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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色残阳(二)

在1961年那寒风似刀的深秋,黄昏的余晖犹如破碎的金箔,洒落在这个寂静又压抑的村落。文峰被粗暴地反绑在村口那根冰冷的木柱上,他的发丝在风中凌乱飞舞,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清芷!”文峰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怆,可换来的却是□□更加凶狠的压制。那如毒蛇般的皮带,一次次抽在他的背上,每一下都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抽出,血珠飞溅而出,瞬间被凛冽的风冻结成殷红的冰粒。然而此刻,身体上那钻心的痛楚,对他来说已如过眼云烟,他满心满眼都是清芷那渐渐失去生机的面容。

清芷静静地躺在地上,嘴唇早已没了血色,呈现出一种骇人的紫青。她那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也黯淡无光,仿佛生命的火焰即将熄灭。她的手,还紧紧地攥着那方用嫁衣改制的襁褓布,上面浸透了鲜血,像是一朵盛开在黑暗中的绝望之花,无声地诉说着生命的脆弱与无常。

治保主任李长贵,迈着沉重而又嚣张的步伐,他那锃亮的皮鞋,无情地碾过清芷的手指。清脆的骨裂声,如同恶魔的低笑,在这死寂的空气中回荡。清芷发出濒死般的呜咽,那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却又像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文峰的心上。文峰被反绑的手腕,渗出的鲜血早已凝固,麻绳那粗糙的纹路,深深地嵌入皮肉之中,与腕间那红绳的勒痕交织在一起,宛如命运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他。

远处公社大喇叭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先是那熟悉的《社员都是向阳花》的旋律,欢快而又激昂,可在文峰听来,却犹如恶魔的狞笑;接着是那亩产万斤的捷报,在这暮色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对他们苦难的无情嘲讽。

“搜查!”李长贵恶狠狠地吼道,他粗鲁地踢开炉灶上的瓦罐,破碎的瓷片如流星般飞溅,无情地划过清芷那苍白的脸。“检查这破鞋里藏了多少粮食!”民兵们一拥而上,掀开稻草堆,露出了那藏匿其中的半袋麸皮。这半袋麸皮,是文峰用自己没日没夜编织的筐子换来的,本是想为清芷补充营养,可如今却成了他们的“罪证”。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愕的吸气声,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指责声。“□□分子竟然享用细粮!而我们却只能忍受饥饿!”那尖锐的声音,如同钢针一般,刺痛着文峰的耳膜。清芷突然间身体剧烈颤抖,嘴角溢出的鲜血,在泥泞的地面上勾勒出一道曲折的红线,像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文峰趁着民兵们松懈的瞬间,猛地挣脱了他们的控制,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清芷那逐渐冷却的躯体。清芷的眼睛半闭着,目光投向老槐树的方向,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在低语:“树……树……”话音未落,便化作一声几乎听不见的轻叹,她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就此熄灭。

“伪装成死亡状态?”李长贵满脸的不耐烦,他紧握文峰的发丝,用力向后拉扯,“立即带走!明日将召开批斗大会!”当文峰被拖出茅屋的那一刻,他匆匆一瞥,注意到灶膛内那被烤焦的野鸡蛋。它的外壳已变得焦黑,蛋清从裂痕中溢出,凝固在灰烬中,形成一片惨白,犹如清芷绣在嫁衣上那初绽的莲花,只是如今,一切都已破碎。

午夜时分,冰冷的雨如箭般落下。文峰蜷缩在生产队仓库的一隅,门外铁锁发出的咔嗒声,如同死神的脚步声。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婴儿微弱的啼哭。那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文峰心上。他突然想起还留在槐树下的孩子,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他发疯般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束缚,换来的却是更猛烈的殴打。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他恍惚看见夕阳下,清芷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怀中抱着他们的孩子,那画面是如此美好,却又如此遥不可及。

当夜幕完全笼罩大地,文峰被反绑在公社门前的木桩上。刺骨的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无情地拍打在他渗血的伤口上。他望着漆黑的夜空,耳边不断回响着清芷最后的呢喃,心中充满了悔恨与自责。如果当初他能更勇敢一些,带她远走高飞,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一切?

老槐树下,那件浸透他汗水的衬衫,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如同一个孤独的幽灵。远处传来野狗的低嚎,文峰的心猛地揪紧,他的孩子,此刻是否正面临着同样的危险?这个念头如同一把利剑,刺痛着他的灵魂。

深夜,看守的□□终于打起了瞌睡。文峰强忍着全身的剧痛,用木桩粗糙的棱角磨着手上的绳索。鲜血顺着手腕流下,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泊,但他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孩子!当绳索终于断开的瞬间,他踉跄着冲向老槐树的方向,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空荡荡的树洞。文峰跪在地上,双手在泥土里疯狂地刨挖,指甲断裂,鲜血淋漓,却依旧不肯停下。泪水混着泥土糊在脸上,他发出困兽般的呜咽。黑暗中,远处传来零星的犬吠,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他不知道孩子是被好心人抱走,还是遭遇了不测,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此后的日子里,文峰如同行尸走肉。白天在生产队干活时,他常常对着远处发呆,手中的农具几次险些砸到自己的脚。夜晚,他在村里四处游荡,逢人便掏出那块血迹斑斑的襁褓布,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打听孩子的下落。有人说看见□□带走了孩子,也有人说可能被野兽叼走了,各种猜测像钢针般扎进他的心。

一个月的时间,文峰的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仿佛一夜之间深刻了十岁。每当夕阳西下,他都会来到老槐树下,抚摸着树皮上孩子留下的抓痕,想象着如果时光能倒流,他宁愿带着清芷和孩子远走天涯,也不愿留在这个让他失去一切的地方。血色残阳依旧每天染红天空,却再也照不暖他冰冷的心。

直到有一天,在公社仓库外,他偷听到几个□□的对话,得知孩子可能被送去了福利院。这个消息如同一缕微弱的希望之光,重新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

暴雨如注的夜晚,文峰的心被牵挂揪紧,他匆匆赶到福利院。雨水迷蒙了视野,雷声似在耳边轰鸣。在昏暗的房间里,看到那熟悉襁褓的瞬间,他眼眶发热。可就在他抱起孩子时,意外突生,有人大声呵斥。文峰满心焦急地解释、争辩,却无济于事。孩子被带走,他的呼喊淹没在雨幕里,只剩满心绝望。

雨越下越大,文峰被拖走时,最后一眼看见福利院的铁门缓缓关闭。怀中孩子的哭声渐渐远去,混着雨声,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从此,他的生命只剩下一个执念:找到自己的孩子,告诉孩子,他的母亲是如何用生命守护他的到来,而他,永远不会放弃寻找的脚步。

铁门关闭的闷响在雨幕中炸开,文峰被反扭着双臂押回批斗场。湿漉漉的头发垂在眼前,他恍惚看见清芷倚在桑树下对他笑,怀中襁褓里的孩子正攥着她一缕乌黑的发丝。皮靴踢在后膝的剧痛将他拽回现实,碎石硌进膝盖伤口,鲜血混着雨水蜿蜒进泥土。

文峰被按跪在写满批判标语的土墙上,粗糙的石灰蹭破脸颊,他却死死盯着远处福利院的方向。人群中突然传来婴儿啼哭,他猛地挣扎起身,却被□□用皮带狠狠抽在后背上。

三个月后的清晨,文峰在牛棚醒来时,右耳已经听不见任何声响。他摸出藏在草堆里的襁褓布残片,暗红血迹早已发黑。生产队的广播开始播放革命歌曲,他将碎布塞进衣兜,抄起锄头往田间走。路过村口老槐树,这里曾是孩子最后停留的地方。

时光在批斗与劳作中流逝,文峰的脊梁渐渐佝偻。每个深夜,他都在昏暗的油灯下,用炭笔在破纸上记录线索:“七月三日,王婶说福利院卡车往南”“九月十五,铁匠铺学徒见戴红袖章人抱婴儿上车”。泛黄的纸页边角卷起,如同他日益花白的鬓角。

随着时间的推移,文峰在苦难中不断挣扎前行。他开始在村里小心翼翼地打听关于福利院的更多消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他会在劳作之余,偷偷跑到曾经与清芷一起走过的地方,回忆着往昔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却成了他心中最锋利的刺。

村里的人对他的态度各不相同,有的冷漠以对,仿佛他是一个瘟神;有的偶尔会投来同情的目光,但也只是转瞬即逝。文峰并不在意这些,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找到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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