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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风雪归人

待到夜幕沉沉压下,雪又悄无声息地密了,朔风卷着细碎的雪霰,如泣如诉。

祁寒川一袭银灰箭袖袍,立于“朔垆”酒馆门前。他抬手掸去衣襟上积落的薄雪,这才推门而入。

一股裹着雪粒的寒风猛地灌入。堂内几支残烛被吹得火苗乱窜,在墙上投下剧烈摇晃的光影,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蛮横的夜风掐灭。祁寒川迅速反身,将门掩上。

偌大的馆内一片空荡,客人早散了,伙计也回了家,只余女掌柜方采西坐于柜台后,手指翻飞,算珠清响。

祁寒川行至柜台前,屈指在台面上叩了叩,语带调侃:“姨母,这么晚了还在算账?莫不是赚了个盆满钵满,算到这般时辰还没算完?”

方采西手上动作未停,只抬眸横了他一眼:“小猢狲,你懂什么?我图的是那几两碎银么?”她的声音带着朔州女子特有的爽利,“是这拨弄算珠的声响,入耳便觉心里熨帖!”

祁寒川目光扫过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算珠,随即移开视线,环顾四周:成排空着的桌椅在烛光下拖曳出幢幢暗影。

“越骁人呢?”他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方采西指尖停下,一声轻叹逸出唇边。她未答话,径直转身撩开柜台后那方粗布帘,进了里间。

片刻,帘动。她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封素笺。

“瞧瞧,”她将信递到祁寒川面前,眼底带着笑意问道,“这情景,眼熟么?”

祁寒川额角隐隐一跳,他伸手接过那薄薄的信封,心中暗道:何止是眼熟?五年前那小子,不也是这般,留下一纸信便跑了。

方采西觑着他神色,笑意更深,凑近了些,带着点揶揄:“快拆开瞧瞧!让我猜猜,莫不是连信上的字,都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祁寒川无言以对,利落地拆开信封。

目光触及纸面,他几乎是气笑了,低哼一声:“呵!”手指下意识按上突突跳动的右边额角,“岂止一模一样,当真是……一字不差!”

方采西忙伸长脖子凑过去瞧。昏黄烛光下,信纸上六个大字赫然在目——我去京城一趟。那字迹端方雅正,简直不像越骁那人能写出来的。

“哎呀!”方采西一拍手,脸上“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几乎要溢出来,“我就说吧!这小子,莫不是……”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眼中满是八卦的光芒,“又去寻他那‘心上人’了?”

祁寒川被她问得一噎,只觉左边额角也开始突突跳了。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这话,连忙岔开话题:“他伤势如何?”

方采西脸上促狭的笑意淡去,蒙上一丝忧虑:“唉——”她长叹一声,“药是他自己上的,伤是他自己裹的,包扎得严实,我也没瞧真切。不过……”她顿了顿,回忆道,“看他走动的样子,倒还算利索,没显出什么大碍。”

“唉——”祁寒川也跟着叹息出声,眉宇间浮现忧色,“那小子,便是断了三根肋骨,也能装得行动自如。他越是显得没事,只怕伤得……越是不轻。”

方采西闻言登时急了:“那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骑马去追!五年前你不就跟去了京城?”

祁寒川无奈摇头:“姨母,此一时彼一时。五年前他才十五岁,顶着个‘已死罪臣’的名头,我是怕他年少涉险,半路就被官差给截了去,这才不得不拖着半条命追去。”

方采西却是不依,急道:“现在不也一样?他还不是一个‘已死罪臣’?”

祁寒川语塞:“……”

还真是,他竟无法反驳!

五年前,他和越骁自北羯险死还生,方抵朔州,喘息未定,他便在酒馆收到了越骁留下的一封信。

当看到信上那六个字后,他简直被那小子气得都没脾气了。他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自己拖着一副病体追去。

谁料,他策马追赶刚抵达京畿,便在一条荒僻的羊肠小道上,迎面撞见了回程的越骁。

乍见之下,祁寒川震惊得差点当场从马背上来个“倒栽葱”——不为别的,实因眼前这一幕太过惊异!

彼时他与越骁相识已五载有余,何曾见过这小子眼角挂过一丝水汽?

可眼前这位呢?正牵着他那匹惯常神骏的马儿,踽踽独行于道,一步一晶莹,默然垂泪。

那场景,宛如万年玄冰骤然崩裂,寂然无声,却冲击得人心头巨震。

祁寒川勒紧缰绳,瞧着越骁那副“沉哀莫近”的架势,他愣是没敢吱声,只悄然缀于其后。

谁曾想,这一路,从京畿的衰草寒烟,到朔州的巍巍城门!那小子面上的清泪,竟真真儿是“断断续续,连绵不绝”。

所谓“男儿泪作鲛人泣,不落尘间凡俗地”——然而这仙踪不至的三千里风烟路,竟承了越骁那迢迢不绝的鲛珠雨。且这雨,下得也忒绵长了些!

祁寒川一路策马跟在后方,只觉自己对越骁的认知,如同被投入了磨盘,碾碎了又重塑,重塑了又碾碎。

他在心中暗自惊诧:“堂堂七尺男儿,泪落连珠之术竟炼得如此炉火纯青?还那般含蓄又兼深沉之风——不嚎不闹,唯垂首泫然,任那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落……那画面,揪心得连他这个铁血汉子都时不时心酸鼻涩,恨不得当场掏块帕子递过去!”

祁寒川喟然长叹:奇哉!实乃亘古未闻之异事!

后来,他终是难抑好奇,问道:“到底何事……让你如此……呃……感伤至此?”

回应他的,只有越骁一个带着“再问就揍你”意味的利落转身,以及一个写满了“莫挨老子”的后脑勺。

然而,越骁那挺得笔直、甚至带着几分僵硬决绝的背影,落在祁寒川眼里,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与不愿示人的伤怀。

再后来,便是他与越骁二人冒籍顶替,入了朔州军。

越骁仿佛将满心悲怆,尽数化作了战场上的杀伐之气。

他从一名普通辎重兵做起,凭着一身悍不畏死的狠绝与卓然不凡的军略,短短三年,竟如寒刃淬火,锋芒毕露,一路势如破竹,直擢至朔州右军兵马使!

去岁深秋,更是一人一骑奇袭敌营,于黄沙塬上手刃北羯二王子——赫连多戈!

如此煊赫战功当前,朔州节度使秦正鸿也顾不得论资排辈的规矩,当即擢升越骁为朔州军巡使。

然而,这青云直上之势,自然引来了无数嫉恨的目光。

寻常人只敢在暗处腹诽,唯有秦正鸿亲子——时任朔州左军兵马使的秦子阳,将这份嫉恨**裸地摆在明处,事事与越骁针锋相对。

一个半月前,北羯再次叩边。秦正鸿点将,越骁自是先锋主帅。

就在点将鼓声余音未散之际,素来坐镇左军、从不争抢先锋的秦子阳,竟一反常态,单膝跪地,斩钉截铁:“末将秦子阳,请为先锋副将!愿随军出征,斩将夺旗!”其意之坚,迥异寻常。秦正鸿略作思忖,竟也颔首允了。

而祁寒川身为朔州中军都虞侯,依其职守,需留守后方统筹朔州城防、整饬侧翼粮道,故未能随先锋大军开拔前线。

大军启程前夜,祁寒川寻到越骁,压低声音千叮万嘱:“战场凶险,刀枪无眼!秦子阳此人……心思叵测,此番主动请缨,绝非寻常!包藏祸心也未可知!你务必时刻小心提防!”

然而,战报传回,凯旋而归的队伍中旌旗猎猎,却独独不见越骁的身影。

据秦子阳回来禀报称:越骁贪功冒进,不听劝阻,执意孤身深入敌阵!结果正中敌军下怀,陷入重重埋伏!激战之中,中伏身亡!更令人发指的是,有被俘北羯士卒在严审下招供,指认越骁早与敌勾结,暗中传递军情!然其行事不密,反被北羯将计就计,终致其反堕彀中,身死敌手!

秦子阳言之凿凿,甚至还带回数名亲历此事的“人证”,证词环环相扣,被捏造得天衣无缝。

人死灯灭,死无对证。

秦正鸿震怒之下,当场褫夺越骁官职,一顶“叛将”的污名重重扣下!

祁寒川虽不信越骁会如此轻易地折损在战场上,但心却始终悬着。

直到今日清晨,越骁亲手驯养的那只沙旋鹞,爪缚纸条,扑棱着翅膀精准落在他肩头,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到实处。

然而,心虽稍安,但战场上的蹊跷和那小子可能的伤势,却仍让他放心不下。

正因如此,他才在这风雪肆虐的深夜,顶着刺骨寒风与漫天雪霰,赶来酒馆,只为亲眼确认一番越骁的状况。

结果……人踪杳然,唯见一纸留书。

想到此处,祁寒川心中不禁一叹:“诶!这小子还真又是一个‘已死罪臣’的身份!”

不过这次,他可不打算再追过去了。

祁寒川望向方采西,语气带着安抚之意:“姨母,确如你所言,身份之险仍在。但五年前他年方十五,稚嫩冲动,我这做兄长的,忧其年少涉险,自当拼力护持。可如今——”

祁寒川语气笃定,隐有释然:“他年已弱冠,更官至军巡使,官阶尚在我之上!一身本事足以独当一面,心思缜密更胜往昔。京城纵是龙潭虎穴,也困不住如今的他。”

“至于身上的伤,他此次定是将鹤澜给的那些丹药也一并带着的,寻常伤势自能应付。”

“既如此,便由他去吧。”

方采西闻言,眉宇间的忧色终是淡了几分,颔首轻应:“……罢了,你说得有理。”

祁寒川不再逗留:“夜深雪急,寒气侵人,姨母早些歇息。”与方采西告别后,他便推门出了酒馆。

门外,寒风裹着雪片,如碎琼乱玉。

祁寒川翻身上马,衣袂翻飞,旋即勒缰夹腹,身形一霎没入浓稠夜色,只余身后一串马蹄印,眨眼间又被新雪抹平。

与此同时,朔州数百里外,一条荒径上。

另一道孤影同样顶着漫天风雪,向着京城方向,策马疾驰。

朔风砭骨,刺透衣袍,他却浑然不觉。

身影倏地投入无边墨海,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唯余风号雪舞,亘古苍凉。

1.没错,“越小骁”就是一个“小哭包”。攻小时候不仅爱哭,而且哭得特有感染力。他一哭,他家阿衡哥哥心都会碎。

2.祁寒川有自己的CP哦!他们夫夫二人早早便定情在一起啦!两人平时将越小骁当作亲弟弟一样揍(bushi划掉)爱护。

3.本章中攻为什么哭兮兮,具体会在第三卷中道来,本文第三卷是过去时,其他卷都是现在进行时。

4.本章涉及的官阶等级由高到低排序是这样子哒:朔州节度使(秦正鸿)>朔州军巡使(越骁)>朔州左/右军兵马使(秦子阳)>朔州中军都虞侯(祁寒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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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风雪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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