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女提着裙摆跃出家门,飞快奔走至对门邻居的院门口。
“铁杆?铁杆?!”
她举手拍了拍门,也嘴上呼喊着,过了半晌里边都没传来动静,反倒是门被她拍开了半扇。
“咯吱——”
她怔了怔,随后眼珠子一转,背着手直接探头顺着半敞的院门朝里面院子里看去。
里头青砖铺盖的地面扫得非常干净,仅有的一口水井旁放着一个浸了水的木盆,盆里有几件衣裳泡在水里。
她一眼便打量清楚里面的情况,又提高音量喊了几声,依旧无人应答。
怪了!怎么没人?
姜安悦失神地拉着门上铜环将门合拢,门关好了,她前倾的身体也站直了。
这时,她鼻尖总算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酸中带呛,还有葱花、蒜蓉两者散发出的浓烈又独特的气味。
酸辣粉!
她转身一跳,哇哇呀大叫起来。
原来在院中没找着的人此刻站在她身后。
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悄悄去买了粉竟不叫我?”
姜安悦横眉叉腰,语气冷冰冰地质问。
“我嘞个祖宗哎,你看看我买了几碗再生气好吗?”
好多年前那个站在巷子里流着鼻涕眼馋姜迎花炸的麻花的几岁小孩,现在已完全长成了少年模样。
他右手端碗酸辣粉,左手提着个藤编小篮。
对姜安悦讨饶的时候把左手举至右手同一高度,里面赫然还放有一碗酸辣粉,并两碗嫩生生的豆腐脑。
“嘿嘿……有我一份哦?”
好像谁有理谁就能生气似的,比安悦高出不止一个头的铁杆高昂起下巴,冷然道:“还不快开门。”
安悦麻溜儿地把才合拢的院门‘噌’地推开,自己站到旁边,让路等铁杆先进。
入了堂屋,豆腐脑、酸辣粉一一摆好,又从自家灶屋里取了干净的勺子、筷子来放上,明明动作细致妥帖,少年非嘴上不饶人的抱怨:“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人没好报啊。我掐着时辰出门给某些小祖宗买早食,还落埋怨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吊儿郎当道了三次歉后,安悦喜滋滋地拉筷子扒拉那碗浮着一层红油,有葱花、蒜片酸豆角等配菜放在最上头的酸辣粉。
等她拌匀了粉,正欲夹一筷子粉入嘴,一只大手虚虚盖在粉上方。
“迎花姨说了,空腹不能吃酸辣粉,吃酸辣粉不能空腹。”
“豆腐脑在这儿,我将看着你把这碗豆腐脑喝完再让你吃粉。”
说着,他推了碗豆腐脑替代了酸辣粉原本的位置。
“哎!哎!哎!”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眼看快到口的酸辣粉离自己远去后,姜安悦嘴巴一撇,张嘴就哭。
“呜呜呜,这么大一碗豆腐脑吃完,我还能吃得下酸辣粉吗?”
铁杆半点不为所动,稳当当坐着,“吃不下那就不吃了呗。”
姜安悦呆住了,她记得前几年和铁杆相处的时候,假哭这一套还很管用的。
怎么两三年不见,不好使了呢?
不过她不傻,一招不行,很快又琢磨出了另一招。
“反正我娘又不知道,铁杆哥,你就让我先吃粉嘛!”
都叫哥了,这总行了吧?
两人年龄相差不算很大,小时候都没喊过几次哥呢!
她期盼地等铁杆松口,谁知,十几岁的少年脸更黑了。
“第一,请不要再叫我曾经用过但现在不用了的乳名,第二,如果你不记得我的名字,我可以再告诉你一遍:我大名朱清河,字淮海,你可以叫我清河哥,也可以叫我淮海哥。”
曾经的铁杆,现在的朱清河看着姜安悦颇为严肃地说完这番话,一眨不眨地观察对方的反应。
安悦只问一句:“我改口,就可以先吃酸辣粉,不喝豆腐脑了吗?”
“……不行。”
“哦。”巴掌大的一张脸上浮起恶意的微笑,“那我也不能改口哦~铁、杆、哥。”
玩归玩,闹归闹,正经场合,安悦还是很有分寸的。
下晌,朱清河要去福满楼赴一场旧时同窗牵头举办的文会宴,安悦顺路经过酒楼,恰巧偶然遇到了朱清河的两位同窗。
硬着头皮介绍完姜安悦邻家妹妹的身份,朱清河提心吊胆生怕她蹦出一句‘铁杆哥’。
“中了秀才后你的包袱太重了点啊。”安悦自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随后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清河哥哥。”
又笑眯眯道:“我先走了。”
明媚得一点看不出刚刚悄声吐槽过他的样子。
朱家当年赚了钱便送朱清河去念书,熟料他真读出了些名堂,年轻轻就中了秀才。
到了姜记糕点铺,安悦与守铺子的三表舅、三表舅母打过招呼,瞧着姜迎花没有在忙,就凑过去小小声地说了这件事。
“觉得你铁杆哥哥长变了?不是从前的性格了?”姜迎花笑着拍拍她的手。
“人人都爱面子,你们这样的年轻孩子更是把脸面看得比银子还重要。清河没有错,你刚刚在他同窗面前顾及了他的面子也做的很好。”
受到娘亲夸奖,安悦自然开心,小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
过了会儿才想起来铺子里的目的,“娘,不是说去樟木村外曾祖父家里吗?怎么还不出发啊?”
“你啊你,多一刻都等不得。忘了你亲舅还没到这回事儿?”
姜安悦托腮叹气,“早知道就昨天跟着阿爷和二表舅、二表舅母一起回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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