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脸怪虽然跪了，但其他三人其实没空关注他。
月照庭本来也很震惊这个黑发的灵族居然是祈灵血脉，但看到弄玉藻的长老也很惊讶，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你们弄玉藻没给她检测过血脉吗？”月照庭问。
长老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你看弄玉藻有检测灵具吗！”
月照庭无奈抹脸：“……对不起。”
差点忘了，弄玉藻获罪举族流放了五百多年，穷得叮当响，根本不可能引进检测灵具。
希末对这个祈灵血脉没什么概念，对灵储候选也没什么概念，她只关注一件事：“所以我的嫌疑消除了吗？”
月照庭放下抹脸的手，道：“恰恰相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末红石盗窃案的罪魁祸首。”
希末：“？？？”
“你是没看到那行‘极度营养不良’吗？”月照庭无奈，“末红石是能源矿石，你是因为极度缺乏灵力能源补给，把末红石直接吃了。所以案发现场只有一个灵力波动，那是你吃了末红石留下的。”
“这么说来，你突然购票参观展会的动机也可以推测出来了。”月照庭继续分析，“你应该是饿到神志不清，本能寻找食物补给，所以进入了展会——我想主办方应该还得感谢你买了票，这说明你还没有完全饿到失去理智。”
希末：“……”
她感觉这个审司在毁谤她。
案情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虽然他们很可能没办法把这个罪魁祸首逮捕归案。
希末只关心一件事：“这玩意都被我吃了，那我要赔吗？”
长老拄着拐杖敲敲地板，道：“老夫会让弄玉藻那边派人来送赔偿的。”
悄悄站起来的冷脸怪突发质疑：“你们弄玉藻还有钱赔偿？”
长老：“……你以为我们弄玉藻不会想办法赚钱吗！”
冷脸怪刚要杠回去，突然想起来这长老还是未来灵储候选的养父，默默闭了嘴。
月照庭道：“我想主办方那边知道事情原委后，应该不会要你们的赔偿。”
不要赔偿就是另有所图，希末虽然不了解祈灵血脉的特殊性，但从冷脸怪的反应里也多少猜出一点。
她直接拒绝：“虽然我是罪魁祸首，但我应该有权利拒绝透露自己的血脉身份吧？直接赔偿就行。”
闻言，月照庭笑着说道：“既然是您的意愿，那么主办方不会知道的，我会帮您与主办方协商赔偿金额。”
希末道：“那就麻烦你了，审司先生。”
＊
等到弄玉藻族那边送了赔偿，希末和长老才终于能离开审行司。
两人在审行司门口站了一会，长老突然问：“你还回辰斛河吗？”
希末：“啊？”
“你能成为灵储候选，或许月照台更适合你留下。”长老说道，“弄玉藻是罪族，你回辰斛河没有好处。”
希末眨了眨眼，然后叹了口气。
“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吗？”她说，“不是长老从灵族贩子手里救了我吗？”
长老愣了愣。
“我要是没被救下，现在哪还能检测出祈灵血脉。”希末对于这个什么血脉依旧没什么概念，甚至觉得这个叫“灵界”的异世界依旧讲究什么血统论有些落后，“而且我想，检测出这个血脉的不止我一个吧？所以我当不当灵储候选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再说了，”希末眨了眨左眼，笑着说，“是弄玉藻收养了我，难不成你们还会亏待我吗？”
长老看着她，好半晌，才说：“当然不会。”
也许是因为希末太过坦诚，长老那些话就都说不出口了。
他想说弄玉藻是因为守卫疏忽获罪，因此被流放五百多年，所有敬爱灵主的灵族都厌恶他们。弄玉希如果知道这件事，就该远离他们，免得被其他灵族厌恶。
他想说弄玉藻族已经贫穷了很久很久、没什么充足的资源，弄玉希一个营养不良的祈灵血脉不适合在他们辰斛河继续待下去。
长老想说的话其实有很多。
可话到嘴边，他却又说不出来了。
好像一旦说出来，他们弄玉藻就真的沦落到这种地步、不得不向一个年幼的祈灵血脉卖惨一般。
哪怕他们真的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们都不该跟一个孩子卖惨。
更不要提这个孩子还是他救回来的，还这样乖巧懂事。
长老叹了口气。
罢了，到时候他再想办法联系一下信灵宫那边，起码也得要来点好资源养孩子吧。
希末等半天没见长老说什么，认为自己说服了长老，“那我们现在直接回辰斛河吗？”
长老回过神，点了点头。
随后，长老敲了敲手里的拐杖，那根拐杖就发出微光，然后变成了一张巨大的漂浮在半空的毯子。
“上来吧，”长老说，“我们要回去了。”
希末大开眼界，然后乖乖坐上飞毯。
在希末正坐着飞毯将月照台这座中型异世界奇幻风城市一览无余的时候，月照庭这边处理完了工作，然后回到家里。
月照庭一回到装修精致奢华的分家老宅，还没来得及把工作制服脱下来，就听到坐在沙发上观看留影剧的父亲忽然久违地主动跟他谈话：
“听你同事说，你今天接手了一个案子。”
无事献殷勤。
月照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见一丝情绪波动，也不给父亲一点面子：“是吗，我今天接手的案子挺多的。”
父亲：“……”
月照庭的父亲重重地咳了一声，道：“我是说，你今天接手的的那个末红石的盗窃案，我想了解一下情况。”
“有什么好了解的？小偷已经抓到了，对方也愿意赔偿，案子不就结了吗。”月照庭解开领带随手扯了下来挂衣帽架上，然后直接进厨房开冰箱找点喝的。
“这不是那边有人问了吗……”父亲也知道自己儿子如今越发强势，自己面对他的时候还是有点底气不太足，“就是问那个……盗窃案的罪魁祸首。”
“啪！”
冰箱被用力关上，月照庭阴沉着脸打开一瓶饮料，一口没喝，直接问：“主家那边就是发个句号，您都要鞍前马后吗？”
“他们都问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是不是跟您说过别跟他们掺和？”月照庭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然后直接撕掉了自己优雅的假面，“他们要跟天河苔搅和进灵储候选里，迟早会被朱雀圣座清算，怎么，您也要跟他们一起吗？”
父亲被儿子驳了面子有些尴尬又有些恼怒：“只是支持一位灵储候选的事，他们也没做什么。只是主家那边说那位灵储候选出身天河苔，真的上位了也不会给我们月照苔多大好处……”
“所以主家盯上了弄玉藻的灵储候选？”月照庭嗤笑一声，“父亲，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吗？还记得上一次说要重启灵储选拔的人最后怎么样了吗？”
不等人回忆，月照庭直接自己揭晓答案：“上一个要重启灵储选拔的是长老阁的坤影族长老，然后朱雀圣座以其诅咒灵主身死为罪名，剥夺了对方以及他们家族所有灵族在中洲任何一个机构的职位，还将那名长老赶出了中洲、贬去灵界边境。”
“怎么，父亲是觉得天河苔和月照苔能比那位长老的家族还要强大吗？”
闻言，月照庭的父亲终于清醒过来，他连留影短剧都关掉了，声音低得像蚊子叫：“朱雀圣座、应该不会这么……”
“那父亲说说弄玉藻什么下场？”月照庭再次打断他的话，“弄玉藻只是因为守岗疏漏导致灵主遭遇刺杀陷入沉睡，朱雀圣座就有对他们心慈手软吗？”
“所以，父亲，您最好少去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您跟母亲好好养老就行。”月照庭说，“我在审行司工作挺顺利的，晋升空间也很大，我并不希望因为您跟主家那边有联系，然后毁掉我的工作。”
＊
希末对于异世界的城市充满了好奇。
根据长老对辰斛河的简单介绍，希末理解为辰斛河应该相当于现代靠近边境线的城市，经济比较落后、城市建设也不怎么好。只不过在灵界，辰斛河是一座依水而建的偏海洋幻想风的城池，河上河下都有弄玉藻的聚居。
见希末对辰斛河很是好奇，长老降下飞毯，顺便给她解释：“你之前被救回来的时候就浑浑噩噩的，估计也没好好看过辰斛河。这是我们在西洲能找到的唯一一处适合弄玉藻居住的地方。”
希末有些惊讶：她之前浑浑噩噩？
想到月照庭说她因为饿到神志不清吃掉了末红石，希末推测了一下：她也许不是人类，甚至她可能丢掉了一部分穿越前后的记忆。
说起来，爷爷之前也说过她是他收养的，希末的思绪突然拐了个弯，爷爷是不是知道她不是人？
可惜这件事希末已经无从得知详情，因为她穿越了。
到了辰斛河，希末下了飞毯，就看到城里来来往往的灵族都有些急匆匆的，每个灵族好像都在赶着做什么很重要的事。
“这是怎么了？”希末转头看向长老。
长老将毯子变回拐杖，习以为常地说：“他们在准备能抗击负灵潮的东西。”
“负灵潮？”希末想到辰斛河那看上去并不是很穷的城市建筑风格，又想到长老之前理直气壮说没有检测灵具，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弄玉藻现在会这么落魄了。
“负灵潮是灵界边境的一种自然灾害，大概三个多月一次。”长老一边领路，一边给她解释，“本质上就是灵界之外的一些不明污染物质顺着世界裂隙进入灵界后发生的感染，被感染的生灵都会腐蚀污染，变得面目全非，只知道攻击感染其他活着的生灵。”
“这些东西聚集起来后，就会大规模进攻灵界边境的城市，所以称之为负灵潮。”
希末大概理解了：“那你们没有专门对付负灵潮、保护边境城市的部队吗？”
长老叹了口气：“小希，虽然我们没有被限制力量，但我们是被流放的。”
“也就是说你们辰斛河没有边境部队？”希末皱眉，“你们犯的罪很严重吗？”
长老顿了顿，捂着心口说：“我们犯的罪虽然不重，但是造成的后果可是很严重啊。”
还没等希末继续追问，长老就主动解释了：“我们弄玉藻族，曾经是灵主麾下守卫信灵宫的护卫族。但五百多年前，我们因为守卫不力，害得陛下遭到了刺杀、至今昏迷不醒。”
“弄玉藻因此获罪，被朱雀圣座贬到西洲，流放五百年。”
“自那之后，灵界的灵族都厌恶弄玉藻族，我们在西洲辗转流离，才终于在辰斛河定居。”
希末大概懂了：这就相当于古代守卫帝王宫殿的护卫，因为守岗疏漏让刺客混进皇宫刺杀了帝王，导致帝王因此重伤或者驾崩。哪怕是昏庸的权力者都无法容忍这种事。
弄玉藻只是被流放五百年，甚至还没有灵族寿命的一半长，惩罚力度还算轻的了。
听长老这话的意思，那位灵主搞不好还是个深受灵族敬爱的明君。所以弄玉藻守岗疏忽的后果确实很严重。
“好啦，老夫得去跟着一起筹备抗击负灵潮的工作了。”长老给希末指了个路，“门牌号是017的就是老夫给你准备的独居房，你先回去休息吧。”
希末并不是很想在这种大家都在忙的氛围里自己一个人休息，更何况弄玉藻刚刚还帮她出了赔偿，于情于理她都得去帮个忙，“我也想跟长老一起去。”
长老虽然脸上挂着“你还小不可以做这些事”的表情，但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然后带着希末一起去了弄玉藻族的长老阁。
＊
刚一进门，希末就听到了几个长老吵架的声音。
“都说了多少次了军备不足军备不足！老七你的作战方案到底考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不是考虑了吗，军备不足可以问周边的城市借一点啊！”
“你看我们周边的城市能有几个有富余军备的？离我们最近的虹途城自己都朝不保夕好吗！”
“要不问问隔壁月照台那边有没有武装大师呢？”
“你主动上门去问，是生怕他们没能活吃了辰斛河是吧？！”
“都别吵了，中洲那边申请批过了吗？”
“批过个鬼，中洲长老阁审批没通过，不给我们发军备。”
“我**他个长老阁！这帮孙子生怕我们弄玉藻不灭族是吧！”
“哎三长老……”
场面一片混乱，希末叹为观止。
带着希末进长老阁的长老是大长老，也算是弄玉藻族现在临时的族长，他一进门就拄着拐杖敲地板：“都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呢？”
恨不得上演真人快打的长老们闻言，这才安静下来。
希末突然问：“所以弄玉藻族现在是军备不足，又借不来新的军备？”
她一出声，众人才看到大长老身后原来还跟了个人。
三长老闻言，解释道：“是这么个情况……族长，这位是？”
“你眼花了？”七长老怼他，“这是小希，族长前两天救回来的那个。”
希末点点头。
“小希这是恢复神智了？”其他长老有些惊奇，纷纷凑过来。
大长老直接举起拐杖赶人：“都干嘛呢？赶紧商量准备抗击负灵潮的计划！”
众长老纷纷躲开拐杖，回了原座。
希末看着这群活泼的长老，觉得弄玉藻挺有意思，很接地气。
大长老坐到主座上，听他们开始汇报情况。
希末找了把椅子坐下围观，顺便从他们口中的信息了解一下这个叫作“灵界”的异世界。
“情况我大概都知道了，”听完汇报的大长老叹了口气，“事已至此，那就只有想办法筹钱去月照台那边换一批军备过来了。”
如今辰斛河的军备资源严重不足，他们或许可以让族内的灵族没日没夜地补充一部分，但族里能做军备的灵族就那么几个，再压榨怕是要凉。
周边的城市跟他们辰斛河一样穷，自然也是借不来军备的。
至于中洲长老阁……那就是弄玉藻跟他们的陈年旧账了，被落井下石也不奇怪。
希末在一边旁听了半天，没忍住问：“大长老，弄玉藻族现在还是流放期吗？”
大长老算了算时间，道：“已经结束了，怎么了？”
希末又问：“中洲是长老阁的一言堂吗？”
“那倒不是，”三长老说，“朱雀圣座代行灵主之职，麒麟圣座掌管审判所，中洲现在应该是三权分立的状态。”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希末直接发问：“中洲有给边境城市审批军备的义务吧？那长老阁卡你们弄玉藻族的审批，是想让负灵潮吞噬边境前线，然后危害整个灵界西洲吗？”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件事上报给审判所或者朱雀圣座呢？敌人的敌人就是友军啊！”
一直都一根筋的长老们：“！！！”
植物系的灵族按繁衍类型划分的主要是藻类，蕨类，地衣，苔藓，种子类（不过地衣严格来说算真菌与藻类的共生体，常与植物并列）。
藻类灵族比较单纯（好骗），所以很好被算计（？）
不文明用语会用“＊”代替，不是被晋江屏蔽了（目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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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灵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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