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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回信

暮色沉沉。

姜鹤羽服过药,坐在营帐中,静静看着案上的书,半天都没翻过一页。

在庭院试药那天,她就隐约察觉到魏刺史对秘药感兴趣,当时在场的,除了他们三人,只有洪桥和徐心愫。

那个吐蕃俘虏耳道中藏的那点儿药粉,根本不足以让两个成年男子发狂。他们能在府衙庭院中那么明显地展示药效,完全靠的是她依照现有的那点药粉复刻出足量的药。

而知道这件事,且有可能记下部分配方的,也只有时不时帮她打下手的徐心愫三人。

该早些注意到的。

姜鹤羽捏了捏额角。

她从不觉得有野心是什么坏事,但为了野心而不择手段之人,她容不下。

思绪纷杂间,帐外突然传来轻叩帐帘的声响。

自到前线来,几乎没人会在晚上找她。

姜鹤羽抬头,带着些疑惑扬声道:“请进。”

帐帘被掀起的瞬间,门口出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眉目如画的男子朝她温和一笑,挥退扶他的小兵,一步步缓缓向她走来。

一时间恍若梦境。

姜鹤羽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起身上前,将这个走得有些艰难的男人扶到榻边。

江离撑着榻沿坐下,动作带着些僵硬。

姜鹤羽轻轻拍去他肩上的落雪,皱着眉问:“你怎么来了?”

算起来这人已经养了大半月。如今虽能坐起来,但毕竟还是个重伤患,在马车上颠簸一整天,又怎会好受?

江离仰起头,那双恢复了神采的清润凤眸里映满她的倒影:

“你不给我回信,我只好来听你当面说。”

“说什么?”

姜鹤羽睨他一眼,“你还好意思提?想告诉我杨九可用,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写那封信?”

江离轻笑一声,直勾勾看着她:“那都是我的真心话,如何能算转弯抹角?”

姜鹤羽语结,挨着他坐下,捏捏他冰凉的耳垂:“你如今是不是有些太粘人了?”

过几日就要回去了,还回什么信?

话虽如此,她的身体却诚实得多?轻轻靠过去,揽上他的腰,额头抵在他肩上,与他紧紧相依。

也不知是想将他微凉的身子捂暖,还是想放松放松自己疲乏的神经。

江离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贴在她耳畔,低声问:“病好了么?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姜鹤羽这会儿总算明白,他非要赶这几百里路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快好了。”她的声音有些闷。

江离默了默,她抱得更紧些,“你老实告诉我,真的只是风寒吗?”

她以往也不是没患过风寒,可她从来不会用这么厚的被褥。

江离心中诸多揣测混在一处,无意识抓紧了掌下的褥单。

姜鹤羽蹭了蹭他的脖颈,没有隐瞒:“不是风寒,是中了毒。”

话音刚落,箍在腰间的胳膊就骤然收紧,连头顶的呼吸都重了不少。她只好轻声安抚:“不严重,吃几日解毒丹就能痊愈。”

“当真?”江离声音有些抖。

姜鹤羽笑了:“骗你作甚?我可对那一套戏码不感兴趣。”

“你去了何处?为何会中毒?”江离垂眸看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

她直起身,将炉子和茶具都挪到榻边,在榻上支起个小桌,窝在他怀中,听着窸窸窣窣的落雪声,缓缓与他讲起这几日之事。

从那个断腿的小兵,讲到山洞中的红衣药师;从粗中有细的蒋峰毅,讲到误入歧途的徐心愫。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一天,她也会如此迫切地想要向一个人倾诉。如此坦诚,如此毫无矫饰,如此直抒胸臆。

窗外的雪下得愈发急了,在地上铺下一层又一层白色寒酥。

帐内热气融融,唯余低声絮语。

两人依偎着坐了一个多时辰,姜鹤羽嘀嘀咕咕说完一堆话,又安静下来,出神盯着炉中跳动的火焰。

江离捧着她的脸蹭了蹭,毫无预兆地提议要去窗边赏雪。

“你伤还没好全,抽什么风?”姜鹤羽皱眉。

江离少见地固执,看着她,不肯退让。

姜鹤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之间又犯了这风花雪月的少爷脾气。无奈之下,只好翻了件自己的厚衣服让他披上,将人带到窗边。

安置好后,却意外地发现窗边并不冷,反倒更让人舒畅。

炉子也被移过来,咕嘟咕嘟煮着热茶。

窗外满天星辰闪烁,与洁白的雪地交相辉映。

偶有细小的雪粒随风被吹进窗内,带进干净清冽的冷空气。

姜鹤羽深吸一口,心境开阔不少,放松地眯起眼。

江离眉眼舒缓了些,望向窗外,闲聊般问她,“你可知,我为何不用随身侍从?”

姜鹤羽往日并未特意想过此事,听到这话,才猛然意识到,跟他同官职的文官武将,多少都有一两个亲兵或小厮跟在身边,而他却始终独来独往。

她摇摇头,“为何?”

“从前我也曾有个侍从,他自小便跟着我,与我一同读书习武,一同长大成人。母亲过世后,他成了我唯一信任且依赖之人。

“后来,直到十六岁的某天,我才偶然发现,那个跟了我十年,与我情同手足的人,不过是一枚我父亲派来监视我的钉子。”

江离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姜鹤羽轻轻握上他的手掌。

他长指收拢,覆住她的手背,继续道:“十年的情谊就此化作齑粉。我大病一场,烧晕了几日,醒来后害怕再一次面对背叛,便索性赶走了院中所有仆从,什么事都自己做。一开始笨手笨脚,不是打碎碗,就是烫到手,后来时日一长,便都学会了。到如今,那种恐惧不知在何时已然褪去,但我也习惯了亲力亲为,再不需要随身侍从了。”

他毫不在意地撕开旧疤,去谈及往日创伤。姜鹤羽隐约意识到,他真正想要说的,与她有关。

果然,他低低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羽,你比我们大多数人都更勇敢。”江离捏着她的手指,缓声道:“这世上多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之人,而你……”他看进她的眼睛,“你在经历过背叛之后,却依然敢于去信任与她相似之人,这是属于上位者的、难能可贵的勇气。”

姜鹤羽慢慢抿下一口茶,侧头问他:“你难道不觉得,我应该就此不再相信手下任何人?”

“因噎废食,非明智之举,阿羽不会这样选。”

姜鹤羽笑笑,心情好了不少。

她靠在他怀中,低声调侃:“我看你确实用不上随侍。什么都能自己做好。不仅能做好,还能反过来照顾我。”

江离也跟着笑:“若是可以,我真想将自己分作好几份,代替洪桥、绿萼、遇夏和敛秋。这样无论白天黑夜,都能一直跟在你身边。”

“可惜,我身边的人太多……”姜鹤羽顿了顿,眸中映着星光与雪影,抬眼看他,“……就只剩一个夫君的位置可以留给你了。”

江离垂眸凝着她,心脏不争气地怦怦直跳,长睫颤动,俯身吻上她的唇。

.

十一月下旬,戎州军收回全部失地,深入吐蕃境内二百里。将士们就地摇旗击鼓威慑三日,吓得方圆几十里都无人敢现身,这才鸣金收兵,退回边境线外。

战事已平,援军也当即日动身返回府城。

江离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但短时间内还不能骑马。他坐在马车里,冷着一张脸,听车外两人在马背上谈笑。

蒋峰毅挽着缰绳,疑惑问身边人:“你当时毁药,怎么不直接用火烧?本就是急行军,还背几包石灰过去,怪麻烦的。”

姜鹤羽笑一声:“若是用火烧,当时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染上毒瘾。”

“呃……”蒋峰毅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惭愧道,“是我没见识了。”

姜鹤羽摇头:“术业有专攻,每个人擅长的领域都有所不同。就如你在战场之上勇往无前,以一挡百,这也是我做不到的。”

蒋峰毅被夸高兴了,嘿嘿直笑。

江离忍无可忍,掀开窗笭一角,“蒋峰毅,你究竟还要顶着你那大鹅一样的粗嗓子笑到什么时候?”

蒋峰毅一愣,继而笑得更开心了。

他可不是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就江离这点猫腻,他太明白了。

“小老弟,连你大哥我这三十好几奔四十的老陈醋都吃,酸死你得了!”

江离面上一红,下意识看向姜鹤羽。

姜鹤羽眉眼弯弯,并没有插话的意思。

江离郁郁放下窗笭,气得好几天都不想跟蒋峰毅说话。

十一月廿八,戎州府城。

城楼之上旌旗招展,魏刺史携属官亲迎。

凯旋的大军停在城外十里,魏刺史言称今日起设庆功宴犒赏,大摆流水席三天,引得军中欢呼雷动。

吕都尉等一众文官武将当夜通通被邀至魏府,由魏刺史亲自设宴款待。

酒过三巡,魏刺史醉意上脸,大着舌头问:

“鹤羽啊,那秘药,你可能仿制出来?”

热闹的宴席倏地安静下来。

姜鹤羽放下玉箸,起身拱手道:“回大人,秘药的配方极为复杂,粗略估计多达几十种药材,而成品又被磨成了极细的药粉,”她惭愧躬下身,“……请恕属下,实在能力有限……”

连姜鹤羽都仿不出来,别人就更难说了。

在座众人纷纷露出可惜的神色,又暗暗观察魏刺史,忧心他醉酒糊涂,降罪于人。

魏刺史确实想要秘药,但也不至于失智到打鸭子上架。

他也不愿在这论功行赏的时候,搞出一副迫害功臣的样子,于是干巴巴打圆场:“无妨,无妨。我就随便问问。”

姜鹤羽垂着头,说了几句“未能分忧,愧怍不安”的场面话,自罚三杯,算是将此事揭过。

酒喝得急,胃里有些不适。她盯着案上冷得凝出白脂的荤菜,实在下不去筷子。

正欲唤人,身后侍女便适时端了碟清淡的糕点来,放下后朝对面某处指了指。

姜鹤羽顺着望过去,隔着鼓吹喧阗的中庭,与江离的柔和的目光相触,而后相视一笑。

她和他都明白,无论如何,她只能说不会。

她能劝下蒋峰毅,也许能劝下吕都尉,甚至有可能劝下魏刺史,但她劝不了这天下千千万万的人。

并非每个人心中的邪念,都能为道德所束缚。

如这秘药般祸害众生的邪物,她但凡看到一次,就定要销毁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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