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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独清?001

仙凡改制后,已逾千年。

而世间山峦洞天之类,自万万年前始便已长垂不朽。

诚然,仙界鼎盛之时,有排山倒海之能的人物可谓多如牛毛。但自千年前那场变革过后,人间的山石走向便已基本成为定数。昔时仙界第一山——昆仑,便静静盘踞在九州西南一隅,甘做了那俗世王朝的天然屏障。

天下山峦大抵以九千仞为界,其上终年冰雪,不生草木,不留人迹,惟余一二石台,是悟道者叩问天地处。九千仞之下,四时渐分,人迹渐生。

昆仑三百峰也是如此。其中独清一峰因去海最近,凡通商征伐之类,皆取道于此,故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大令开国后分封诸功臣,四公之首冷予清获封巴陵郡,于此屯兵三十万,兼白虎营精兵两千人。

而今,自三十余万人浩浩荡荡进驻南疆,正值大好年华的女将军扬鞭策马,玉花骢四蹄激起烟尘复又落地,已过了近三十年了。

白虎台,是独清山半腰一处不知是人工开凿还是天然形成的平台。

传言道,大齐始新年间的一个冬日,山下一群村民结伴上山采药,到半山腰歇息时,往日空空荡荡的石台之上竟卧着一头白虎,头朝东北,似正在酣睡。村民们本不欲惊动猛兽,奈何白虎到底稀有,当地县令得知后下令要捉了那白虎,趁着时节充当祥瑞,献给圣上。

村民们无法,只得凑了三十来个壮丁,共十来个官兵,战战兢兢地上山猎虎。冬日里风雪大,历经五日,冻死了七八个,白虎咬死了二十来个,剩下几人便合计用可解的毒先将老虎药倒,再解毒。知县别无它法,只得应允。

最后老虎是猎到了,浑身血肉模糊,县令高价请了江湖上最好的驯兽师给它治伤梳毛。而那些枉死的壮丁官兵等,知县各赐了棺材寿衣等全套丧仪并二十两银子。

“那白虎最后半路上就被放出来了,因为路上的官军听说都城被土匪攻陷了,皇帝气得吐血死了。他们把盘缠一分,战战兢兢将笼门一开,各奔东西去了。

“后来是不是有人说,那白虎不是祥瑞,而是来破齐的气数的。”

中年女子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是有这么个传说,在蜀南道和京畿道那边传得沸沸扬扬。”

——这故事之所以能流传得在蜀南道和京畿道家喻户晓,还有个重要的缘故:据考,放虎归山是因为“冷匪”终于破了东京新郑门,始新帝气急攻心,“吐血而亡”,幼子仓促登基,燕云大长公主李嘉钰粉墨登场,掌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京畿道收拢旧部,迁都燕京。

一旁的少女一身黑衣,披着鸦青色斗篷,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浅色眼眸和几缕银白色头发,低声劝道:“大帅啊,山上冷,一会儿咳起来侯爷又得担心了。”

冷予清恍若未闻,掩唇低低地咳了几声,叹道:“我恐怕活不到下一次回京述职了。渊鱼,这三十万人马终究是世家心腹之患。你要知道,世家不除,忠君无从谈起,忧民更无从下手。”

白子苏,及笄后安乐侯李予葭亲自为其取字渊鱼,应道:“我知道。”

冷予清,大令开国元勋,以女子之身,统领蜀南道三十万兵马,率白虎营亲驻于南□□清山。十二年前禁军叛乱,她硬保下禁军左指挥使上官修容的幺女上官苏雪,将其改名换姓,收为义女。随后请旨让已经不再姓上官的她继承蜀南道安抚使一职。康嘉帝为牵制世家,欣然准许,还格外开恩将白子苏册封为冷大帅的袭爵女,即承袭巴陵郡公之衔。不出意外,冷大帅百年之后,在留下的一堆要写在祭文开头的头衔中,也只有这两个微不足道的算是后继有人。

时过境迁,开国时的元勋臣子们早已死的七七八八了。冷予清想,自开宝年间尚书令江予楚撒手人寰以来,朝中无人有制衡平权的能耐。于世家隐疾,康嘉帝武功独绝却丧于乾纲独断;宣和一朝重文轻武,党争不绝。自己在世时朝廷对兵权去留的态度尚且晦暗不明,而渊鱼此时才十六岁,当这南疆三郡的主帅尚且未可,这天下兵权决落不到她手上的——倘有幸落到了,也绝不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冷予清又咳起来,两片残败不堪的肺喘得像个风箱。殷红的血自唇间渗出。白子苏大惊,连忙将她扶住,只听得这位戎马半生、位极人臣的奇女子断断续续道:“本该重给你打一把好刀……但如今,只得将冷邪留给你了……”她似是还想交代什么,但终是在瞥见一抹绛紫色人影时无奈一笑,合上了眼睛。

安乐侯李予葭,前朝燕云大长公主,仍旧端着她作为李嘉钰时该有的仪态,但看见那具毫无温度的躯体时,还是忍不住鼻头一酸——大抵是长虫哭长虫,物伤其类。

虽说生离死别早有准备,但她作为自始新年间就已经开始同冷予清作对的人,还是万万不敢想象冷予清支开所有人,只带着白子苏上了白虎台。说不清是为了再俯瞰一眼自己苦心经营三十年的南疆,还是遥望远在黄河岸边的故乡。

——亦或者,只是为了缅怀那处与她极有缘分的遗迹。

李予葭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一招手,叫冷予清的副将张定国给白子苏递上那套很早之前就有所准备的重孝,再看着那个五大三粗的黑面男人哭得像个刚死了老娘的幼子。张定国之下,他所带上来的十二个军校,个个缟素,趴在黧黑的山石上哭得如一打整整齐齐的雪球。

放眼一望,这山间也只有她一个人还站着,可以轻易看见那具尊贵的棺材。于是安乐侯想了一想,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小的白玉瓶,不大雅观地用牙拔掉那枚显示出此酒已经被某人偷拆了的木塞,先是珍而重之地嗅了嗅,然后朝里望了一眼,见一口也没少,满意地全泼到那上佳的楠木棺材上去了,极大方,一滴也没留。

谁也不敢对她这番举动有什么意见,毕竟此二位一生特立独行惯了,想来是彼此间有什么特殊的怀念方式。

底下跪着的只闻见扑鼻而来的醇厚酒香。张定国想,大帅十余年来滴酒不能沾唇,今日算是破戒了。

他们都不能算土生土长的中原人——李予葭想。

所以今日在场的,暂时大抵是无从得知她此举何意了。

——多年后,白大帅方知此酒名曰三千里,乃江湖榜上七十二名酒之首,其香“饮后一月不散”。

四十年家国,是三千里梦。

再过四十年,又有几人记得当年?她们二人一是将门世家捧在手心的独女,一是天子家黠慧顽劣的小女儿。旦夕之间,世代的忠良被逼造反,视权术如掌中玩物的公主亲自大开城门。能将这些密辛悉数娓娓道来的,恐怕也只有戏说野传之流了。

山够高,夏日飘雪倒并非稀奇事,但南方下雪,终究比不上北方下雪时铺天卷地的豪迈,甚至都没能在山石上积起一星半点。

也许再往上千丈,将有一片白雪皑皑,聊作北国景致。九州之上,漂泊了大半辈子的魂魄染了沉重的杀孽,哪怕身死也去不了一星半点。

自古红颜与良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张婉清——或者称她一声冷大帅,竟是占全了。

她还未及问:少年肩太稚嫩,挑得起那山河万顷么?

——宣和八年七月廿七,正一品天下兵马元帅、兼蜀南道兵马使、上柱国、巴陵郡公、食邑三千户、赐紫金鱼袋冷予清因病逝于南□□清山,享年五十四岁,尊开宝帝遗诏令其陪葬于太陵,配享太庙。宣和帝诏令安乐侯李予葭、袭爵女白子苏扶柩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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