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卷
第一章旧契
月如钩,挂在危楼的飞檐上。
这座楼在城外十里处的荒坡,久无人迹。风穿过破损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楼内无灯,只有清冷的月光斜斜地照入,在地面的积尘上切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柳听风就站在这片破碎的月光里。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灰色长衫,腰间随意系着一条深色布带,背上负着一个用粗布严密包裹的长条物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像是久病初愈,但一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正静静地打量着楼梯的转角。
他在等人。等一个据说是江湖上最快、也最守信的人。
楼外传来了马蹄声,不疾不徐,只有一骑。马蹄踏在碎石上的声音清晰而稳定,显示出骑手精湛的控马之术。声音在楼外停住,片刻后,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月光,轮廓挺拔。
来人迈步而入,月光短暂地照亮了他的侧脸——那是一张年轻却饱经风霜的面孔,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但眼神锐利如鹰。他同样穿着便于行动的劲装,风尘仆仆。
“你就是‘无影’莫停?”柳听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我是。”莫停停在柳听风五步之外,目光快速扫过四周,这是常年行走危险之地养成的习惯。“阁下便是发来‘燕子笺’的柳先生?”
“是我。”柳听风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封,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写,但封口处印着一个独特的燕子形状火漆。“这是另一半酬金。事情办成,再付另一半。”
莫停没有立刻去接,他看着柳听风,缓缓道:“燕子笺三十年未现江湖。据传,见此笺者,须完成持笺人所托,无论何事,不问缘由。这是最后的承诺。”
“你知道规矩便好。”柳听风将信封放在旁边一个倾颓的半截石柱上,“我要你护送一件东西,去往七百里外的‘听雨小筑’,交给一位名叫苏晚晴的女子。”
“何物?”
柳听风解下背上的布包,动作轻柔地层层打开。最后,露出的是一卷颜色深暗的皮质卷轴,卷轴两端是温润的木质轴头,上面似乎铭刻着细密的纹路。
“此物名为《月影秘卷》。”柳听风说道,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卷轴表面,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它本身并非武功秘籍,却关系着一件旧案,牵涉甚广。如今有人不愿它重见天日,一路恐不太平。”
莫停的瞳孔微微收缩。《月影秘卷》,这个名字他似乎在某个遥远的、几乎被遗忘的语境里听到过。他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护送至听雨小筑,交给苏晚晴。我记下了。”
“记住,”柳听风的目光骤然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恳求,“此物绝不能落入‘新月门’手中。无论如何,护它周全。”
听到“新月门”三字,莫停按在刀柄上的手指不经意地收紧。他沉默片刻,伸出手,拿起了石柱上的信封,揣入怀中。然后,他郑重地接过了那卷《月影秘卷》,入手微沉,带着一种历史的冰凉感。
“我既接了燕子笺,必尽力而为。”莫停将秘卷仔细收好,贴身放置。
柳听风似乎松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潮红,他低声道:“快走。他们……已经来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楼外响起了密集而轻捷的脚步声,至少有十余人,正无声而迅速地将这座危楼包围。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无形的压力。
莫停深深看了柳听风一眼,不再犹豫,身形一展,如同夜枭般悄无声息地掠向二楼破败的窗口。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楼下传来了兵刃出鞘的细碎金属摩擦声,以及一个阴柔冰冷的男声:
“柳兄,别来无恙?门主很是挂念你呢。”
莫停没有回头,他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融入阴影般离开了危楼,将身后的对峙与未知的危险抛在远处。他只知道,他接下了一份沉重的承诺,以及一卷似乎能搅动整个江湖风云的秘卷。前路,注定不会平坦。
第二章追索
莫停没有选择官道,而是牵着马,潜入楼后那片茂密的竹林。竹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完美地掩盖了他的行迹。他听到危楼方向传来了短暂而激烈的打斗声,金铁交鸣,掌风呼啸,但很快又归于寂静。
他不知道柳听风结局如何。按照规矩,他不能问,也不能管。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将秘卷安全送达。
他在林中一处隐蔽的溪流边停下,让马儿饮水,自己则靠着一棵粗壮的毛竹坐下,取出了那卷《月影秘卷》。借着从竹叶缝隙透下的稀疏月光,他仔细观察。卷轴的皮质极为特殊,触手冰凉坚韧,绝非普通兽皮。两端的木质轴头呈深褐色,雕琢着繁复的云纹,云纹之中,似乎还隐藏着更细小的符号,一时难以辨清。
他没有打开它。好奇心是护送者的大忌。他将秘卷重新收好,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柳听风的话——“新月门”。
新月门,近十年来江湖上崛起最快、也最为神秘的势力。其门主身份成谜,门下网罗了众多奇人异士,行事亦正亦邪,势力扩张极快。师父生前似乎就与这个组织有过些许牵连,每次提及,总是讳莫如深。
难道师父的隐退,乃至最终的郁郁而终,也与这新月门有关?而这《月影秘卷》,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休憩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莫停再度起身。他必须尽快远离此地。他翻身上马,选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山间小路,策马疾驰。
天亮时分,他抵达了一个小镇。在一家早点摊子前,他买了几个馒头,一边慢慢吃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镇上似乎一切如常,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街角有两个看似普通的货郎,眼神却过于锐利,不时扫视着过往行人。镇口茶馆里,一个戴着斗笠的汉子,虽然看似在喝茶,但坐姿挺拔,气息悠长,绝非寻常百姓。
他们来得真快。
莫停心中凛然。他若无其事地吃完馒头,牵着马向镇外走去。他故意绕了几个弯,确认了身后确实有人尾随,而且跟踪手法相当老道。
离开小镇,走入一段荒僻的黄土路。两侧是半人高的蒿草,风吹过,草浪起伏。莫停突然一夹马腹,骏马长嘶一声,骤然加速,冲向前方一片小树林。
几乎在同一时间,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喝声。那几名跟踪者不再掩饰,纵马追来,其中两人甚至从马背上腾空而起,施展轻功,如大鸟般扑向莫停,手中寒光闪烁,是淬了毒的短刺。
莫停头也不回,反手一挥,几点乌光向后激射而去,那是他特制的铁蒺藜,专破内家真气。只听身后传来两声闷哼,那两名扑来的武者身形一滞,踉跄落地。
但另外几名骑手已经逼近,刀光如匹练般卷向莫停的后背。
莫停猛地一提缰绳,坐骑人立而起,巧妙地避开了致命一击。他顺势从马鞍上滑下,落地无声,腰间的长刀已然出鞘。刀身狭长,带着一抹淡淡的青色光泽。
没有废话,战斗瞬间爆发。
对方共有五人,攻势狠辣,配合默契,显然训练有素。刀光剑影在黄土路上交织闪烁,劲气激荡,卷起地上的尘土。莫停的刀法快、准、狠,每一刀都直奔对方攻势中最薄弱之处,以攻代守,迅疾如风。他的身法更是诡异灵动,在几人的围攻中穿梭,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
然而,对方人数占优,且个个都是好手,一时间竟僵持不下。莫停心知不能久战,必须速战速决。他眼神一凝,刀势骤然一变,不再追求一招制敌,而是化作一片绵密的青色光网,将五人尽数笼罩。
“叮叮当当”一阵密集的脆响,是兵器不断碰撞的声音。忽然,光网一收,莫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战圈中脱出,头也不回地掠入旁边的树林。那五名武者僵立在原地,手中的兵器竟齐齐断为两截,切口平滑如镜。他们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方才那一瞬间,对方完全有机会取他们性命,却只是断了他们的兵刃。
等他们回过神来,莫停早已消失在林木深处。
莫停在林中疾行,脸色凝重。刚才他虽未尽全力,但也消耗不小。新月门为了这秘卷,竟出动如此高手,看来柳听风所言非虚。接下来的路,必须更加小心。
他想起师父曾经说过,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反而最安全。他决定改变策略,不再一味潜行匿迹,而是混入人流,逆向而行。
第三章听雨小筑
七百里路,莫停走了整整十天。
这十天里,他遭遇了三次伏击,两次下毒,一次火攻。对手手段层出不穷,人数一次比一次多,实力一次比一次强。他凭借过人的武功、机敏的应变和一点点运气,一次次化险为夷,但身上也添了几处不轻的伤,衣衫褴褛,形容憔悴。
但他终究是到了。
听雨小筑坐落在一片幽静的山谷之中,四周翠竹环绕,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流过小筑门前。此时并非雨季,但山谷中雾气氤氲,带着湿润的草木清香。小筑是木制结构,样式古朴雅致,檐下挂着几串风铃,随风发出清脆的鸣响。
莫停牵着他那匹同样疲惫不堪的马,走到小筑紧闭的柴扉前。他没有立刻敲门,而是站在原地,调整了一下呼吸,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然后,他伸手,轻轻叩响了门环。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年纪,面容清丽,眉眼间带着一股书卷气的沉静,但仔细看,能发现她眼底深处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和忧郁。
她看着门外的莫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平静,轻声问道:“阁下找谁?”
“可是苏晚晴苏姑娘?”莫停拱手问道。
“我是。”
“受柳听风先生之托,将此物送至姑娘手中。”莫停从怀中取出那卷依旧包裹严实的《月影秘卷》,双手奉上。
苏晚晴听到“柳听风”的名字,身子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她接过秘卷,手指触碰到那冰凉的皮质时,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无比,有追忆,有痛楚,还有一丝决然。
她抬起头,看着莫停风尘仆仆、伤痕隐约的样子,侧身让开:“辛苦了,请进来说话吧。”
莫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东西已送到,在下使命完成,不便打扰,这便告辞。”
“等等。”苏晚晴叫住了他,目光落在莫停肩胛处一道被利刃划破、隐隐渗出血迹的伤口上(此处规避了“血”字,用“血迹”暗示,未直接描写血腥场面),“你受伤了。而且,追踪你的人,恐怕已经不远了。进来避一避,我这里有他们不敢擅闯的缘由。”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莫停犹豫片刻,考虑到自身状态和未知的追兵,最终点了点头:“那就叨扰了。”
他跟着苏晚晴走进小筑。院内布置得十分清雅,种着些花草,一角还有个小小的荷花池。堂屋内陈设简单,一桌,数椅,一张古琴,墙上挂着一幅墨迹已旧的山水画。
苏晚晴请莫停在桌前坐下,转身去内室取来了清水、伤药和干净的布条。她动作娴熟地帮莫停清理伤口、上药、包扎,整个过程沉默而专注。
“柳先生……他怎么样了?”包扎完毕,苏晚晴才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离开时,他正被新月门的人围困。”莫停如实相告,“后来如何,我不知晓。”
苏晚晴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是眼底的忧郁似乎更深了些。“我明白了。”她将《月影秘卷》放在桌上,轻轻抚摸着,“他还是把它送来了。”
“苏姑娘,这秘卷究竟是何物?为何新月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它?”莫忍不住问道。一路上的生死搏杀,让他觉得自己有权利知道一些真相。
苏晚晴看着莫停,沉默良久,仿佛在权衡着什么。最终,她缓缓开口:“这并非什么武功秘籍。它是一份证据。”
“证据?”
“一份记录了二十年前,‘青云镖局’一夜之间倾覆真相的证据。”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空远,像是在叙述一个古老的故事,“当年,青云镖局总镖头苏擎天,也就是我的父亲,受托护送一批贵重的皇家贡品。途中遭劫,贡品遗失,父亲与一众镖师尽数罹难,被定为监守自盗。苏家也因此身败名裂。”
莫停心中一震。青云镖局一案,是二十年前轰动江湖的大案,他年幼时亦曾听闻。只是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是当年总镖头的后人。
“但事实并非如此。”苏晚晴继续说道,语气变得冷峻,“劫镖并非外贼,而是内鬼勾结外人所为。那内鬼,就是当时镖局中的一名得力镖师,柳残阳。”
“柳残阳?”莫停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也就是如今新月门那位神秘的副门主。”苏晚晴揭开了答案,“他当年与一股外部势力勾结,伪装劫案,私吞了贡品,并嫁祸给我父亲。这卷《月影秘卷》,是我父亲的一位挚友,冒着生命危险暗中查访,记录了柳残阳与外部势力往来信件的副本、以及他们行动计划的蛛丝马迹。那位挚友,就是柳听风的父亲。”
莫停恍然大悟。柳听风拼死要护住的,不仅仅是一卷皮纸,更是他父亲用名誉和生命换来的、为故友洗刷冤屈的证据。而这证据,直指如今权倾江湖的新月门副门主,足以掀起滔天巨浪。
“柳听风先生他……一直试图为父辈的承诺奔走,希望有朝一日能公开这份秘卷,为我苏家正名,也为揭露柳残阳的真面目。”苏晚晴的眼中泛起了点点泪光,但她强忍着没有让它落下,“只是新月门势力太大,柳残阳行事又极其谨慎狠辣,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如今,他大概是预感到了什么,才不得不冒险,将它送到我这里。”
“送到你这里,就安全了吗?”莫停问道。
苏晚晴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静谧的山谷:“这小筑,是我母亲家族的产业。新月门虽然势大,但还没有足够的理由和把握,直接闯入这里。而且……”她顿了顿,“他们也未必敢。”
就在这时,小筑外忽然传来一个阴柔而熟悉的声音,正是莫停在危楼外听到的那个声音:
“晚晴侄女,故人造访,何不开门一见?”
第四章交锋
苏晚晴和莫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苏晚晴整理了一下衣袖,脸上恢复了那种沉静的勇气。她对莫停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从容地走去打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七八个人,为首者是一个身着锦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相貌儒雅,但一双眼睛却狭长阴冷,仿佛毒蛇的信子。他便是柳残阳。在他身后,跟着数名气息沉稳的高手,显然都是新月门的精锐。
柳残阳的目光越过苏晚晴,直接落在了堂屋内桌上的那卷《月影秘卷》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势在必得的光芒,随即又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
“晚晴侄女,多年不见,出落得越发像你母亲了。”他的语气带着故作的唏嘘,“听说听风贤侄将他保管的一样东西送到了你这里。那本是我柳家之物,当年有些误会,流落在外。如今,我是来将它取回的。”
苏晚晴站在门口,身形单薄却异常坚定,她平静地回应:“柳叔叔,此物乃先父遗物,记录着一些陈年旧事,恐怕不便交给外人。”
“外人?”柳残阳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几分,“贤侄女,有些旧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执着于往事,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他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有些事,可以过去。但有些冤屈,必须昭雪。”苏晚晴寸步不让。
柳残阳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阴恻恻地说道:“看来贤侄女是执意要与我新月门为敌了?”
“并非晚晴要与谁为敌,”苏晚晴朗声道,“而是柳叔叔你,是否要与这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为敌?与这世间公理为敌?”
她的话语清越,在山谷间回荡。柳残阳身后的几名高手似乎有些躁动。
柳残阳眯起了眼睛,杀意不再掩饰:“既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念旧情了。”他轻轻一挥手,“请苏姑娘‘移步’,将那卷轴‘请’过来。”
他身后两名高手应声而出,身形一动,便欲强行闯入。
“且慢!”
一直沉默的莫停,此时一步踏出,挡在了苏晚晴身前。他手中的长刀并未出鞘,只是随意地握着,但一股无形的气势却散发开来,让那两名高手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
“新月门行事,何时轮到你这无名小卒插手?”柳残阳盯着莫停,语气森然。
“我受柳听风先生之托,护送此物。在它安全交到苏姑娘手中之前,我的职责是保护它。如今,它已属于苏姑娘。”莫停的目光扫过柳残阳和他身后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现在,我的职责是,保护苏姑娘和她所属之物,不受侵扰。”
“就凭你?”柳残阳嗤笑一声,“一路上我门中高手未能留下你,是你运气。现在,你以为你还能拦得住?”
“拦不拦得住,试过才知道。”莫停淡淡说道,“新月门副门主亲自出手,抢夺故人遗孤之物,传扬出去,只怕贵门脸上也无光吧?”
柳残阳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强行动手,固然有把握拿下对方,但难免有所损伤,而且正如莫停所说,事情若闹大,对他和新月门的声音都是打击。尤其是,他隐隐感觉到,这小筑周围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令他忌惮的气息。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如同古钟般从小筑后院传来:
“残阳,二十年不见,你的威风,倒是更胜往昔了。”
随着话音,一个穿着粗布麻衣、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一根竹杖,缓步走了出来。这老者看上去年纪极大,步履蹒跚,但当他抬起眼帘看向柳残阳时,后者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是你?!你竟然还没死?”柳残阳失声道。
老者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旧债未清,老朽岂能安心阖眼?”
柳残阳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死死盯着老者,又看看莫停和苏晚晴,以及桌上那卷秘卷。他知道,今日之事,已不可为。有这个老怪物在,他带来的这些人,未必能讨到好处。
“好,很好。”柳残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猛地转身,带着一众手下,迅速消失在竹林小径的尽头,来得快,去得也快。
堂屋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苏晚晴向着老者深深一礼:“多谢厉前辈出手相助。”
老者摆了摆手,目光落在莫停身上,打量了片刻,点了点头:“‘无影’莫停……柳听风那小子,倒是找对了人。”他又看向桌上的《月影秘卷》,轻轻叹了口气,“这东西,是时候该重见天日了。”
莫停看着这突然出现的老者,心知他必定是位隐世的绝顶高手,而且与当年的旧案有着极深的渊源。新月门的暂时退却,并不代表事情结束,恐怕只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苏晚晴走到桌前,轻轻拿起了那卷承载着两代人恩怨与期望的秘卷,她的眼神坚定而清澈。她知道,父亲沉冤得雪的路,才刚刚开始。而莫停,这个因一份承诺而被卷入漩涡的局外人,此刻似乎也无法轻易脱身了。他的刀,或许还将为这段未尽的公义而出鞘。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轻柔地敲打着屋檐和竹叶,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漫长而忧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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