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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刺印遮盖

江都落下今岁的第一场雪时,姜泠正在房中与秋杏下棋。

许是深闺日子无趣,本不喜欢钻研这些的秋杏,也开始拗着让她教着下棋。但她也不擅此道,只从前在上景宫中时,许润声曾粗浅与她讲过些皮毛罢了。

屋中铜盆燃着赵夫人送来的上好丝碳,怀中暖着汤婆子,冰凉的棋子也在她指尖变得温润。

她淡然落下一字,扬唇轻笑。

虽说她不善下棋,却也足以将一窍不通的秋杏杀得片甲不留。

秋杏懊丧地看着惨败的棋局,却是撒娇道:“你怎得也不让让我。”

将已渐渐冷却的汤婆子放置一旁,姜泠捡拾着黑白分明的棋子,无奈笑道:“你若当真想学,我自不能让你。何况我也就半吊子,你若坚持,假以时日必能赢我,既如此,我不该趁着现在先好好赢你几回吗?”

秋杏虽未读过什么书,但脑子活泛,学什么都很快,这一点早在此前姜泠教她识字时就已发现。

是以此话真心实意,假以时日,打败本就不擅棋艺的她又有何难?

秋杏打量着她的神色,却只是沉默。

她对下棋什么的,其实并无兴趣。

只是近来姜泠的心情显而易见地不大好,秋杏特意寻了让她教自己下棋的由头,放她分散心绪。

而姜泠心情低沉的源头,自是因那日与姜安争执一事。

那日后,姜安再度将自己锁在房中,谁也不见,包括岳真。

其实姜安宣泄气性也算不得什么,但秋杏知道,姜泠担心的是他身上许久未解的毒。

秋去冬替,解毒之事一筹莫展,就连好不容易让姜安稍稍敞开的心防,也前功尽弃。

念及此,秋杏也无声无息地在心底轻叹一声。

姜泠并未察觉,只是收捡棋局后,取过衣桁上的银狐大氅披了,边系带边抬眼察看外头的天色。

细雪纷飞如鹅羽倾洒,入眼处除却莹白,再无他色。

如此天气本不宜出门,但她今日约见了一位恰巧行至江都的避世名医,耽误不得。

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白瓷般的脸拢在银狐毛中,朝秋杏温声道:“今日天寒你不必陪我,我去去就回。”

实则,这已是她见过的不知第几位名医了。

早前她已将正经医馆都访了个遍却一无所获,而今倒开始寻起了行走江湖,居无定所的云游大夫。

她本不必如此,但渂江宴后许润声便下落不明,宜春酒坊更是闭门谢客,她才知当初许润声所言不过诓骗罢了。

但如此大雪,秋杏定不会让她独自前去,麻利地披上斗篷,开门道:“我陪你。”

姜泠系带的动作一滞,随后也只无奈轻笑:“那便随你。”

总归拦也是拦不住的,好在今日要见的大夫离赵府也不远。

两刻钟后,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了酩酒居外。

听闻这云游大夫不喜金银,唯爱美酒时,姜泠也曾怀疑过此人是否只是个招摇撞骗的酒囊饭袋。

可又忍不住想,行走江湖身怀绝技之人大多乖张随性,不与世俗同流,是以心底那点怀疑仍旧没争过期望。

但当她透过幕篱,瞥见酒肆中一手拿盅一手按脉,正口若悬河替人看诊的那人时,到底是接受了此番亦是白费的事实。

分明说是云游大夫,偏卖的又是丹丸符箓。

姜泠放下幕篱,竟是连酩酒居的门都没进。她轻叹一口气,毫不犹豫,打道回府。

秋杏亦步亦趋地跟着,将她扶上车后,没忍住疑惑道:“不去看看吗?”

来都来了,兴许当真有几分作用呢?

可姜泠只是摇头,略显疲惫地倚在着车壁合眼养神。

雪依旧落着,心也仿佛堕入冰湖。

这些时日她见了太多大夫,几乎只一眼就能断定是真是假。今日这大夫是路上偶然听人提起的,那人说得天花乱坠,神乎其神,她还以为此番能有些收获。

却不想还是一场空。

天气清寒,身子却仿佛更冷,她胡思乱想一通,愈发觉着不是滋味。

秋杏见她如此也只能沉默下来,挑帘看雪,恰在此时,马车却停了下来。

“怎得停了?”秋杏下意识喃喃道。

今日落雪,城中俱寂,往来行人车马较之往日已少上许多,酒肆茶馆门可罗雀,就连寻常最是勤恳走街串巷的挑货郎,也不见了踪影。如此,不该堵至半道才对。

姜泠坐直身,掀帘往外看去。

却见冬雪簌簌间,一人一马立于车前。

墨衣白马,浓墨重彩,衣袂翻飞间红梅绣纹迎风而动,成了这满城皓白中,最不容忽视的一抹亮色。

面若冠玉,郎艳独绝,大抵如此。

姜泠呼吸滞了一瞬。

裴敛似笑非笑,说话时犹带寒雾:“赵夫人说你不在,我便来寻你。”

不等姜泠相问,他已自行道明原委。

姜泠挑帘听着,稍作思量后,却面露迟疑,垂眸道:“我……还未曾想好。”

打马上前,裴敛替她撑了帘,隔着朦胧雪意,察觉到她耳珠微红。

仿若东珠淬粉,拨人心弦。

那日姜泠让寒鸦带话,说她会认真考虑,给他一个答案。她以为,他是来找她要答案的。

可这些时日她忙着姜安的毒,根本无暇思考此事,甚至前些天她还想过,若江都城中的大夫不行便带姜安去别处看看。

天下之大,总会找到些线索。

但裴敛不知她所思所想,见她羞赧,心生愉悦,含笑道:“我今日来,并非为此。”

说着,他又若有似无地往车厢内瞟了眼,拢袖轻咳几声:“好似今日格外冷。”

恍惚间,竟还有几分羸弱之态。只是语意转折太过生硬,姜泠以为,他如此和明示想要与她同乘马车,并无二致。

但此前裴敛为她服毒,又为她挡箭,确实也落了些病根,当日她在天极殿伺候时就已察觉。

到底是承过他的恩,姜泠犹豫再三还是没忍心拒绝,看着车厢中暖融厚实的茵毯,轻声道:“王爷若不嫌弃,就上车来吧。”

得偿所愿,裴敛干脆利落地应了声“好”。

这辆马车本是赵漱阳日常所用,算不得宽敞,眼下三人坐在一,竟也显得有些局促。

熏炉香线袅袅,淡香弥漫,本是清雅沁人的冷香,秋杏却觉着有些窒闷。

秋杏自认也算知情识趣,见着此处离赵府也不远,索性一提溜下了马车,站在高头大马旁合袖笑道:“女郎爱吃这条街上的桂花糕,我去买些来。不必等候,我自己回去就是。”

说罢,极为利索地行过礼,便跑开了。

姜泠哑然。

今日落雪天,分明大多店铺都闭门谢客,而她又何时喜欢过什么桂花糕?心知秋杏胡诌,却也不能表露出来。

马车轻动,复又上路,姜泠这才开口问道:“王爷来寻我可是有何事?”

裴敛正端详着她今日穿着的粉衫,袖口携花,只觉与她一般温婉动人,闻言才又将视线挪回她面上。

“你腿上的伤可好些了?”他不答反问。

姜泠面色一滞,旋即不可抑制地攀上几分薄红。

被有意遗忘忽略的记忆涌来,她指尖扼上右腕,竭力克制着身体中本能的澎湃燥乱。

那夜过后,她没再刻意回想,却又时常在午夜梦回时不经意重现。好不容易这段时日她忙着旁的事没再想起,今日却又被梦中人轻而易举地挑起。

反观裴敛,气度平和,眉眼带笑,并无半分不妥之感。

她避开眼,看向小几上秋杏翻看到一半的话本,亦答得风轻云清:“已无碍了。”

虽说那时她手上没了轻重刺得深了些,但实则创口很小,是个极细微的伤口。且裴敛又替她妥帖上过药,药材金贵,效力上乘,她回赵府那日就已没什么不适了。

裴敛颔首,看向她衣襟处绣得极为精致的梅瓣,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可还记得,你右肩上的那处蝶纹是怎么回事?”

还未褪下的红再度烧了上来,姜泠错愕看向他,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是极为私密之处,在锁骨内侧,平日里根本无人能瞧见。

但与她有过肌肤相亲的裴敛可以。

她下意识抚上右肩,隔着衣衫好似都觉着蝶印处在隐隐发烫。无可避免的,脑中浮现他将她环在身前,深情啄吻那蝶印的画面。

可偏偏裴敛眼中没有一丝情..欲,坦荡一片,如阔海弥江,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等她回答。

她这才想起,甚至更早些时候,早在二人初见那日,他就已见过这枚蝶印,并以此断定了她的身份。

心生怪异,她目露疑惑,却仍是如实答了:“这是我幼时父皇命人给我刺上的,你不是知晓吗?”

裴敛顺着她的指尖看去,仿佛透过衣衫看见那枚栩栩如生的蝶印,不由得泛起阵心疼。

想必那时,她很受了些苦楚。

但他并未显山露水,只是目光愈发幽深,又道:“那你可还曾记得他们缘何如此?”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便是寻常家族也绝不会让自家女儿损伤肌肤烙下这等印记,更遑论皇族。

唯有烟花女子及罪奴才会如此,以示身份低贱卑劣。

可姜泠,是本该千尊万贵的大俞公主。

看懂他眼中深意,姜泠心沉了沉,不着痕迹地攥紧手心,淡声道:“父皇母后不喜,便刺印遮盖。”

言辞格外平淡,裴敛却越加心疼,但即便如此也不得不问:“他们不喜什么?”

回忆起不堪回首之事,姜泠深吸一口气,直视向眼前人的目光。本不该说的,但那道目光太过柔和,她第一次因这桩陈年旧事生了些委屈。

她眼眶泛酸,良久,才百感交集道:“他们不喜的,自是被蝶印掩盖的丑陋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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