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璃泡的茶,手艺是从祖上传下的,多少代传承下来,技艺总归是熟练,不能算坏的。
可就跟她做的饭一样,是少了点什么的。
花璃向茶壶伸去的手一顿,指尖点在壶壁上:“所以,是在与程力的拥抱后,回想起自己在那三千年中,曾经无数次……不知不觉,通过拥抱的方式杀死孩子?”
“是的,我如果有了孩子,就注定不能有那些亲密的肢体接触,因为会控制不住自己……”朱让嘴张得极小,声音低沉。
“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下意识就会想想抱抱想亲近,所以……才会在那些模拟中,杀死孩子。”
朱让双手抱向自己:“我,如果真走上那样的人生,绝对会走火入魔……”
“因为,抱着死去孩子,却没意识到孩子死掉,一直一直……”
朱让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更是闭了嘴。
花璃见此,亦适时安静一会。
“虽然有点无法理解,不过,那到底没有真实发生,没必要为此感到愧疚。”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拿起茶壶,为自己倒满茶水。
花璃为自己到好茶水,正要将茶壶送出,归还至原位,朱让便以茶杯,把这茶壶截停在半道上,对准那茶壶口:“不,我不是愧疚,花璃!”
“是后怕,后怕自己一直想用拥抱,去摸程力的皮、肉、骨,然后……”朱让神情激动,茶杯也直直撞了茶壶好几下,都对不准那茶壶口了。
说到此时,她忽地收回茶杯,冷静下来道:“她会因此死掉的。”
“就像那些孩子一样。”
“也像,我曾处理过的那些鱼虾。”朱让眼眸低垂,声音轻轻,叫花璃不由怀疑,其的灵魂是否穿越时空,停留在了某一段过去当中。
已是她儿时的事了。
朱让儿时,常常能碰上大鱼,要处理,她那时便是抱着大鱼,摸到大鱼的鱼骨,再将大鱼骨头取出。
以此去干净鱼骨。
虾无骨,可一些虾壳厚实,虾肉,里也有些许要处理的东西,若是遇上,与朱让儿时差不多个头大虾之时,亦是以此方法。
留了习惯,致使其懂事后,不常与人亲近、拥抱。
便是被抱,朱让也要克制己身,尽可能不回抱过去,手摸上对方身体,亦或,使拥抱时间变得极短,及时推开对面。
也是在那时,才养成了其专心致志,能时刻处在一种不被外界所影响的状态。
导致花璃,能顺利在朱让眼皮子底下,往其茶杯里倒茶。
而朱让却是对此,无知无觉,完全对这一举动,丝毫没有感知样子。
花璃见朱让茶杯满了,便停了往其杯中倒茶举动:“朱让,若你实在心里过意不去,不如把这一切,都推到,那虫子身上?”
那虫子,指的自然就是程力,更正确来说,为她身上“虫王”存在。
花璃手指头在茶壶身子上擦了又擦,扫了又扫,再在这途中,悄悄去瞄了几眼朱让反应:“因为‘虫王’,本来就会自主去为程力招来危险……你也只是被它引诱控制了而已。”
“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朱让。只要你当时心智坚定成熟点,便不会有那种事发生……”花璃说这话时,眼睛都不敢放在对面朱让身上。
“虫王”不是无敌的,自然存有除去超凡脱俗外,其它的应对方法。
足够成熟坚定的人,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拒绝“虫王”控制影响的。
只是除去自身超凡脱俗外,又确实没人能对“虫王”做到,长时间相处下,达到一种完全免疫的效果。
朱让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没有温度的眸子盯着花璃,问:“花璃,你为什么要说这话?”
“是想让我,推卸责任吗?”
程力所在宿舍楼有三层,是她们一个班级学生住的地方。
有着望星学院,最标准统一的单人宿舍。
学生们通常不会长久居住在学院,分派给她们的宿舍内。
连那些选择住宿的同学,都多半是出自课业,跟家里有矛盾等原因,才短期内,选择留校住宿。
致使程力所在宿舍楼,明明是一个可以容纳下班级所有学生居住的地方,但里面能见到的,在宿舍楼内走动学生数量,其实很少很少。
宿舍楼来来回回,会稳定、长期呆在这的,大抵也就是程力与洛知希等人了。
而她们,甚至都不是住同一层的。
只是身处同一栋宿舍楼内而已。
显得本来人就少的宿舍楼,更加冷清和寂静。
“你一定要离秦羽远点,陆则。”
碰巧,卫慈跟陆则是住同一层的。
她坐在床上,用着命令口吻,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是对朋友的关心提醒。
房间布置简单,竟只有一张床存在,其余什么都没有。
这在望星学院里绝对算罕见类型,因为对大多数学生来说,宿舍是可以等同于杂物间,亦或绝对独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经常是会存放不少东西,甚至塞满整个房间宿舍的。
因着只有一张床缘故,使得整个房间看上去极其空旷,而在这片空旷当中,一位面容倔强的少年,就站在门不远处。
陆则手微微背在身后,眼神警惕异常,身子几近是要挨于墙上,与其说,她们是在房间的主人与客人,这种委婉的说法。
倒不如说是,因为进入危险狩猎者地盘,而从而无比警惕的弱势一方,或许是在扮演“猎物”的角色,也或许,是在默默等待机会,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一口的凶狠野兽。
总之,其现在是绝对没有更近一步,离房间主人这个危险源,这个“狩猎者”近一点的打算。
卫慈双腿分开大概正正好,能放下两个手掌间的距离,背虽然不是驼背,但却没怎么挺直,不再是用命令口吻说话,语气勉强算是缓和些许:“程力反倒是没什么,我们与秦羽她们真正会发生冲突的时间点,应该还要离现在有一点距离。”
“秦羽根本不在意我吧,没有接近,谈何远离?”陆则并末动作,嘴角扯出一嘲讽的笑来,只不知是冲卫慈而来,还是因为自嘲。
“你现在没了,有可能会有人来顶上。”卫慈手指轻轻一划底下的床,漫不经心道。
卫慈直言不讳:“我跟程力,目前还没有杀死秦羽的计划。”
“可如果,她要对我们中谁下手,无论是抱了什么心态动手,恼羞成怒也好,单纯报复也罢,你都是她最好的下手目标。”
卫慈收回划床的手,语气冰冷,面无表情道。
“所以,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继续停留在程力身边……”
卫慈仍旧坐在床上,头抬一点,正眼瞧着陆则,理直气壮的轻蔑中,又好似有那么几分不易察觉的玩味在:“你应该是有责任,让自己没那么容易被杀死,以及彻底废掉的,陆则。”
在卫慈话音还末落下时,陆则指尖便已刺向手心,为其带来刺痛之感。
“责任,你应该没有这样来提醒我的责任吧?”陆则嘴唇紧紧抿了一下,手更往后背那去。
卫慈:“我不喜欢你,陆则。”
“但如果你现在,或是不久后,就那么从程力身边消失,会伤到她的。”卫慈手掌放置床上,发出窸窣摩擦声。
“所以,作为一个不想让程力被伤到,她的朋友来说,你可以这么认为
——我有这个责任。”
花璃宿舍内。
“你那不是责任,朱让!”花璃手持茶壶的手一抖,茶壶就从其手里脱落。
“说到底,你都没真伤害到程力,根本没必要为此自责后怕!”
她直直站起,原先坐在屁股下面的古朴木椅一下被直起来的腿弹开出一段距离,在地面划出一声并不好听的沉闷声响。
“不,重点从来不是程力有没有因此,真受到什么伤害!”朱让似是由花璃带动了,紧接着站了起来。
“当然,如果真一不小心伤到程力,我也该担负起那个责任……”
朱让身子前倾,眼里有一种迫切;“总之,我找你花璃,现在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宿舍内,是因为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些,许是我能用得上的建议!”
“建议?在这种事上,我能给你什么建议! ”花璃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半步。
花璃重新坐到原本位置,手持茶壶,为自己倒茶:“朱让,别纠结在这种事上,浪费你的时间!”
“多思考一些……”花璃将茶送至嘴边,后向前送了送,又再送回来一些,“随便什么事情,别在想那件事就好,朱让。”
“你不懂我纠结,之所以会思考这件事的点在哪吗,花璃?”朱让眉头微微起了褶皱,身子再度前倾。
朱让真情流露,手藏桌面,几近是带了一种希冀在说话:“我在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担心我会,做出并非我本意的事情出来……”
“花璃,在你看来,这些,都只是在浪费时间?”
“身体会失控,无法控制……”花璃嘴唇上刚刚沾了点茶水,就把茶杯放下,仰头和朱让对上视线,一字一顿说,“朱让,你的那些拥抱,再怎么会让人感觉窒息,也杀不了除婴儿以外的家伙。”
“所以,别多想了,朱让。”
花璃喝着茶,慢悠悠说道:“没什么好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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