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童富欲上前纠缠，刚伸出手，直接被擒住，视线反转，他直接被摔在地上。
等他回过神儿来，已被两个特警死死压住，而刚才出手的人站在半米外的距离，衣袖没有一丝褶皱，垂眸淡淡看着他。
眼看要被特警拽上车，童富急得直冒烟，几乎是靠着本能支撑，用尽一切办法狡辩。
“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视频！黎雾，是黎雾！那个变态看上我女儿，想要拐走她，现在又来陷害我！我是被冤枉的！”
黎雾：“？？！”诶？她站旁边吃个瓜，怎么还吃到自己身上去了？旋即又警惕起来——小猫没听到这些吧？不会讨厌她吧？
“你狡辩也没用的。”谢无终耸耸肩：“通过路由器MAC地址查看连接设备，是你的手机，而且你的脸——”
不等谢无终说下去，童富几乎尖叫出来：“没有！没有我的脸！视频只拍了学生，根本没有我的脸！”
“停。”谢无终制止了同事们的动作。
众警察松了力度，童富松了口气。“快放了我，你们抓错人了，我什么都没做！”童富不遗余力狡辩。
“你刚刚说什么？”谢无终微笑着问。
“我是被陷害的！快点放了我！”童富见到希望，提高了嗓门儿，对牢狱的恐惧让他完全失控。
谢无终摇头，道：“你怎么知道视频里没有拍摄者的脸？你不是没看过吗？”
童富愣住，他终于找回理智，意识到自己在慌乱中都说了些什么。
“我下载的！”童富到底是做生意的，脑子灵活，一秒不到就换了个说法。“我承认，我是登录了境外网站，我也知道这是犯法的，所以刚开始没有说清楚。但是，我可告诉你们，上个境外网站跟你们说的那种事可不是一个性质，就算你们要找我调查，也不能让我上这种车！还有，我要见我的律师，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而且——”
童富扫一眼在场众人，恶狠狠道：“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我都要起诉，告你们执法不正当，欺压老百姓！”
童富说完，梗着个脖子，仿佛一只斗鸡。
“浪费时间。”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是温柏舟。温公子一鸣惊人，直接放出“实锤”：“视频是在你家客厅拍的。”
“那只是装修，我这是统一装修，这小区很多人家都是这个方案！”童富撞了南墙，仍旧不肯回头。
“职业南墙建筑师”终于还是上岗了。谢无终道：“客厅角落的那幅画，已经作为初赛作品上交组委会了，那是原创作品，独一无二。”
童富闻言，如五雷轰顶，脚下不稳，摇摇晃晃，险些坐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他“资助”的三个贫困生，两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全被他祸害了，而他为了炫耀，把视频发到了暗网。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很隐蔽吗？不是绝不会被发现吗？
“画是她照着别人画的！怎么可能是原创？一个小比崽子，哪儿懂什么原创？！”
“你们侵犯我**！你们趁着我不注意查我的电脑，你们是非法调查！”
“我要见律师！放开我！我要见律师！！”
童瑶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争执，眼睁睁看着她爸试图逃跑，又被特警像抓鸡一样抓住手脚，丢进了警车。
童瑶闭上了眼睛。她听清了她爸的那些话，从前她只当这人是脾气不好，又没什么文化，说话粗俗一些，可是现在她明白了，她爸只是不爱她。
奇怪的是，在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童瑶没有任何的不安，反而感到了轻松，久违的轻松，仿佛束缚她多年的锁链终于断裂，她第一次长开了翅膀。
她承认自己不够孝顺，即便爸爸供她上学，给她优渥的生活，她仍旧无法回报这个人尊重和爱。
也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妈妈离开时候的话：“对不起，孩子，我没有能力养育你，但这不代表我不爱你。妈妈只希望你做正确的事，做对自己好的事，不要像妈妈一样。”
爸爸的所作所为，想必妈妈也是知道一些的吧？只可惜，妈妈没有经济能力养育她，只好把她留给爸爸。或许妈妈以为虎毒不食子，她有了宽裕的生活，一定能健康快乐地长大。
车窗外，海风吹拂，金乌西坠，波光粼粼，童瑶看着小时候来过的这片海滩，却不在执着于回忆。
因为一切都不同了，这里不再是童年那般梦幻的模样。
没有父亲给她开汽水，没有母亲给她拍照，她也不再是那个走路摇晃的小孩。
车子缓缓驶离，视线里的码头渐渐消失不见。童瑶也离开了从前的自己，将所有噩梦丢弃在海湾，踏上了新的人生旅途。
***
警方的工作没有因为找到少女就结束，尤其是网警们，关于视频与暗网，他们还有很多事要追查。
而此时，少女自杀未遂被警方拦下的消息也已传出，立即引爆龙海两城社交网络。
“这是怎么回事？！”局座暴怒，拍着桌子质问俞建平：“你怎么管的网安？让谢无终过来！”
于是谢队长刚救下童瑶，不等继续了解案情，就被召回局里挨批。
温柏舟自然也想跟着，谢无终不肯。“局座只是太关注结案率，又不是针对我。”他是负责人，当然得担起责任。
“而且，”谢无终道：“说不定这是个机会。”
“你想提专门小组的事？”温柏舟问。
谢无终点头。
考虑到实际办案需要，谢无终提出了网络罪案调查组的构想。将部分网警职能剥离出来，横向联结各警种案件，同时拥有独立侦办权限，最大程度发挥网络技术在案件侦办中的作用。
这并非是谢无终的空想，而是他总结以往案件的经验之后得出的。谢无终分析了龙城近十年的案件数据，从治安到刑事，龙城市局办理的案件中，有86%涉及到网络，其中与案件事实网络直接相关的占到63%。
当然，小组要想成立，还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成员不仅要符合严谨敬业、公正执法的普遍准则，还需做到专业基础扎实，侦查意识敏锐。
两手抓，都得硬。这样的人才本就难得，更难得的是龙城公安局有一组这样的人才。
这是出于对工作效率的考量。当然，要说服上级采纳意见，开放权限，谢无终还需要更多“筹码”，比如温家对警用通讯的支持，以及他个人的事业发展。
脱离网安，成立专门小组，没人能保证未来会怎样，更没人能担保谢无终的前途。
但他不在意，他有他想要做的事，他需要更高级的权限和更丰富的手段。
“我陪你。”温柏舟道。
谢无终摇头：“你在的话，我反而会分心。”
温柏舟被拒绝，心里却是一暖。
谢无终说的是工作，而话到温柏舟耳朵里，就听出了“你很特别”的意思，心跳险些不受控制。
楼文珂开车，跟谢无终回局。
十分钟之后，温柏舟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没动。
“师傅父？”楼文瑭伸出手，在温柏舟眼前晃了晃。“你手机震动。”
温柏舟回过神，一看屏幕显示，消息来自谢无终，立马手忙脚乱打开查看。
谢无终：“发什么呆？快干活。”加一个小猫表情包，一脸趾高气昂，妥妥的喵版黄世仁。
温柏舟下意识看向门口，才想起他眼看着车子开走的，谢无终并没有回来。
手机再次震动，又一条消息。
谢无终：“找我呢？嘻嘻。”这次的小猫很调皮，温柏舟透过小猫，仿佛看到谢无终的得意表情。
该怎么说？谢宝宝太了解他了，换个角度想，这不就是关注他的表现吗？温柏舟小心脏“扑通扑通”，眼瞅着又要失控。
温柏舟努力控制心跳，回复表情包，心虚小狗一只，又故意调侃：“偷懒被领导抓包了，我好惨。”
谢无终再次回复黄世仁小猫。
温柏舟发消息：“堵车了？”
谢无终回复猫猫叹气。“你说，局座要是一怒把我开了，我回咱家厂子打螺丝怎么样？这就叫进可攻，退可守。”
咱家？当然那是咱家！温柏舟心里美滋滋，心说“打什么螺丝？你负责花钱就行”。
当然这话他是打死都不敢说的。他喜欢谢无终，又怕这份喜欢伤害到对方，只能藏在心里面。
温柏舟：“谁家老板亲自打螺丝？堵车了吧？你别总看手机，待会儿又晕车了。”
谢无终：“没事儿。我这不是哄哄你嘛，怕你在屋里耍驴。”
温柏舟：“……什么耍驴？我才不会耍驴。”
谢无终：“好的。[doge]”
温柏舟：“咱们又没错，没必要跟那老登那儿受气。”
谢无终：“……你管局座叫老登？”
温柏舟：“叫他老登已经很温和了。”
谢无终：“你旁边有人没？别被看到。”
温柏舟：“没人，放心吧。”
谢无终：“[doge]”
温柏舟：“现在应该查清真相、发布通报，老登非要在那儿叭叭，显着他能耐。”
谢无终：“OK，你留派出所查清真相，我回去发布通报。”
温柏舟：“……收到。”
放下手机，温柏舟长长吐出口气。谢宝宝永远把工作放在第一位，要是他能跟局座那老登一样，一心往上爬，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职位。
不过，谢宝宝给他发消息了，看来他就算不能排在工作前头，至少是在工作间隙里有他。
四舍五入一下，谢宝宝的生活里除了工作全是他了！
这次真的要恋爱了？好紧张啊！温柏舟美上天。
***
根据童瑶的说法，她被崔垚欺负，是从某个晚自习开始的。
那天班级调整座位，崔垚坐在童瑶身后，白天上课就时不时踢童瑶的凳子，童瑶提醒他，他就说童瑶矫情云云，童瑶没有理会。
直到当天晚自习，童瑶正在看书，背后突然伸过一只手，一巴掌拍在她胸上，还捏了一下，然后迅速撤了回去。
“你干什么？！”童瑶猛地回身，看向后桌的崔垚。崔垚没想到她会回头质问，面色也是一白。
声音吸引了所有人注意，班主任厉声批评：“喊什么？上自习不知道吗？”
班级里鸦雀无声，几乎所有人都怀着同样的心情——看热闹。
还有几个认为这小插曲会影响他们的成绩，因而拧紧眉头，怒瞪着童瑶的方向。
“崔垚。”班主任点名：“你不好好自习再干什么？问你话呢，站起来！”
崔垚晃晃悠悠起身，吊儿郎当，耷拉个眼睛看童瑶，抬手往下一指：“我笔掉地下了，让她帮我捡一下。”
“是这样吗？”班主任叫童瑶：“你也站起来。”
童瑶心慌意乱，被班主任喊了两次，才终于站起身来。
“说话，是不是他说的那样？”班主任再次喊道。
童瑶下意识摇头。
“那是为什么？”班主任问：“他刚才干什么了？”
童瑶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班主任更加火大：“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儿？”
同学们发出窃笑，韩艺梅瞪了童瑶一眼。
这就是欺凌的开始。
课间时，韩艺梅故意在童瑶耳边尖叫，她捂着耳朵说了句“好吵”，却成为她矫情的证据。随后，她整个班级避之不及的瘟疫。
更荒唐的是卫生间里的暴行——当心怀恶意的同学扯烂她的衣服，校方却偷换概念，在公告里轻飘飘写上“同学间嬉戏打闹”，还颠倒黑白说她也参与了撕扯。
童家书房的画架上，未干透的油彩还泛着微光。童家虽然做生意，但并不算特别阔绰，然而童富虽然可恶，在童瑶身上投入也是为了面子，但他至少在学业上支持了女儿。
然而这一切到了崔垚那里，就都换了个版本——他没碰过童瑶，两个人只是座位临近，他对童瑶的欺凌都是为了辛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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