没点实质性地表示吗？”
“有有有。”安德烈问李乐薇：“宝贝，你想要什么礼物？”
舒楷知道李乐薇现在还在保持高冷，于是替她回答：“她喜欢金子。”
“好好好，吃完我们去买。”
李乐薇稍降辞色，淡定地“嗯”了声。
而在桌底下，早已经竖起大拇指伸到了舒楷膝盖上。
舒楷你不愧是我姐妹，知我莫若你。
四个人吃了饭之后，安德烈带着李乐薇去买金项链，蒋祺年说送舒楷回去但被舒楷拒绝了，说是想逛逛再回去。
这里的十一二月虽然冷，但是有圣诞节和跨年的节日气氛在，多伦多的雪总的来说是欢乐的。
可到了一月份，每天阴雨连绵，太阳出来的时间少得可怜，月底的时候还有几天巴士罢工，林岘每天一大早在雨里骑自行车去训练。
这一天的天气预报依旧说今天有雨下。
林岘早上出门的时候，周围全是阴郁的灰色，灰的路面、灰的天际......这一切的压抑比“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还要可怕。
他依旧是骑车来的俱乐部，此时的心情和被雨水打湿的裤脚一样，有些冰。
林岘捂住脸打了个喷嚏，盯着手腕上带着舒楷送的平安扣手绳出了神。
手绳是舒楷在跨年的时候送的，当时他也送了一条金币吊坠的项链给舒楷作为新年礼物。
手绳是黑金的配色。
金色的龙纹平安扣被黑色的绳结拴在四颗黑曜石之间，就像在异乡和困境中飘摇的自己被稳稳地拴在安全的心理区域，不至于再次摔进抑郁的深渊。
好在有她。
幸好在这里遇到她。
无论是寂寥的寒冬，还是恢复训练的压力，或者是年关将至却远离的家乡......任何一样都有可能在这个闷沉沉的冬季里压垮他。
林岘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在多伦多遇到舒楷，这段时间他会过得有多痛苦、多压抑。
但因为舒楷的出现，多伦多漫长的冬季显得没那么冷，从二周跳恢复回四周跳的压力也能在她的拥抱中得以纾解。
一切都不算太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岘在心里宽慰自己，警惕自己再次陷入内耗抑郁的泥沼。
林岘回过神来，亲吻了一下手腕上的手绳，起身去换衣服训练。
鉴于现在住的房子离飞鱼总部比较远，舒楷问林岘要不要换个房子租，找个离俱乐部近一点的，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冒雨骑车去训练。
舒楷猜这应该也是林岘一开始的打算，没有她出现的话，一切都会像他计划的进行。
她知道林岘不换房子是因为她，所以必须由她来开这个口，更何况每次看到他被雨淋湿的狼狈样子，她心里总在隐隐作痛。
某天聊天的时候，他们谈起这件事。
林岘说：“不想搬，现在住楼上楼下都难见一面，要是搬走了见得更少了。”
果然如舒楷所料。
“现在住得远，每天高强度训练之外还要通勤，最近天气这么冷，你还经常淋雨，生病了怎么办，还怎么训练？”
林岘没有说话，舒楷说的句句在理，他无话反驳。
舒楷就事论事，“我不需要你为了我而委屈你自己。”
林岘心跳慢了半拍，他总是想着怎么离她更近，给她更多陪伴和关心，唯独忽略了她的感受。
她本就敏感，这段时间看着自己为她委屈，想来她心里一定比自己还不好受。
“林岘，我没那么小气。如果你要在国家的荣誉和我之间选，你可以暂时不选我的。”舒楷依然在缓缓地说。
林岘搂着舒楷的动作更紧，让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一些，最后才低声回了一个“好”字。
是给恋人更多陪伴？
还是为比赛做充分准备？
在这之中，非此即彼，没有万全之策。
他的内心不止有过一次挣扎，甚至因为这个问题在告白之前他有过犹豫，像他这样的人其实不谈恋爱更好，他没有立场去要求一个这么好的姑娘为了他自己的荣誉而去放弃比他好上百倍的选择。
林岘在第一次见到蒋祺年送舒楷回家的时候，以为那位有钱开豪车、有闲陪舒楷的公子哥也是舒楷的追求者之一。
他在想舒楷就应该谈这样的，一个能满足她物质生活和情绪价值的另一半。
而不是自己这样的，连陪伴都少的伴侣。
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对舒楷的情感还是胜过了理智，最终他还是自私地向她倾述了所有爱意。
在这段感情里，林岘由头至尾都觉得自己是自私的那个。
“明天和我一起去看房子好不好？”林岘小心地询问。
“好。”
舒楷对于感情上的陪伴没有很强烈的执念，她反而觉得在恋人关系中，适当合理的私人空间能让双方感情升温，也让情侣有更多空间和时间反思感情中的问题。
比起伴侣的宠爱，舒楷更希望爱情能让双方因为彼此而成长为更好的人。
舒楷不会因为谁停下前进的脚步，所以她也不希望林岘因为她放弃成为更好的自己。
那么搬家这件事一定是要做的，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因为把问题解决了，舒楷心里有些愉悦，刻意把话说得轻快些来缓解林岘的低落，“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我放假过去陪你住好吗？”
舒楷现在已经不需要去学校上课了，基本上自己能安排自己的时间去完成毕业论文就行，她读的文科专业，也不需要整天泡实验室。
除了周五到周一的下午要去飞鱼兼职，其他时间是比较自由的，每周她有三天可以去陪林岘住。
“真的吗？”林岘眼睛都亮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喜欢什么样的。”
林岘的眼仁又黑又大，干净明亮很像博美的眼睛。
交往四个月以来，舒楷发现林岘越来越像只博美，那粘人样跟博美是一样一样的，还喜欢在舒楷抱他的时候用脑袋蹭舒楷的颈窝。
舒楷挠着林岘的下巴笑意盈盈地说：“真的啊。”
“我们希希怎么这么好，我觉得我好幸运。”
第二天，两个人去看了三套房，最终定了在飞鱼总部附近街区的一个公寓，路程只需要步行十分钟，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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