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阮愿星满心想着如何才能从他手中要一张照片,最好是……不穿衣服的那种。
这种需求怎么想都有些冒犯,两天后她画稿时还忍不住去想。
她想到上次接的商稿,对面看了他的男性代表作和女性代表作,还是觉得约了女性。
她委婉提出,阮愿星画的男性肌肉虽然标准,但张力差点意思。
所谓张力,对她来说如同空中楼阁一样无力难寻,像追求氛围感一样在沙漠中找一片海市蜃楼。
原来……她曾有一位画恋爱漫的前辈所说不假,她真正进步是谈了一场足够难忘如小说一般的恋爱,真的见到现实中鲜活的肉/体,就是和照本宣科不一样啊!
她扁着嘴,将ipad用支架支高,让手腕不会太费力,这样不长时间低头,偶尔僵硬的颈椎也好了不少。
画了一上午,终于将其中一个稿件结了,对方满意收稿,她长长呼出一口气。
因为是商稿,需要走些流程,打款在月末。签了合同的,阮愿星不太急。
物欲不高,她手中有些存款。
省会的几日旅程让她终于有想走出自己舒适区的心,她刷视频看到有人发旅居vlog,花费比旅游要少。
有时总会出现些可能不会做的想法,强烈到无法忽视。
譬如冬天到人称四季如春的y市旅居一段时间,听闻那里花团锦簇,可能会迸发出些不同的灵感。
阮愿星查了车票,看了一会酒店比价,热情瞬间消失了。
她开始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在家好好待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到外面闯。
可能面对的矛盾和危险太多,于是一再犹豫,连最开始期盼的也不敢再用敏/感的蜗牛触角去碰。
除非有推着搡着的,她才会像毫不犹豫买下车票前往省会那样,不然就要反复做最严格的计划。
还要列出一个个可能的planb或c.
她靠进放在床边的懒人沙发上,不一会整个人滑着半躺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她该来个大扫除了,从昨晚就规划的事,先用吸尘器将灰尘吸了,擦干净每个落灰的台面……
微博出现一条私信,来自熟识的人。
微博用户234189:手腕还难受吗?
这两天和ta的聊天逐渐多起来,阮愿星还是无法锁定ta的性别,便不再措辞,反正是熟人。
比之前肯定要更熟稔些,ta事无巨细地问她手腕,像个中医问诊一样从手腕问到腰背、颈椎。
阮愿星昨天忍不住问ta是不是医生,ta没回这句,大概是默认了?
实在太像带着医生职业病的感觉了。
像她看人,第一眼不是脸,是比例,精准从人身上用视线切出辅助分割线。
不难受了。她回。
下意识转转手腕,咯吱咯吱的骨头响声也没有了,生龙活虎着呢。
微博用户234189:不难受也不要掉以轻心,画完稿就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阮愿星看ta的回复,并不觉得奇怪,ta在微博下的评论都很平和温柔,私信聊天时他不常用语气词和表情符号。
这使几乎很多话都像一种命令,而非单纯的建议劝告。
或许该觉得冒犯。但阮愿星心情很平静,甚至有一种难言的安全感。
只需要按照ta所说去做就好,不必进行多余的思考和权衡。
也有……ta头像的作用,看到这样一张憨憨的小猫写生,很难和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联系在一起。
她的回复看起来很乖。
好。
阮愿星像只猫一样晃晃脑袋,如果有耳朵也要抖抖。
熄灭手机的前一刻,推送了一条浏览器的新闻。
看着不像新闻,倒像是营销号滥竽充数的内容。
《如何将一个人变成你的所有物?》
……这是正经内容吗?
她可耻的好奇心让它点开了这条推送。
总结前几条,一步步侵入生活,温水煮青蛙,要不留痕迹,等对方发现时,你已经占据了ta的全部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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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愿星一时无语,她也是着相,点进来做什么。
她难得和袅袅吐槽这件事,袅袅大概忙,发了条语音过来。
“大数据会推荐你感兴趣的内容,也可能是你正在经历的内容,比如想换手机时,点进哪个软件都会给你推送和手机有关的。”
她听到背景音,细细碎碎的摩擦声,猜测袅袅是在裁剪布料。
她没再打扰,没放在心上,翘着脚尖,随手抽了本喜欢的画集翻看。
-
临近晚上,想出去透透气,她翻了件不常穿的蓝色连衣裙,刚洗完吹干的头发随意散着。
走出门,见隔壁轰鸣声愈发大了。
她以为是阿姨在维修什么东西,再看好像来自于另外一个隔壁。
这里是一楼四户,阮愿星在右手数第二个,左边两户,右边一户。
来自于最靠左那户,半掩着门,她好奇看了一眼。
几个工人正在敲钉子,还有两个正在扫地上的灰。
这里本住着个瘫痪的老人和住家护工,什么时候把房子卖出去了?她茫然。
要把老人送进养老院所以卖房吗?她想来想去,想到这一点。
老人好像病了很久,护工也实在不便宜,不是不能理解。
她偶然听到阿姨说过,老人的两个孩子都在国外安居了。
有些唏嘘地叹口气,她到距离住处不远但比较冷清的夜市街,买了一杯草莓沙冰。
希望搬来的邻居是好相处的人。
她没有多少规划,未来会一直住在这里,老住宅不像电梯房公寓,人与人关系更近些,邻里都认识。
阮愿星小时候虽不住在这,这间房父母常年出租,倒是常来玩,有位住在顶楼的老人,一眼就认出她是总和哥哥到附近玩闹的。
草莓沙冰比想象的酸,她走进超市买了管炼乳,挤在上面才吃得下去。
她有时嗜甜,更像是嗜吃甜后分泌的多巴胺。
甜食带来的好心情,更像是一种悬崖边支出的那颗树枝,在下落时减减速罢了。
罕见收到徐千朗的消息时,她正挖着最后一口化成水的沙冰,还是冰得牙尖发酸。
满满好些了吗,今天上午你哥哥带满满来拆线了,它伤口愈合得很快,提前两天就拆掉了。
提及满满,给了她一个不得不回复的理由。
不过……沈执川带满满去拆线,竟然没有和她说。她有些不满。
我现在不在省会,满满应该好的。
她礼貌回复。
沈执川没有和她说,满满应该就没有问题。
她从路边起身,顺手捡起地上两个瓶子,一起丢到距离不远的垃圾桶,用随身的纸巾擦干净手。
吃了沙冰竟觉得有些开胃,她盘算着街头那家章鱼小丸子。
徐千朗竟没有发后续的内容,她眨眨眼睛不太理解。
她自作多情了?有点尴尬地想。或许他只当她是普通同学,为了维系客户才加她的联系方式。
你哥哥……脾气不太好吗?
久久,徐千朗才回。
“脾气不好”这四个字居然可以和沈执川联系在一起,阮愿星茫然眨眨眼。
沈执川时常弯起的笑容,看上去比加了炼乳的草莓沙冰还要甜。
他做了什么吗?阮愿星小心翼翼打字。
沈执川大发脾气……?阮愿星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很久很久前的记忆忽然在脑海闪现,她努力抓住,只窥见点隐约的画面。
她很小的时候,沈执川好像很调皮,有时竟会和高中生打架,一次他小指骨折,未及时处理,留下了畸形扭曲的样子。
她当时看到就吓哭了,沈执川将手藏在身后,好几天都不敢找她说话,以为她讨厌他了。
后来……怎么和好的,他手如今看不出痕迹,中间什么时候接受了治疗整形,她没有任何印象了。
没有的,就是他的气质……看上去不太好惹。
徐千朗发消息,还发了个原地打滚的表情包,生动形象描绘了他见到沈执川的样子。
阮愿星失笑。
可能法律工作者有时会比较严肃吧。
她在心中轻哼,沈执川要是真的能严肃得起来就好了。
正巧,她按下发送键的同时,收到来自沈执川的消息。
今晚视频吗,星星……
只一句话,她几乎能脑补出沈执川说出来时可怜巴巴的模样,尤其要垂下锐利的凤眼,装作狗狗眼的形状。
她可能一时脑袋进了水,手不听使唤,发了句。
“今天也不穿衣服吗?”
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她知道,沈执川定然是捧着手机等待她的回复的。
她面上烫得厉害,用手扇扇用来降温,快步走到那家小丸子店要了一份。
一连吃了两个滚烫的小丸子,在嘴里炒了两圈,她终于有勇气看沈执川的回复。
他回了一条语音,阮愿星没带耳机,调得很小声,对着耳朵放。
“我没有不穿衣服和你视频,星星……”
他声音委屈又无辜,像只努力把主人抛出去的球叼回来,却不小心咬碎的大狗。
最后念她的名字拖得很长,像含着湿漉漉的水汽。
像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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