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天锋离开的时候,还是清晨,他冒着寒露而来。又踏着晨风离开。
当夜晚的星光点亮了夜空,关天锋没有回来。
寒莫阿伦拿出自己的酒,和沙罗在重新布置的营帐里对饮。
两人都有些心事重重的。
寒莫阿伦的酒,是用九种葡萄融合九种冰川水酿造而成。
不戒门的葡萄酒,被称为摩罗酿。摩罗是传说中的天女,爱上了魔王,她坠落人间,和魔王在一起,生下了一双儿女。这一双儿女的后代,就被称为摩罗族。
摩罗族就是天女之子,是不戒门的前身。
天女死后,魔王将她的身体化作永不消融的雪,他自身化作厚重的山石,永远拥抱着妻子。
冰川的雪水,都是天女的眼泪,从山石身上流淌。
摩罗酿就是用葡萄和冰川水酿造而成。
而供给大不戒的酒水,用了九种葡萄和九种冰川水酿造,极为醇厚香浓。
沙罗将酒一饮而尽,让侍从拿来他的琴。
他抱着竖琴弹奏起来,优美的旋律在他手下流淌,他的歌声忧伤:
”天女散下了三界的花
神与妖魔纷纷而下
空中传来妙音梵唱
大慈大悲佛陀在说法
你是那三界间遗落的花
没有悲喜也没有家
你是那天女遗落的花
不眷恋世间浮沉的繁华
天女花啊天女花
走出那尘封的壁画吧
天女花啊天女花
让我用灵魂爱你吧
红尘中的我像一粒沙
美丽的你是永恒的神话
天堂和地狱分割了我们的世界
请放弃你的冰冷爱上我吧
黑夜的我听不到你的回答
用魔的爱情祈求你留下
如果命运审判了我们的选择
就和我一起投奔红尘世界吧
天女花啊天女花
走出那神话的冰冷吧
天女花啊天女花
让我爱你拥抱你吧。“
一曲歌罢,他默默的叹口气,将酒一饮而尽,大步走出帐门,踏着夜色而去。
寒莫阿伦也不去管那从外而来的风,一杯一杯的饮着那艳色如火的酒,唱起忧伤的情歌,醉倒在这明月的夜里,仿佛有花次第的开。
夜风吹拂着歌声,带着无尽的情意。
吹拂到几里外的山坡上,带着惑人的缠绵,流转涟漪。
白马卧在树下,美丽的少年抱剑靠着树,不动不言。
仿佛在思考,又仿佛在出神。
星光仿佛落在他身上,朦胧中仿佛披着轻纱。
有风吹过他的衣裳,掀动雪白的大氅,在风中如蝶翼。
仿佛立刻要飘飞而去。
夜色让人宁静,纷纷扰扰的俗世也似乎遥远。
一夜一夜的明月,从弯月到满盘,又从丰盈到凋零。
少年一夜一夜的倾听着遥远的歌声,望着明月如开又谢,眼波既清冽如月,又寂寥如酒。
想要强硬的离开,又仿佛贪恋什么,轻轻一叹。
一寸一寸的抽出剑,寒光映照着星光,照见他出奇美丽的眼睛。
这时候他就忽然明白从寒莫阿伦眼里看到的绝望。
命运想要打碎他早已布局好的人生,而他竟不想反抗。
理智在振聋发聩的呼喊,情感却欣然扑向那火光。
决然而绝望。
要去赴那命运之约吗?
哪怕人生会失控?
要去握住那不测的光吗?
哪怕会是虚妄?
他听着那风里传来缠绵的歌声,叹了口气。
一寸一寸的阖上剑鞘,闭上眼。
再睁开时,已经没有了迷茫。
翻身上马,马蹄声中,他没有回头。
世上哪有没有风险的赌局呢?
他赌了。
就算满盘皆输,他也可以重新再来。
他不怕输。
夜色里传来轻轻的马蹄声,歌声渐消,只有缠绵的琴声反复的低吟。
马蹄声落,有人轻盈的下马,一步步的走来。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心上。
一只如玉一样手,轻轻的掀开了帐门,带着清冷的风,走进红尘世界里。
美丽的少年仿佛披着一身的星光,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
营帐里已经焕然一新,重新铺好了织毯,四面是精美的挂毯。
皮毛层叠的胡床,铺着精美的丝绸。
精美刺绣的帷幕,将这个巨大的营帐布置成旖旎的风情。
清新的花香,从花瓶满插的花枝中传来。
玉屏掩映,锦绣罗帐。
寒莫阿伦坐在胡凳上,关天锋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两人默默的相望,俊美的金发少年,蔚蓝的眼眸在灯光下仿如海水微波。
关天锋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金发,顺滑的发丝从指尖滑落,他的手指插在他发中,微微俯身,低头吻住了他的唇。寒莫阿伦睁大眼睛,有些晕眩的眨了眨眼,毫不犹豫的伸手将他拖入怀里,反客为主的辗转吞咽,迷恋又狂喜。
关天锋用手捂了捂脸,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
寒莫阿伦的眼眸变得暗蓝,带着深深浅浅的**,深深的看了关天锋一眼,默默的整理凌乱的衣袍。声音都因为**变得沙哑:“阿锋,你的想法?”
关天锋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一连饮下三杯酒,他才看向寒莫阿伦:“你心悦我?”
寒莫阿伦:“我心悦你。”
关天锋看着他耀眼的蓝眸,垂下眼:“愿与君合,明月为证!”
轰的一声,仿佛有火焰轰然而起,无边的热浪席卷了红尘**,满室的风月春色层层叠叠翻涌,欢愉和蜜爱,缠绵和放纵,热烈和狂欢,压抑和爆发,最后就只有无边无际的低吟和喘息,焦渴和贪求,直到餍足。
艳阳高照的中午,四面静悄悄。巨大的营帐里,织毯上凌乱的衣袍,宽大的胡床上,丝被凌乱的遮挡着健美的躯体,瀑布般的金发铺陈在床,出奇美丽的脸上依稀有笑容,但眉头微微皱着,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瑰丽,眼睫微微颤动,仿佛就要醒来。
他睁开眼,层层叠叠的笑意从蓝色的湖水中荡漾而出,然后他侧头看向身边,仿佛一瞬间,寒冷的塞外无尽的风,凝固了湖水,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空空的身边,唇边一个苦涩的笑容:“是梦啊!”
默默的捂住依旧在凝视的眼,有水滴渗过指缝,不断的流淌出来。
“就这么狠心啊!就,这么离去了啊!狠心啊……”
他宁愿这是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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