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豪认识钱书研和华鹭颐。
这是见完秦豪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至于他嘴里那位女友，他们倾向于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是他编造出来试图混淆视听用的。
大概也是没有想到警察这么快就大摇大摆找上门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也没准备好怎么回答警方的问题，以至于他的谎言显得有些单薄。
但警方这边也没有证据能推论他谎言的真与假，所以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站在大厦楼下，小乖站在道路中央，仰头看着被许多栋大楼环绕框住的天空，眼神幽深入心，分辨不出是在难过还是单纯的发呆。
叶锦柏站在路边，遥望着她。
看着看着胳膊上突然多出来一只手，翟知臣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把人拉到自己身边：“你在担心什么？”
“没有担心。”叶锦柏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有些为她难过，还有提前感叹离别。”
“？？？”翟知臣没明白他的话。
“你也别把太多心思放到她身上。”叶锦柏道“等案子结束，她想起一切的时候，就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翟知臣微微一震，也扭头看向不远处那个小鬼。
“她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就不能……”
“不行。”叶锦柏正色下来“强留下来不会有好结局，不得安息的后果很严重，她的未来不能止步于此。”
翟知臣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锦柏轻叹了口气，正想说回局里去，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人突然一拽，某人不给反应机会直接吻了上来。
“？？？”
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叶锦柏一向很惯着他，十分配合的没有挣扎，任由他拥吻。
只是心里在想现在是在大街上，虽然这里人不多，终归是影响不太好……
翟知臣的手从后肩移到头顶，五指插入他的发根，以一个掌控的姿势将人压进自己怀里。
“我好想你。”翟知臣目光黯沉下来。
叶锦柏感觉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有一丝不太明显的刺痛感，最后只是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于是翟知臣又一次吻了上去，这一次比刚才要温柔上许多……
一阵喇叭声突兀出现在身后，伴随着喇叭声传过来的是一道凌厉的目光。
小乖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哒回到他们身边，瞪大一双眼睛：“哦豁，你们要完蛋了。”
两人扭头看过去--是李局。
她怎么在这？
叶锦柏拍了拍翟知臣的胳膊，示意他松开自己。
翟组长不情不愿，最后还是遵从对方的想法松开了手。
彼时李局已经走了过来，也是难得在李局脸上看到这么阴沉的表情，跟往常大不一样。
叶锦柏还是那副鬼样子，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比以前欠揍许多：“李局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是不在这，你们还打算瞒我多久？”幸亏她今天因为工作在这附近路过，要不然还真不知道得到何年何月才有机会发现这么一件大事。
翟知臣当然不能让叶锦柏独自一人面对李局，正想开口帮忙说些什么，不料才张嘴就让李局给瞪了回去。
李局：“你给我闭嘴。”
翟知臣：“…………”
她抬起手指向叶锦柏：“你，说的就是你，跟我来。”
李局两眼一抹黑，实在没办法再看着他们站在一块眉来眼去，转身就走，没给他们留太多时间。
叶锦柏正想跟上去，翟知臣却拉住了他：“你……”
“放心吧，她就是好奇而已。”叶锦柏朝他笑了笑“我比你要了解她。”
翟知臣：“!!!”
他当然知道李局不会把叶锦柏怎么样，只是她这脸色看起来实在不太好……
李局将叶锦柏带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回头死瞪着叶锦柏，要是目光能实质化，叶老师现在大概已经被万箭穿心。
李局调整自己的呼吸，逼自己冷静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他搞到一起？”
“我也不知道。”叶锦柏轻轻一耸肩“反正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了。”
李局：“…………”
她感觉自己快要被他给气死。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李局捏着自己的眉心：“你家里现在知道吗？”
叶锦柏：“锦梧已经知道了。”
“也就是说你爸妈现在都还不知道，对吧？”不愧是李局，一下子就抓住重点。
叶锦柏挠了挠鼻子：“我连他们现在人在哪都不知道，也没办法通知他们。”
李局：“…………”
这话说得，好像有多无奈一样!
要不是前不久才跟他们联系过，恐怕真会听信他的鬼话。
怎么可能会联系不上？
电话打不通难道不能邮箱留言吗？
要真想说，什么时候不能说？怎么可能会没有机会？
叶锦柏眨了眨眼睛：“有些事情需要当面说比较合适。”
李局无语了。
这臭小子越来越不靠谱了。
李局扶额，感觉一阵头疼：“好好说话，你之前说的那个产生不该有的情绪就是他？”
叶锦柏点了点头。
李局顿时被噎住。
她之前一直在猜到底是组里的哪个姑娘跟叶锦柏产生关系，是怎么都没有往翟知臣身上想过。
是她的问题，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性别给框死，这两个人一直同进同出勾肩搭背，怎么就没往他们身上想呢？
叶锦柏看她好像在发呆，伸手到她眼睛前面挥了挥，想看看她还清醒着没。
结果惨遭打击，李局很干脆地将他的手给拍开，现在看不得他这个样子，更气了。
“还是我把你拉进来的，要是让你爸妈知道，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你这是在害我。”
“没事，现在是法治社会。”
“……”李局白了他一眼“我是这个意思吗？”
“那是什么意思啊？”小乖仰起头问。
叶锦柏正色下来，也不再跟她扯七扯八：“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你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李局表情淡了些，她不是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担心的是其他事情。
“我跟翟知臣接触得不算太大，但我当警察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李局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眼中带着晦暗“他不是一个适合共度余生的人，更不适合你。”
叶锦柏抱着胳膊，背靠着墙，一脸淡然。
“你什么表情？”
“好奇你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他不适合跟任何人在一起。”李局道“我查过他的家庭背景，小时候妹妹走失，父母因为接受不了选择离开，再也没有回过，这些你知道吗？”
叶锦柏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那我说一些你不知道的。”李局道“在他学生时代，那时候他还很年轻，还没有学会伪装自己，他做过一件差点被处分的事。”
叶锦柏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李局叹了口气：“大概是在他的高中，翟知臣有一个同桌，本来他们两个人关系不错，至少在其他人眼里是这样。”
那个时候，至少在表面上看，翟知臣是温柔又热情三好学生，很受学生和老师的喜欢。
他的那位同桌一直受他照顾，帮忙打水带早餐，带他写作业辅导功课等等……
久而久之，那位同桌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甚至想把翟知臣当成自己的小跟班来使唤。
却不料翟知臣虽然一直在照顾他，实际上却只用自己的方式来照顾，让他在什么时间点里干什么事，什么时候该写作业，什么时候该吃饭，安排得非常妥当。
这跟他想象中的小跟班完全不一样，也根本不可能使唤得动他。
叶锦柏眯起眼睛：“关系这么好？他们真的只是同桌？”
李局：“…………”
这是重点吗？
看着叶锦柏一脸认真的样子，李局感觉自己早晚得被他气死。
“只是同桌，翟知臣那会儿对自己身边所有人都这样，只是同桌跟他接触的时间更多，被他控制得更多。”李局没好气地给他解释。
叶老师满意了，表示她可以继续往下说。
李局：“……”
李局：“作为跟他接触最多的人，他那个同桌是最先发现问题的。”
当然了，之所以能发现这个问题，其实是因为他终于发现自己使唤不动翟知臣，还发现自己跟他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那个人只会按照自己预设的步调去走，不仅不听从自己的安排，甚至还强迫他继续按照既定的计划去走。
慢慢的那位同桌开始产生了不满的情绪，并试图去反抗，不想再被这样安排……
他这样的举动却惹来了翟知臣的不满。
当然了，翟知臣并没有动手，只是押着那位同桌继续按照他的安排去生活。
后来是那位同桌先动的手，翟知臣并没有让着他。
两人的事闹到校长那边去了。
李局道：“最后这件事以那位同桌换班结束，毕竟是他先动的手，双方最后达成和解，但翟知臣从那之后在班里被孤立了。”
大概是因为这个事情给了他经验，从那之后他就开始学会了模仿别人，至少很少再让人看出自己的问题，学会了怎么当一个正常人。
“但这些都是假象，他只是学会了怎么伪装自己。”李局顿了顿“实际上他的本质还是那样，你明白吗？”
“……”不仅明白，他还真切地感受过。
“我明白。”叶锦柏轻笑“李局能不能拜托你不要把这些事告诉他们。”
这个他们说的自然是他的父母。
李局：“……”这臭小子就是来祸害自己的。
叶锦柏收敛起自己的笑容，垂下双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和过去，他不太正常，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
“别这个表情，只是你没有看出来而已。”叶锦柏抱着的胳膊始终没有放下来。
“你真的想好了？”李局微微蹙眉。
“或许吧。”叶锦柏轻笑“人生苦短，何必想那么多，只要我不后悔就好。”
李局无话可说。
他总有他的道理，况且他的经历也代表着他这一辈都不可能找到一个被世俗认可的正常的爱人，李局没法劝也不该劝。
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还能够有一个人交心相伴，其实也不错。
仔细想想，她发现自己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够站在叶锦柏身边，同他并肩前行。
李局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不过：“你父母那里得赶紧跟他们说，一直瞒着算个什么事？”
“知道了。”
“你自己跟他们说，我才不要不掺和你们的家事。”免得被这臭小子气还不够，还要加上那两位。
“好。”
李局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
“走吧!你们还在忙对吧？”
“嗯。”
“案子有进展了？”
两人刚打算转身，突然停下来，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叶锦柏眯起眼睛：“找你的？”
李局冷笑一声：“你觉得呢？”
“那就是找我的。”
话音刚落，一群戴着鸭舌帽提着棒球棍的混混就冲了上来。
李局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你小心一点。”
转到后方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人动过手，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退步。
迎面敲下来一棍子，李局侧身直接从对方手里将棒球棍抢了过来，转守为攻，一棍一个。
几个回合下来，歹徒们都有些怵她，还得时时忌惮着她手里的武器。
“你们是谁派来的……”
“不想他死的话就放下武器。”身后传来威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李局顿了一下，侧身看过去，意外地看到叶锦柏站在原地，而歹徒正拿着枪指着叶锦柏的脑袋。
“？？？？？”
李局一头的问号，眼睛里的震惊已经快要溢出来了，那意思--你在搞什么？
叶锦柏不可能对付不了这些个地痞流氓，这些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痞子再来一打也不够他一脚踹的，怎么可能会让对方拿枪要挟。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叶锦柏故意的。
可她想不明白这人是想要干嘛。
小乖也想不明白。
她本来捂着眼睛看他们打架，结果叶锦柏根本没打，躲了两下之后直接就让对方用枪指了脑袋。
她还以为会像以前那样看到他干脆利索撂倒对方来着。
“把武器放下。”地痞握着枪的手紧了紧“再不照做我可就要开枪了，我杀了他。”
李局眼角抽了抽，她很想说拿枪威胁人之前，应该先把枪上膛。
当然了，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万一对方真给枪上了膛，有走火的风险，这种自找麻烦的事他当然不会做。
把手里的棒球棍扔掉，李局举起双手表示自己认输。
“绑起来。”用枪指着叶锦柏那个地痞命令道。
李局眯起眼睛，看着对方将自己双手绑起来，叶锦柏也不例外，而后两人的手机被一起丢进旁边的花坛里。
“快走。”
转角处停着一辆商务车，前座设置了挡板，叶锦柏和李局被安排在后座，后座全是帘子，进来的瞬间好像被关进密闭的小盒子里，还有几名歹徒盯着他们。
李局研究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绳子，并不难解，这种绳子早在她还是实习生的时候就已经绑不住她。
总感觉这些歹徒不太专业，虽然手机没了，但她的枪竟然还在身上。
受害人就要有受害人的姿态，她不动声色地将枪藏得更严实一些，把自己的危险性藏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李局压低声音问。
“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叶锦柏也压低声音回答“躲在幕后那么久，终于按捺不住要出现，怎么可以错过这个机会。”
李局微微蹙眉：“你不就怕自己玩脱？”
叶锦柏微微一笑：“不会的，况且这不是还有你在吗？”
她第一次感觉这人的笑竟然还能那么欠!
果然温顺什么的都是假象，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早该知道这一点才对。
只能说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哪哪都没好事。
李局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知道叶锦柏心里有数，不管他想做什么自己配合便好。
另一边，翟知臣等得有些太久太久了。
他心里渐渐生出一些不安……
不安越来越重，重到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心脏，到底还是忍不住给叶锦柏去了一个电话。
没有人接。
翟知臣心里一空，转而给李局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他顾不了那么多，快步走向他们刚才离开的方向。
转角处什么人都没有，就连小乖都不在，他再次拨打叶锦柏的电话。
铃声自花坛那边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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