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黎雾几乎是夺门而入,径直冲进了童瑶的卧室。
女孩儿正抱膝坐在椅子上,满脸都是眼泪,抬头看到黎雾的瞬间,泪水更是像决了堤一般往外涌。
黎雾心疼坏了,抬手轻抚童瑶的头,童瑶哭得很凶,一把搂住了黎雾的腰。
黎雾:“……啊,那个,咳,嗯……”哪儿都不对劲了。
可是女孩儿没有别的意思,黎雾心知肚明,此刻强调“距离感”似乎反而不合适。
忽然,她明白了温柏舟和谢无终的相处方式。再看向童瑶,黎雾的眼神柔和下来。既然童瑶依赖她,那她就好好当着大姐姐吧,至少在这段短暂的时光里,她能护着她。
“你别着急,慢慢跟我说,我可以帮你。”黎雾拍着童瑶的背柔声道:“其实我没告诉你,我的身份——”
***
客厅里,胡盼和她的憨憨老公坐在沙发上,向网警们讲述了事情经过。
童富强迫资助的学生与其发生关系,并拍摄视频上传至暗网,案件性质严重,转交刑侦办理,昨天提起公诉。
胡盼去了庭审现场,她以为这次会是一切的终结,替那些孩子们不必再遭受折磨而庆幸着。虽然自己没有勇气,但她还是鼓起勇气面对恶魔,想要向过去告别。
然而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案件当庭反转。
律师一身高级西装,彬彬有礼,说出的话却句句都让胡盼震惊。
律师:“你们家庭条件都不太好吧?童总的出现给你们的生活带来了转机,你们从他那里得到了钱,是这样吗?”
被害人甲:“是。”
律师:“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知道父母的辛苦,不愿意给他们增加负担,所以想要自己解决,是这样吗?”
被害人乙:“是。”
律师:“学校里有人利用媛交赚钱吧?还有同学为了经济利益,跟社会上的不明人员交往,是这样吗?”
被害人丙:“是。”
律师:“所以,你们也效仿,为了得到钱。你们是自愿的,是这样吗?”
被害人甲、被害人乙、被害人丙:“是。”
现场一片哗然,年轻的检察官压不住情绪,当庭站起身。
律师却不理会检察官的质疑,转身面向法官。“法官您好,我问完了。”律师面上依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得意之色从眼角流露出来。
旁听席上的胡盼已然面如土色。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这样?那些孩子明明是受害者,他们都还未成年啊!
律师说,这不是强.奸,三个孩子最小的也超过了16岁,有性.同意的能力。童富唯一的错,就是不该把拍摄的视频发到网上。他发的是境外网络,点击并不高,且没有设置收费,未获得任何收益。
一项又一项,就像是故意设置好的一样,是为他逃避罪责的先手棋。法官宣布休庭,童富仅在非法登录境外网络及上传yinhui信息两项事情上受到处罚。
随后事件在网上掀起讨论,出人意料的是,力挺童富的人呈现压倒之势。
“我早看出来那俩女生不是好东西,这是看着人家大老板离婚,想爬床转正,没成功就搞诬告。”
“那个男学生是同性.恋吧?这种人最恶心了。”
“原来是三个婊子,白眼儿狼。”
至于童富一直偷拍童瑶的生活,也有人拿出来说事儿。
“这不很正常吗?人家当爹的,想了解孩子的生活,怎么了?我家还安监控看我儿子呢,我对我儿子有企图?尼玛有病吧?”
“是谁说家里装监控有问题的?先查查这个人吧,我觉得这人最有问题,心里真脏!”
评论零星几个,未形成规模,但放在这里总让人觉得很烦。
说起来,童富的作为与童瑶无关,甚至童瑶还是受害者,但是舆论不这么认为,特别是身边的同学。
童瑶早上去上学,就感觉班里气氛怪怪的,直到实验课,班主任出去接电话,之前曾经用粉笔打她的男生忽然走到她旁边,捏着鼻子扇风:“什么味儿啊,又骚又臭。”
童瑶没理睬,埋头做实验,可她并不是真的听不见。“她爸跟人乱搞,你说她会不会有病啊?”“好恶心,之前她跟崔垚就不清不楚的,辛栀才会生气。”“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恶言恶语钻进童瑶的耳朵,女孩儿的眼眶里蓄满了泪。
“嘘——”忽然有人出声,众人均循声看过去,是转校生任天真。“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声音?”众人面面相觑,忽然有人想到韩艺梅的遭遇,不禁打了个哆嗦。任天真掏掏耳朵,道:“没事,我耳鸣。”众人:“……”然而外面没鬼,鬼在心中,众人均开始忙手上的实验,再没有人窃窃私语。
童瑶感激地看了一眼任天真,对方冲她眨眨眼,递来一张字条:“心情不好就出去走走,没什么大不了。”
字条为童瑶卸下了心理负担,她决定向班主任请假。然而意外发生了——班主任不肯批假条,还当着全面的面批评了童瑶心思不在学习上,会扰乱班级的环境。
就这样,童瑶一直坚持到放学,回到家打开网络,看到铺天盖地的谩骂,终于支撑不住。夫妻俩手足无措,想到了找谢无终。
了解到情况之后,温柏舟转身出去打了个电话,不多时,连篇累牍的侮辱谩骂消失了。
谢无终拉住他,低声问:“你干嘛了?”
温柏舟风轻云淡,吐出两个字:“举报。”
谢无终:“???你跟哪儿举报的?”
“平台和当地公安。”温柏舟道:“那几个号都发布过侮辱类信息,转发评论几千条,现在都在接受当地网安的调查。”
谢无终:“……行。”
还以为他搞了什么霸总行为,仗着自家通讯公司的财力欺压网站运营,原来仍是现实向作品。
所以,温柏舟就这么水灵灵地把工作转交给了当地网安的兄弟们。在对方全然不知的情况下。
胡盼之所以担忧,不仅仅是因为网上的暴力和学校的恶意,更是因为她自己和孩子即将面临的处境。
童富向法庭申请减轻处罚,原因就在于童瑶需要他。
“我是孩子唯一的抚养人,她妈妈跑了很多年,一直是我一个人带着她。那孩子前几天刚被同学欺凌,视频还发到了网上,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在她最需要爸爸的时候,我却不能陪在身边,真的很心痛。跟那几个学生的事儿,是我不好,我承认在道德上我还应该加强,但请求法官和陪审员,看在孩子需要我的份儿上,减轻处罚,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们相信一个父亲悔改的决心!”
童富痛哭流涕的“自白”感染了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也让胡盼差点儿当场晕过去。
孩子还有妈妈!不等胡盼出声,律师已抢在了前头:“童先生的前妻已经回来了。”
那一刻,胡盼还以为她看到了希望。
她以为,只是她以为。
律师又道:“如果童先生入狱,资产将无人打理,童瑶年幼,还在上学,前妻出走后多年对孩子不闻不问,此时突然回来,我很难相信她是为孩子考虑。”
夫妇俩旁听回来,发现童瑶坐在家门口哭,一问又被同学欺负了。
两人在龙城没人可以商量,思来想去找到了龙城网安。
“那个唐律师,真是牙尖嘴利。”胡盼老公道。
“那叫伶牙俐齿。”胡盼扶额。
“俺知道俺知道。”老公憨憨点头:“俺就是想说他满嘴歪理,还道貌岸然。”说完还讨好地看向媳妇:“俺有进步吗?”
胡盼终于有了点笑模样。老公咧嘴笑:“这就对了,甭管发生啥事儿,咱们乐呵,咱们就是不生气,气死他。”
胡盼抬起头,看向女儿卧室的方向,里面已经不再有哭声,隐约传出女孩子的笑。这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有件事,胡盼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心疼,那就是童瑶最近虽然很难过,但学习成绩一点都没耽误,尤其是专业课,不仅没有退步,绘画还越来越精进。
这一点或许真的随了母亲。胡盼和现在的老公小时候成绩都很好,却都因为家庭问题辍学,如今俩人在大学门口做生意,空闲时候就去旁听。
虽然很多人不理解,觉得他们有这时间不如多赚点儿钱,但胡盼就是向往象牙塔。她还买了复习参考书,想要跟女儿同年参加高考。只不过最近事情太多,耽误了复习进度,不知道能否达成心愿。
女儿的事让胡盼担心,但身为母亲,她还是拿出了勇气,为孩子争取权益。然而胡盼心里更恐惧的,其实是面对童富,她的前夫。
离婚的真实原因,是她一辈子的噩梦,这件事她藏在心里,绝不敢告诉任何人。然而今天,就在法庭之上,她看到前夫的眼神,轻蔑的、威胁的、愤恨的眼神。
“老婆,老婆你没事儿吧?”胡盼一惊,回过神儿,才看清是老公那张憨厚的脸上带着焦急。
胡盼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那天的梦太可怕了,连回忆都带着血腥气味,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她永远都说不出,可怎么都忘不掉,怎么都忘不掉。
“别怕老婆。”老公鼓励她,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警察不会放过坏人的,他们会站在瑶瑶这边的。”
她点点头,对,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女儿。她不会在软弱下去了,为了女儿。
而此刻,同样身为人母的崔妈也在暗下决心,她正在到处告状。
虽然崔垚的欺凌差点害死同学,但对于崔母来说,丧子之痛,痛彻心扉,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发泄,恨不得揪着童瑶去“配冥婚”。
而这次,崔母转移了目标,控诉起学校和网吧。原因有二,其一,崔垚是在学校图书馆了解到的暗网,有书为证,学校审核失职;其二,崔垚是在网吧上的暗网,监控为证,网吧招待未成年。
相比之前童母的指责,这两件事可谓抓到点子上了,谢无终不得不承认,作为律师,唐嘉木到底是专业的。至于种花……谢无终始终没有忘记那个并不适合的花盆。
当一件不合适的东西出现在某处,它们的出现就必然存在某种原因,比如学校的花盆。
负责后勤的副校长终于承认,他不仅收了图书室老师的鸡蛋,还拿了塑料厂的回扣,采购了这种并不适合北方室外使用的花盆。
此时,禁毒传来消息,庞晓喆提供了重要线索。气罐儿不是他带去学校的,而是他在学校购买的,途径是“地下交易”,地点是学校花圃,玄机就在双层花盆里。
庞晓喆说:“我们把钱放进去,两天之后东西就会出现在花盆的夹层里。东西会比市面贵一点,但是在外面买会很突兀,有的世面还没有。”
电话手表的交易记录会被家长知道,想瞒着家长买东西的时候,学生们会选择现金,比如过年家里给的压岁钱。
怎么让对方知道你想要什么?
庞晓喆回答,是用纸币上的编号,不同的字母和数字组合,代表不同的货物。比如他要的气罐儿,就是Q和1,他找到纸币画圈儿就行,不用在意大小,对方会把找零也塞进去。
除了气罐儿,还有什么交易的?庞晓喆说他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同学买过小雨衣,这种东西根本没办法出去买,我们也没办法啊……”
谢无终想起那天他捡到的S3,问庞晓喆那代表什么。
庞晓喆羞红着脸,说:“代表黄.书。”
谢无终:“……”
庞晓喆又补了一句:“同性的。”
谢无终:“……”
庞晓喆:“男的。男女的是C4。”
谢无终:“……可以了。”不管是男是女,这种东西真的不应该带到高中里去啊!
卖家是谁?庞晓喆说“供货人”就是吴炳强本人,然而吴炳强一直说他只是“中间人”,还学了个社会词儿,自称“过路财神”,真正的“老板”是崔垚。
几个中学生,却在学校里搞起了社会上的一套,还都挺起劲儿。庞晓喆小学跟吴炳强同班,俩人走得近,因而也接触崔垚的小团体,却始终是个边缘人。
他之所以想赖在崔垚身上,一方面是一时心急,怕他爸知道以后又揍他,另一方面是小聪明,庞晓喆觉得老师似乎也很乐意把责任推给崔垚。
除了庞晓喆,还有其他同学反应说,吴炳强曾经拿“气罐儿”给他们,说里面的味道很好闻,让他们也试试。
有的人警惕性高,借口离开了,有的则眼看着那是个新开封的打火机气罐儿,又被吴炳强言语激了几句,便凑了过去,深深嗅了一口。
一成好奇,一成倔强——八成无知。
最终警方收集线索发现,吴炳强就是“供货人”本人,那些现金一部分被他充值游戏,一部分花在了抽卡直播间里。
谢无终在花盆里发现的现金,正是学生之前放进去的,那会儿吴炳强还没摔伤住院。
吴炳强出事之后,“大头怪谈”越传越广,易校长担心出问题,在学校加了一批监控。于是,花圃被监控覆盖了,那学生没敢去拿钱,就一直放在那儿了,直到花盆儿倒了。
90章啦,有没有小可爱浇浇营养液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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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90 哪儿都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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