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善观山门前的卫兵换了一批,原来的侍卫长回到京中。
冬意与外界的联系又全靠纸鹤,桌案上摆着的瓷缸里是纸鹤焚化后的灰烬。
冬意撑着头看着窗外的山景,忽然看见一个穿着文武袖,墨发如漆的身影坐在院中。
“林小姐,好久不见。”
柳溪微微一笑,遥遥的朝着冬意招手,如同闪耀的阳光。
冬意也不由得一笑,心中寒气仿佛也散了几分。
却是山中的清晨,衬得柳溪好似画中人,冬意心中暗自赞叹。
“她就该过好日子。”
柳溪见冬意一身月白长袍,苍白着脸坐在窗前吹风,细细一想,便推门走到二楼,将冬意手边的窗户关上。
“你的病好些了吗?”、
“好多了。说吧,这次回来找我有什么事。”
柳溪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噙着一抹笑,递给冬意一个沉香木盒子。
冬意接过一看,却是一块玄铁,在手里坠着。
“我看你头上的簪子很漂亮,且带着血腥气,你应当是喜欢利器的。缺一把趁手的匕首吧。”
冬意接过盒子,在手里颠了颠,确实不错。
“行吧,我就不客气了。”
“我要借你的院子用来作为军队入城的通道。”
冬意正喝着茶,突然听闻,全喷在柳溪脸上。
“很有意思了,姐妹。不是,你们怎么进来?”
柳溪淡定地从冬意袖子里掏出帕子,开始擦脸。
“从你院子下面的地道里面啊。”
冬意忽然回过味儿来,怕是自己来到元善观也有这些个人的手笔。
冬意恨恨地咬牙,嘴里的一声“卧槽”还是脱口而出。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地道并非是我们所有,而是前朝废妃与自己的情人蓝绞私会的场所。”
宠妃与她的情人在道馆之中的地道里私会?
这位宠妃可以说是很有创意了。
“这位废妃是因为什么被废掉的呢?因为私通外男吗?”
冬意随口问道。
“并不,这位宠妃是因为皇帝去母留子而死的。彼时,只差一刻钟,她麾下的将领就要到达京城了。”
柳溪说着,摇了摇头。这位手握权柄一世风光的追名逐利者最终死于自己儿子的上位,弄权到最后,得利的竟然是全程什么力气也没出的儿子。而简介杀死她的儿子,又将父亲的话奉为圭臬,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曾经随她征战沙场,在她手下的将领统统转头归顺了她的儿子,她的生命,是阵营之间博弈的代价。但她与儿子的亲情,似乎远远比不得缥缈的皇位。在继位的希望之下,儿子转而投向了父亲,做了孝子。
她的挣扎成了一场笑话。
柳溪所读的史书上,认为废妃“不贤,不慈”。
因为废妃没有安心赴死,来换她儿子的继位,丈夫的安心。
简直荒唐。
柳溪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个密道又是怎么被你们发现的?”
冬意心里纳罕,自己用灵力查探却并未发现这条密道。
“这就要归功于她的男宠,蓝绞了。这个男宠实际上大有来头。据说,出自于修仙界,为了废妃久留人间,废妃死后,自裁于密道之中,残留的灵力维系着隐藏法阵的运转。而我,则是与苏凌峰追捕一个有名的神偷时,碰巧掉到了密道里。”
冬意心下明了,怕是也有这二人刻意遮掩的缘故,然而并未说破。
然而,柳溪今日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语不惊人死不休。
“渭平王似乎就是那一日袭击你的弓箭手。”
冬意并没有觉得有多惊讶,只是好奇,“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宗室子弟,竟然也要为他干脏活?老皇帝真是鸡贼。”
“天下少见这样形容皇帝的。但是老东西就配得上这个称呼。”
柳溪咯咯地笑起来。
柳溪和冬意又闲聊了好半天,这才离去。
而瑞珠传来的信,则是有关于一个老宫女。
这个宫女是皇帝继位以后三十年时间里唯一能活到现在的,真相很可能藏于她的回忆之中,这个宫女平日就在京郊的行宫之中,本来并不引人注目,但时常有人打听,而打听这个宫女的人,无一例外,都死得不明不白。看起来,就像是皇帝将老宫女保护了起来。然而,冬意却觉得,这不过是皇帝为了钓出对往事知情之人的一个陷阱。毕竟,按照皇帝的谨慎程度,根本不可能将知情人藏在已经被人知晓的行宫,而不是换个更为安全的地方。
但冬意最终还是决定刺激刺激皇帝。毕竟,只有这样,皇帝才会着急,不是吗?
于是,当天夜里,冬意悄悄离开了元善观,来到了行宫之中。
冬意身边萦绕着一层流光,这是冬意新学的术法。
由此,冬意爱上了在行走之时欣赏自己。
只是今日不同,这层流光,是冬意用来隔绝自己气息的。
远远望去,冬意走了半夜,行宫才近在眼前。
行宫原称“林栖宫”,是皇帝原本一位妃子的宫殿。三十年前,这位妃子在皇帝登基的前一晚,身患重病,被移到行宫之中修养。但实际上,宫中的诸位嫔妃心中清楚,这是皇帝厌弃了这位妃子,才会将她打包送到京郊。
这位宫女,正是当时这位妃嫔的贴身侍女,也是方莲姑姑曾经的旧相识。
周围林木深深,风声如涛,似有夜枭间或鸣叫。
行宫之内,参天古树之上,红绳飘荡,渭平王隐匿在枝叶之间,幽冷的眼睛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
冬意进入行宫的那一刻,就感知到了渭平王的存在。
浓稠的黑夜之中,只有微微的枝叶相错之声,然而,其中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夹杂在风声之中,伴随着风中的寒气,宛如声在耳畔。
冬意心里暗恨,这个麻烦精,次次都要出来搅和。
冬意心里也明白,迟早会碰上,与其在苟延残喘之时,被他打个措手不及,不如机会找除掉这个绊脚石。
但此时,却并非最好的时机。
冬意隐匿着潜入行宫之内,终于在行宫深处的水井旁见到了正在织锦老宫女。
老宫女如约而至,却并没见到方莲姑姑所说的重要的人,心中不免犹疑,然而还是等待着。
月上梢头,冬意才施施然穿着一身宫女装从角门走进院中。
“姑姑,更深露重,我们先回屋吧。这蜀锦可以明日再织。”
“嗯。可惜京都识货的人太少。”
果然,是她。
老宫女心中释然,仰头看着空中如霜的月,昏黄的眼睛带着水光。
“好孩子,记着天凉了。”
她忽然记起良妃曾在这院中吟诗道:“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那时候,她一身白衣,面容憔悴,在孤清的意思里,还有一份宽宏的包容。
这是她心中的仙子,然而最终也不过是沦为了某人手中的收藏。
良妃,生在江南,因为南方一场政变,随父北上到京中定居。
在京郊,她见到了当时的皇帝,然而并不认为皇帝是多么值得驻足的人。
只是,时过境迁,当时的落寞宗室子后来成为了皇帝的养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赐婚圣旨。
此后的情节,大概就是,作为宠妃的她受到种种暗害,皇帝看似处处维护,实则处处得利,借她之手,将后宫具有攻击性的目光聚焦在一个妃子身上,而并非皇帝本身。
直到良妃被下蛊,挪到行宫,在行宫之中死去。
皇帝却又将她的尸首安置在冰棺之中,寻找让她复活的方式。
老宫女说道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是觉得荒谬。
冬意并不相信这个故事,皇帝,爱?
不如说皇帝是为了折磨良妃。
冬意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并未计较事实的真假,而是留给了宫女她一直想要的东西。
一瓶蚀骨化水的毒药。
老宫女颤抖着打开瓶塞,一口咽了下去,却紧紧抓住了冬意的手。
“不对,是……良妃的……呃啊……”
鲜血汩汩冒出,冬意忽然想起梅素头脑之中的蛊毒,莫非——这老宫女也中了蛊毒!
冬意本要用灵力救治,却想起方莲姑姑的叮嘱,要好好送老宫女去死。再救活她,可不是一种折磨吗?而且,她已经尽力了,自己又如何能再折磨她?
思及此,冬意最终还是没有施救。
本以为老宫女只是个幌子,没想到她竟然是真正的知情人,虽然只是部分事实,但好歹给了自己方向去探查。老皇帝,还是太自大了。
良妃身边的人,还有谁?
[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暑假了,大家在干什么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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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白头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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