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此番路途凶险，你要留在城中。”
“为何我去不得？你也说了路途凶险，我再怎么也要比你合适。”
留下一句此事已定，江无眠便不给江太守反驳的机会扭头离开。
江太守望着江无眠远去的身影，那挺拔的身姿像极了他年轻时的模样。
“眠儿长大了啊，你看到了吗？”
呢喃的声音被吹散开，风卷残片来到了盛开的花园。
艳阳高照，俞胤在这里已经等待许久。
见到俞胤，江无眠褪去了脸上的凝重：“胤兄怎么不回去？”
俞胤屏退了身旁的人开门见山：“我们在山中受到攻击，可是瀛国人？”
“你怎么知道？”江无眠警觉。
“瀛国近几年频繁进京拜见，我听过他们的口音。”俞胤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十年前太守上报瀛国似有叛变之心时，我在场。”
“此处不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来到了俞胤的住处，江无眠告知了俞胤瀛国召集了大量人马驻守在后山，有兵之意。
俞胤有些担忧：“刚才你与江太守商议，可是想到了应对的法子。”
“我要前去京城一趟。胤兄，你也看到了泂城已经不安全，尽早回京吧。”
“我应该留下。”俞胤随后解释：“瀛国近年来一直朝拜大夏，定当是忌惮其实力，眼下他不知何时便会起而攻之，我虽不受宠，但到底是亲王世子。”
江无眠神色一正：“你是想……”
“把我留在这里的消息散播出去，应当能再拖延一段时间。”俞胤神色平淡，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是否危险。
江无眠没想到俞胤竟然如此大义，严肃的抱拳佩服：“殿下大义，但此事非同小可，很可能会置身危险之中。”
俞胤摘下了自己腰间挂着的一块令牌，递给江无眠道：“这块令牌代表着我的身份，此去京城也许对你有所帮助。”
见江无眠接过，俞胤柔声开口：“整个泂城都在这，我又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
手里的令牌冰凉，江无眠点头应下了这沉重的诺言，他一定会带着援兵回来。现在他理解了曾经江太守的决定和放弃一切的坚持。
他要上京，即使再困难，他也要救下所有人。
上京之事刻不容缓，江无眠走之前与杨举鹤见了一面，自从自己受伤之后这家伙也是担心的不行，但是江太守怕再有危险就谢绝了任何人的拜访。
这就导致杨举鹤在墙外抓心挠肝的着急，而墙内的江无眠完全不知情。
与杨举鹤小聚了一场，江无眠心里有事不免多喝了两杯。
看出江无眠心里有事，杨举鹤牵了个话头。
“京城，是非去不可吗？”山雨欲来，杨举鹤能感觉出来。
江无眠端起酒杯：“放心，我会回来的，我若是不回来了，你可怎么办？”泂城又该怎么办？
“好兄弟，我敬你！”已经无需多言，千言万语汇聚到嘴边，成了一句话。
杨举鹤举起酒杯：“祝你此路，一帆风顺。”
“嗯，祝我们所有人……否极泰来。”
两盏酒杯在空中碰撞，水花溅起折射着其中的光线。二人相处多年，江无眠知道杨举鹤明白了。很多事情不能直接开口述说，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提醒，幸好。
这边刚和杨举鹤交代完事，那头江焓又闹起来。
江无眠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原来是江焓听说了江无眠要独自去京城，他不愿意说什么也要跟着。
江无眠觉得江焓应该是被山上那一遭事吓着了，自己哄哄就得了，还没等他开口，江太守竟然答应了。
他还反过来安慰江无眠说多个人多个照应，真当这是一个不放心，两人就能放心的问题？
想当初提反对意见的可是江太守，如今这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摔的还是他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儿子。
江无眠扶额，偏偏妤姨娘也是个不知情的，还在那乐呵呵赞成。
妤姨娘正在嘱咐下人把二人的东西都装上马车，她一会儿担心江无眠冻着，一会儿又担心江焓饿着，那架势颇有把整个府都塞进去的意味，江焓忙在一旁拉着制止，虽然作用不大。
闭月羞花也替江无眠收拾了些东西，江无眠示意闭月把东西拿上马车，这一趟他并不打算带羞花去，府中总是要留个人照应的。
再次询问江太守确定要把江焓带上，得到肯定回答后江无眠也不再多言，总归不是自己的儿子，他也犯不着再劝。
这次上京不方便大肆宣扬，所以临行送别的人也不多，江无眠前两日听说俞胤染上风寒不便出门，今日果然没在来人里看到他。
摸了摸怀中放着的令牌，江无眠最后一次嘱咐羞花照看些人，便启程了。
江太守默默注视着他们走远，此番轻装上阵两人皆是只带了几个护卫，但愿这一路能平安抵达。
……
“大哥，你去过京城吗？这还是我第一次去京城呢。”
坐了没一会儿江焓就忍不住了，一会儿掀开窗子伸头往外看，一会儿又拔出江父临走前给他的长剑，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安分。
“倒是去过一次。”江无眠撑着头不经心。
江焓来兴趣，也不玩儿他那把剑了。
“京城是什么样子的？我从前只听人提起过特别繁华。”
江焓一脸向往：“听说那里美景如画，遍地诗人，红墙碧瓦的皇城更是壮阔。”
江无眠去过一次倒是不假，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模糊记得自己跟着江太守进了京，走到了那个处处辉煌的宫殿里。只是回来后他便发了热，一连病了好几天。
江无眠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经远离泂城。
“此次我们并不是去游玩，以防你路上惹事，有些事情我要与你说明。”隐去了几个重要的点，江无眠把他们这次的目的告诉了江焓。
“所以我们不是去游玩，而是去搬救兵。”江焓也摆正身姿，表情严肃。
“这也太危险了，原先大哥竟想着一个人去，幸好父亲准许我跟着。”江焓的重点显然错了。
江无眠眉头微跳，着重强调了一遍搬救兵和有危险。
江焓依旧偏着重点关心：“大哥不必担忧，若是危险我来保护大哥。”说完还拍着胸脯。
江无眠：“……”算了。
他们一行人加紧赶路，路上能不休息就尽量不休息，在前方的闭月抬头瞧了眼天色，骑着马来到江无眠旁边。
“公子，天色似乎有变。”闭月阁的轿子禀报。
江无眠伸头出去，果然瞧见天边乌云翻滚，又看了看众人都有些疲惫的脸色吩咐下去。
“就近寻找落脚点，休息一下。”
众人加紧了速度，微小的雨点很快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砸在马车顶部，暴雨将至。
“公子，前方有个破庙。”闭月的声音隔着雨水有些模糊不清。
“即刻前去修整。”江无眠掀起帘子大声喊道。
等到了庙中人基本上都湿透了，一行人纷纷抖着身上的水渍，暗骂这雨来的突然。
听着侍卫的抱怨声，江无眠打量起了周围。这是个荒废了的庙，中间供奉的不知是哪路神仙，身上的彩绘掉了大半露出里面土塑的泥来，面容也斑驳不清。
视线扫过地面，江无眠微顿，随后不着痕迹的挥手招来了闭月。
闭月按照江无眠的吩咐将酒馕分发给了侍卫，开口道：“我们此番不便，在这庙中怕是会冲撞了神仙，现下需要另寻避雨之所。”
见是江无眠的吩咐，众人也没有反驳，齐声道了一声是。刚掉头准备出去，就见门口窜出了几个头上裹着布巾面露凶恶的人。
“是倭寇！”有人惊呼。
众人紧张的拔出剑对持，江焓见状立刻围在江无眠身侧，手也握上了剑柄。
啪、啪、啪……众人听到背后传来了鼓掌声。
“江小公子还是这么敏锐呢。”
庙中间的泥塑后缓缓走出一个人，这人身材高大背后背着一把大刀。经过历练的面容更显沉稳，脸上有着一道几乎贯穿面容的疤痕。
江无眠咬牙：“是你。”
刀疤男目光盯着江无眠，闻言戏虐一笑：“劳烦江公子还记得我，那不如今日…我们好好留下来叙叙旧吧。”
来者不善，江焓拔剑挡在江无眠身前。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眼下门口被堵上前有虎，后有狼。
双方都僵持着没有动，外面的雨噼里啪啦的下着。
“破门！”江无眠下令。
话音刚落，刀疤男猛的提刀劈来，江焓连忙抬剑挡住这落下的一击。
铮！
激烈的剑鸣声响起，江焓略退了一步，握着剑的双手发麻。
刀疤男看着江焓似乎有些意外，挑眉：“你小子倒是不错，竟能接得住我的招式。”
江焓握紧手中的剑，不屑道：“就你这三脚猫功夫，有何难。”
“牙尖嘴利的小子，那你再试试我这招——”说着俯身袭来。
前方的侍卫听到江无眠指令立刻与围堵着门的倭寇缠斗起来，眼瞧着前方破开了一条缝隙，江无眠立刻下令撤退。
“不要恋战！”
闭月率先跟上了江无眠，剩下的侍卫也不再进攻，摆出防御的姿态慢慢后退。
江焓的整个手臂被震的发抖，闻言掠身后退。
“想跑？”刀疤男见状一跃而起，挥刀劈向半空中的江焓。
来不及闪避，江焓反手提剑挡住这一击。下一刻，便被一掌狠狠的拍到了胸口，顿时江焓再也忍不住，猛然的呕出一口血。
江无眠起身接住了被拍飞的江焓，紧接着快速架着已经不省人事的他一头栽进雨雾，借着大雨掩盖住了身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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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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