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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阴谋初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嘶哑破碎,转向李伯,眼神中带着一丝郑重:“李伯…请您…再仔细想想,那伙人,衣着、兵器、马匹、口音、离开的方向…任何一点,都可能帮我们找到他们!”

李伯,努力回忆着,断断续续地补充着细节。

裴珩光走到她身边,沉声道:“阿星,此地残留的气息有异。”

“一丝…极其纯粹的仙气” 裴珩光坦诚相告,“微弱,但存在。与这里格格不入。绝非寻常路过,也绝非那群‘强盗’能拥有!”

铃星猛地抬头,眼中先是疑惑,随即闪过一丝锐利的了然:“仙气?你能感知到仙气…你并非凡人,对吗?”

“是。”裴珩光迎上她震惊的目光,语气坚定,“事已至此,我不该再瞒你。此事背后,恐怕比表面看到的更加复杂凶险。”

铃星眼中的震惊瞬间被巨大的痛苦和愤怒淹没,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仙界的人…为何要大费周章,只为屠戮这些手无寸铁的凡人?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正是疑点所在!” 裴珩光眼神锐利,“此事绝不简单。我必须立刻返回天界一趟,动用那边的力量,尽快查明这丝仙气的来源!”

铃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清醒:“好!仙气的线索,就拜托你了。” 她看向李伯和这片焦土,“李伯指认是强盗所为,我会先去查最近的官府通缉令,再仔细搜寻附近山林,看看有没有他们遗漏的线索。”

她目光转向裴珩光,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托付和约定:“我在南市等你消息。万事小心!”

九重天阙,

裴珩光摒退左右,面沉如水,将下界惨案、李伯证词及那丝异常纯粹、强大被刻意抹去痕迹的仙灵之气详禀天君。

天君神色凝重,催动天机镜。符文流转,镜面混沌

天机镜光芒渐熄。天君眉头紧锁:

“你所感无误。此仙气精纯至极,位格之高,绝非寻常仙官所能拥有!”

他指向镜面:“更棘手的是,出手者不仅抹去自身痕迹,更布下,禁制!此禁古老霸道,强行追溯必遭反噬,”

“父君!” 裴珩光心下一沉。

天君抬手,眼中寒芒闪过:“仅凭此气,难定何人。”

“本君即刻密令,暗中详查”

近期有资格下界且行踪不明之高位仙官

天君目光如炬,看向裴珩光:“对方位高权重,手段狠辣谨慎。耗时必久,难有结果。你在下界,与那凡女所追‘强盗’踪迹,方是破局关键!

“儿臣明白!” 裴珩光眼中寒光凛冽。高位仙官?这潭水果然深浑!“儿臣即刻下界,与阿星汇合。

门被推开,裴珩光带着一身微凉的夜露气息走了进来。

“阿星。” 他声音低沉地唤了一声。

铃星立刻从铺开的地图上抬起头,“天界那边,有结果了?”

裴珩光走近桌边,目光扫过桌上整理有序的线索——地图上的标记、那张通缉令,最后落在铃星刚推到桌边的一个小布包上。他微微颔首:“确认了。那丝仙气位格极高,精纯。但它的本源被彻底封死。” 他眉头微蹙“天界追查如同大海捞针,对方位高权重又极谨慎,短期内难有进展。” 他的目光带着询问,落在铃星身上,“你这边,可有发现?”

铃星神情凝重,她先点了点通缉令:“这三人,手法吻合,嫌疑最大。”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小布包,露出几粒在烛光下泛着奇异光泽的微小晶体,“这是在村外小路上发现的,嵌在一块烧焦的木片里,像是从什么武器上崩下来的。我不认得,但觉得不寻常。”

裴珩光目光落在那些晶体上,眼神骤然一凝。他拿起一粒,指尖微微注入一丝仙力感应,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魄紫晶石?”

铃星立刻追问:“你认得?这是什么来历?”

裴珩光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忧虑:“这是灵界才有的东西,蕴含阴寒之力,常被高阶修士或灵族用来淬炼法器。” 他将晶石放回布包,声音低沉,“这东西出现在凡间…此事恐怕牵连甚广,超出我们之前的预料。”

灵界?铃星心中一震,这个名词对她而言既陌生又带着沉重的压力。她立刻意识到关键:“灵界…凡人能去吗?”

裴珩光摇头,语气肯定:“凡人之躯,承受不住狂暴的灵气侵蚀。强行进入,轻则神志错乱,重则爆体而亡。”他沉吟片刻,果断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那三个通缉犯!他们是目前最直接的线索。至于灵界…”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铃星,“在追踪他们的间隙,我先教你一些最基础的护身术法。若真牵扯到灵界修士,有些自保之力总是好的。你看如何?”

铃星沉默了一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布包里的魄紫晶石,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她抬眼看向裴珩光:“也好。先抓住地上这些强盗,撬开他们的嘴。至于灵界…”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沉重但无比坚定,“眼下也只能如此。你教我,我会用心学。”

裴珩光看着她:“好。那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动身,顺着通缉令的线索追下去!路上我再与你细说护身之法。”

铃星再无多言,动作利落地将地图、通缉令和那袋至关重要的魄紫晶石收好。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身影迅速融入深沉的夜色之中,朝着未知的前路前行。

望着眼前莽莽苍苍、林深树密的北山,铃星心头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北山…”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目光投向幽暗的林间,“阿母以前总说这里凶险,有吃人的野兽,从不让我靠近…” 母亲温和却严厉的面容在脑中闪过,留下清晰而沉重的痛楚。

裴珩光看着她微黯的侧脸和紧抿的唇线,心头一紧,温声却带着令人安定的力量说:“别担心。”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眼前这片透着不祥气息的山林,“这山确实险恶,不能冒进。得先找到稳妥的路径,更要时刻警惕四周。”

铃星深吸了一口凉气,用力把翻涌的悲伤压回心底,眼神重新变得清明。她转向裴珩光,语气郑重:“好。地图上看,西南方向有条旧猎道,稍平坦些。今日天色已晚,贸然进山太危险,我们就在此处安顿下来,明早天亮再探路。此路凶险,未知的危险…怕不仅仅来自野兽,更来自人心。” 裴珩光赞许地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对她的信任:“这样最稳妥。清晨野兽活动也少些。我去找些干柴生火。”

篝火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山野夜晚的寒意和浓重的黑暗。两人围着火堆,啃着硬邦邦的干粮,疲惫暂时被暖意压下。

裴珩光拨了拨火堆,让火苗更旺些:“我记得南市东头拐角那家铺子,刚出炉的芝麻烧饼,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芝麻烧饼。”

铃星抱着膝盖,望着跳跃的火苗,嘴角难得地弯了一下:“嗯,张记的。阿母以前常买,说那芝麻撒得厚实,吃完手上都沾着香。” 提到母亲,她声音轻了些,但很快又接上,“你呢?小时候有没有偷偷爬过哪棵特别高的树?”

裴珩光轻笑一声,眼神带着点怀念:“有。宫里西苑有棵老槐树,枝桠又粗又密。我七八岁时,常趁着侍卫换岗溜上去,能待大半天。有一次差点摔下来,可把我母后吓坏了。”

“后来呢?”

“后来…被父君罚禁闭,还派了两个侍卫专门看着那棵树。” 裴珩光摇摇头,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铃星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火光映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裴珩光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才温声道:“明天天一亮就动身。西南那条猎道,我们沿着山脊走,视野会开阔些,也更容易发现人为的痕迹。”

铃星点点头,用树枝在地上简单划了几下:“嗯,过了前面那个山坳,再往上,据说就是猎户们以前常落脚的石台。到了那里,离目标应该就不远了。”

“好。今晚好好歇歇,养足精神。” 裴珩光将水囊递给她,“喝口水,暖暖身子。”

铃星接过水囊,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暖意:“你也早点歇息。” 她拢了拢裴珩光递过来的外袍,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

次日,天光刚刺破浓墨般的黑暗,东方泛起鱼肚白,林间还弥漫着清冷的晨雾,两人便即刻动身。晨光熹微,艰难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在潮湿的林间小道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点。山路崎岖蜿蜒,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盘虬的树根,行进异常艰难。

“此路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险峻,只是路程太远太绕了,”铃星喘着气,抹去额角的细汗,望着似乎没有尽头的山路,“今日三更时若能赶到,便算是快的了。”

“路程漫长,待到入夜,山路必定更加难行,”裴珩光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担忧,“在凡间,又不能轻易动用术法赶路…” 他伸手稳稳地扶住差点滑倒的铃星,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疲惫和坚持。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衣衫被荆棘勾破,手上也添了些细小的划痕。

日头渐渐偏西,将层林染上深深浅浅的金红。就在体力即将耗尽之时,裴珩光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阿星,看!我们到了!”

铃星猛地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密林深处,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歪歪斜斜地搭着几顶简陋的帐篷,篝火的青烟袅袅升起。她眼中瞬间燃起锐利的光芒,低声道:“终于…前面就是他们的营地了!不知里面藏着多少人?” 语气里难掩紧张与担忧。

裴珩光目光沉静,迅速扫视营地布局,低声道:“硬闯不明智。我扮作他们的同伙混进去,你扮作送酒水的侍女,趁机探听消息。务必小心,见机行事。” 铃星用力点头,两人借着暮色的掩护和树木的遮挡,迅速改换形容。

不一会儿,一个身形略显佝偻、穿着粗布衣裳的“侍女”(铃星),低着头,端着一坛酒,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营地中央喧闹的篝火堆。几个醉醺醺的强盗正围坐一团。

“哎呀哎呀,吃呀,喝呀!他奶奶的,都给老子痛快点儿!” 满脸横肉的强盗头子拍着桌子,酒气熏天地吼道。

一个小弟灌了口酒,大着舌头抱怨:“大…大哥,你说这上头,让咱们去烧一个鸟不拉屎的穷村子干啥?忒晦气!”

“就是就是!” 另一个立刻附和,“还差点暴露了行踪,惹得官府那群追来,麻烦!”

众人七嘴八舌地吵嚷起来,无非是抱怨差事危险又没油水。

“都他娘的闭嘴!” 头子不耐烦地一拍桌子,“上头的意思,咱们只管照办!图啥?图的就是真金白银!瞧瞧人家给的家伙事儿多精良?给的钱财多丰厚?跟着干就完了,少他妈废话!”

这时,一个小弟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好奇和一丝畏惧问:“大哥,这上头的人…咱兄弟们可从来没见过真佛啊。他们真有那通天的本事,为啥…为啥非要跟一个小破村子过不去?”

头子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眼神也有些飘忽:“上头的人?老子也就见过一回,黑灯瞎火的,裹着个大黑袍子,脸都看不清。每次办完事,银子和那些…特别的东西,都让老子去后山指定地方搬。” 小弟们闻言又是一阵嗡嗡的议论,充满了对神秘“上头”的猜测和敬畏。

铃星低着头,缩着肩膀,装作唯唯诺诺地给众人倒酒,将这番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中。“上头”…“黑袍子”…“后山”…还有那“特别的东西”?她心头剧震,联系到那些魄紫晶石——灵界之物竟流落凡间强盗之手!这背后必有灵界之人的手笔!可为何要对如此偏远贫瘠的村庄下此毒手?所求为何?巨大的疑云笼罩了她。

与此同时,裴珩光已如鬼魅般潜入了营地后方的山林。借着树木的掩护,他很快找到了头子所说的地点。眼前的景象让这位见惯奇珍的天界太子也感到了震惊:几口沉重的大箱子半掩在落叶下,撬开一看,里面竟堆满了黄白之物和各式兵器!而更令他瞳孔微缩的是,其中一口箱子,赫然装着满满一箱散发着幽冷紫光的魄紫晶石!数量之多,远超他之前的想象。

能轻易拿出如此巨量魄紫晶石的人,在灵界绝非等闲之辈!可此等人物,驱使一伙凡人强盗,屠戮一个毫无价值的偏远村庄?这背后隐藏的目的,简直匪夷所思!裴珩光的心沉了下去,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

不久后,两人在约定好的隐蔽地点悄然汇合。交换了各自探查到的惊人信息,心头的疑云更加浓重。

“阿星,”裴珩光眉头紧锁,声音低沉,“这些强盗,不过是群亡命求财之徒。可那幕后之人,耗费如此代价,只为摧毁那样一个村庄?这根本说不通!”

铃星眼中燃烧着痛苦与愤怒的火焰,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我也听到了,他们是受人指使!背后有个穿黑袍的神秘人,通过后山交接钱财和…那些晶石。” 提到村庄,她仿佛又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中,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平复,“现在至少锁定了他们的位置,也确认了背后另有主使。我们力量有限,不宜打草惊蛇。当务之急是先下山,将线索报与官府,借助官府的势力查清这伙强盗的底细和更多线索。只要找到蛛丝马迹…” 她眼中寒光一闪,一字一顿道,“我必亲手为乡亲们讨回血债!”

裴珩光看着铃星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郑重点头:“好!事不宜迟,我们立刻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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