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注意不到霍邈看向呆愣的祢春时微微勾了勾嘴角,队伍跑过来了大半,见祢春半晌不回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有人喊祢春,还有人上手晃她试图唤醒她,却没一个人成功。
但霍邈就一个字,就让祢春飞向天际的神思落回实地了。
霍邈道:“嗯?”
祢春如梦初醒,终于知道要呼吸了,只不过因为队伍中某个人的话,她又傻那了。
“你是不是三长老门下那位行踪难测的大徒儿?看你好眼熟。”
霍邈始终看着祢春:“是我。”
祢春一时有些晕乎,等她彻底搞明白这一切后,队伍早走了。众人商议了一下,决定把不知道犯了什么病的祢春留给霍邈,他们回到寒极宫后通报长老一声就好。
谁都不知道那天两人聊了什么,只知道霍邈这个对万事万物都觉得无趣的人彻底变了,她不再一没事就待在自己的寝居,不再不爱说话,而是变得喜欢调侃人,喜欢逗弄人,只不过无一例外她瞄准的箭头永远是祢春一人。
祢春高举手里的刀片,收回记忆。
当年霍邈下马车的时候,马车一角丁零当啷晃起了一只风铃,声音清脆欢快,犹如主人的心情。
霍邈头上坠下的流苏与红木磕碰,来回晃悠,悄悄挠了一下总也消停不得的祢春,致使这人第一时间去关注她衣物上附着的羊绒。
祢春想,那么多层大白毛毛,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下不得热死。
视线一一上扬,最后看到对方面上的眼镜……那好像是悬浮着的,一看就厉害。
最后,她和悬浮眼镜的主人对视了。
对视的过程中,一片梨花晃悠悠飘来,一一从双方眼底滑过。
祢春怔愣中想,她到底是对自己下了多大的蛊,以至于把自己迷成那个鬼样子。
再想想后来她们说的霍邈是专门去见迎新会里的某个人,祢春当即就觉得她是去见自己的。因为霍邈对自己明显很不一般。
霍邈确实对祢春和对旁人很不一般。
她出面这次的迎新会就是奔着祢春来的。
她第一次见到祢春时,是在白京大道。
那天是霍邈从家赶回宫中的日子,因为寒极宫要轰轰烈烈地置办迎新大会,所以有诸多要忙的事,几位长老忙不过来,三长老偷懒便无视规矩叫来了霍邈。
霍邈毫无怨言,在得到她的传令后抄了白京大道那条近道迅速赶来了。
如果不遇到那个意外,她当天就能与三长老见面,可她不光遇到了,还成为了歹徒的劫持目标。
许是她不经常往外溜达,所以外面的事她鲜少知道,自然不清楚白京大道上出了什么事,等她被那终于现身的歹徒拿刀勾住了脖子后,才从街上的护卫兵嘴里弄明白了自己为何落得如此处境。
原是一伙神出鬼没极有本领的歹徒在白京大道接连犯案,惹得人心惶惶,好多家不仅丢了东西更有甚者还被痛下毒手,护卫兵抓了好多天连个人影都没看见,不免心急,一急就容易乱,他们修仙的本事中规中矩,也怕着了对方的道,于是就没遵从上头的命令,耍起了懒,没做好防护要领,逼退霍邈走别的道,而是让她们一行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街上了。
她们说招摇可一群人打扮一个比一个普通,说不招摇又那么大一伙人跟着一辆马车,偏偏还有苦药材的清凛之味向外熏人的鼻子,一看就是哪个患了病有身疾的大户人家。
这下可好,护卫兵的燃眉之急解了,霍邈的出现勾的行踪诡秘的歹徒立马现了身,一道精光劈烂了载着霍邈的昂贵马车,弯刀架在她脖子上,把正在泡药的霍邈给逼着下到地上了。
霍邈当时就想,以后还是要多出去走走,这把自己和自己的人天天闷在家里,外头有点什么风声都察觉不到,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在她愣神想这些事的时候,护卫兵又慌又喜,和歹徒口若悬河正吵个没完没了,一旁的下人们吓得纷纷抱头蹲地,生怕自己有哪个不对碍了歹徒们的眼,那刀就直把自己的主子给劈成两半了。
霍邈像是没睡醒,眯着双眼睛任由那刀抵着自己的咽喉,神游天外开小差想自己的事情。
她那副样子看的下人们一阵胃疼,无形中却也帮她们减缓了害怕的心情,跟着一起镇定了不少。
下人们知道霍邈肯定有办法,便收拾那一地狼藉去了。
这行为无疑是在挑衅歹徒,为首那个被霍邈欠揍的死样子给气狠了,转变了想法准备砍死这出身名门的有钱人,刀起刀落,眼看就要划破她的脖子,可这人却一点动静没有,面上不由显出疑色。
不经意和这脆弱的大高个对视一眼,歹徒见识到藏于这人眼底的狠色,凉意从脊骨一路蹿到天灵盖,知道她不是个能随便捏扁搓圆的人,下意识想逃,却不料手里的刀比自己先走一步。
“当啷”一声脆响,弯刀飞向天际,歹徒晃了晃身体,被随之出现的少年人一脚飞踹了老远。
霍邈愣了一下,立马抚□□内躁动的灵力,瞥向来人。
救自己这人身着一身白衣,腰环嫩绿长绳玉佩,好一个朝气清爽的翩翩少年,身段有劲儿,四肢修长,高挑背影撩人心绪。
霍邈看见她飞舞的头发甩起,矫健的身形带动全身上下每一处骨骼和肌肉,跃至自己身前,冒着危险,却只为救自己。
她为一直停止不动的局面带来一阵风,下袍摆动,衣领大敞,犹如一只麻利的猎豹,又像游在水里的鱼或优美流利的飞鸟,簌簌几声,猛烈刮走一切纷扰。
自由,完美的体型,健康的体魄,每一点都狠踩在霍邈心头。
她愣着神情听面前的少年人高声喊道:“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霍邈微微弯了下眼睛,然后轻轻笑了声。
少年人转身看她,两个人对视一眼,只不过,只有霍邈看清了对方长什么样,她戴着一种手工制作的纱帽,能将自己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朋友,救你,你还笑我?”少年人很不解,透亮的面庞有些不满。
霍邈抬手,试图转移视线:“那贼人要攻击你了。”
贼人:“?”
少年人一惊,立马转回身子,严肃地盯向那贼人。
霍邈下意识就想:挺可爱……
发现自己冒出这种念头,霍邈自己就是一愣。
已经许久不觉得一个人有趣了。
但觉得人家这样风流倜傥,神采飘逸的侠客可爱,确实有点不太礼貌。
霍邈一边听祢春与那嘴贱的贼人对骂,一边细细观察身前的人。
这人生了双极修长秀美的双腿,小腿笔直大腿有力,衣袍被风掀起露出两双长而利索的腿时最能完美展现她优越的身形和比例。
虽穿的很随便,但平平淡淡又是一番别的滋味,配合这人头上呆愣蹦起的几根呆毛……唔,特别让她有感觉。
她不知自己眼底正翻着滚滚云雷,是那种不受自己控制,穿透力特别强烈的视线。
就像牢牢盯住了一只猎物,一旦看上,便再也不会撒手让给旁人了。
她湿着极黑的眼眸,被一波又一波身前少年人勾起的兴奋带着走,揶揄的表情若不是被纱帽挡着,怕是会把全场的人都吓到。
看这人还没一会儿,祢春就把那贼人给吵走了,实在是她骂的太狠,仿若在脸上大写着我是三教九流之辈,所用之辞难以过耳,说到最后,除了霍邈,旁边的一排护卫兵全把耳朵捂上了。
霍邈心道有趣有趣,刚想抬手点点这人的肩膀,身前人就突然跳上了一旁的房顶,要跟自己道别。
见状,霍邈平生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急。
可幸好,少年人并未急着走,而是坐在屋檐上翘起二郎腿,托起手掌,吹了一下空气。
霍邈眯了眯眼睛,尝试看清那人在做什么,但只见那人勾了勾嘴角,明亮着双眸对自己大喊了一声“后会有期”,随后爽朗一笑,潇洒快活地离去了。
倏然,一片梨花飘落在她眼前,晃晃悠悠被灵力带着挂在她手腕上,霍邈觉得这梨花很眼熟,抬起一看,发现品种和寒极宫一致,愣了一秒,随后大喜。
这人是寒极宫的。
霍邈从未有过这么大的心情起伏,为了平缓心情,她握着那朵梨花站在少年人停留过的屋顶下,待了许久。
直到下人忍不住上前出声唤她,她才如梦初醒了。
赶紧回到寒极宫,说不定就能见到她。
都怪她平日不爱与旁人交流,竟从脑子里挖不出一点与那少年人有关的信息。
霍邈转头对下人交代了一些事情,没管自己刚喝过药的身体,竖起两指,架起磅礴的灵力,飞速就赶来了寒极宫。
她落了地,瞬息间换了一身行头,摘了面纱,睁眼,便和一个熟人擦肩而过。
就是刚才的少年人。
霍邈等人走远了,不动声色挂上悬浮眼镜,眯起眼睛,望着那少年人的背影,看她越走越远,眼里闪起因为兴奋而变得熠熠生辉的光,她眼珠子里呈着一抹异样的红,一闪一闪像她规律跳动,节奏偏快的心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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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噬骨草(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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