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杨彬带着梅殊和农思飞往淇水门，柳琳儿则和林三外出历练。
都还没来得及告别，杨彬就一手一个，将梅殊农思拎起来，飞到了半空中。
农思穿到这里尚是第一次体会御剑飞行，双脚没有着落，下意识蹬腿往地下瞧，山川、河流和稀稀落落的村落、城镇就在脚下，云雾穿梭，冷风扑在脸上，这感觉实在是比坐飞机还要奇妙。
全靠背后那点布料支撑，让农思很没有安全感，她不禁大着胆子问杨彬：“杨仙人，我不会掉下去吧？”
杨彬头也不回，声音比迎头的风还冷冽：“你那仙人师尊没教你御剑？”
难道不是靠杨彬带吗，她自己还得御剑？
她扭头一看，果然，梅殊正脚踩玄铁剑，见她看过来，还冲她咧嘴一笑。
农思连忙将桃木剑从储物袋里取出来，回忆龙思的御剑口诀，调动灵力，口中喃喃有声，不一会儿，手中桃木剑微微一振，亮过一道白光。
只是农思第一次尝试，尚不熟练，桃木剑往农思脚底下钻的时候先是撞在杨彬的宽剑上，哐当一声脆响，又直直坠往地下，吓得农思手忙脚乱，凝神念着口诀，又配合手势，总算是把差点脱离操作范围的木剑救了回来。
等把木剑踩在脚下，寒风被剑削开一道口子，农思身体暖了起来，也轻了起来，顿时松了口气，仰脸一笑。
却不想，杨彬正低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女修士面容冷峻，好像在四川杀了十年的兔子，农思笑容默默收了回来。
“农思这是你第一次御剑吗，你好厉害啊！”
听到梅殊的夸赞，农思一愣：“这也算厉害吗？”
“如果是你第一次御剑，当然很厉害，我当初可是学了一个月才学会将剑立起来，三个月才勉强能飞。”
“是吗，这确实是我第一次，以前没有剑没法飞。”
不过她能很快掌握诀窍，还是要多亏龙思的经验，人家前辈飞了上千年，虽然元婴后御剑还不如自己飞，但早期的记忆都还深深刻在脑海里，农思只要不笨，稍微感受一下就能掌握。
“师伯，看来农思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妖修，让她当外门弟子是不是有些可惜了。”梅殊仰脸问杨彬。
农思心想，千万别，当了内门弟子虽然肯定能获得更多资源，但肯定也更没有自由，这会很影响她搞小动作。
好在杨彬没有理会梅殊。
农思估算着，应该是飞了两个时辰左右，穿过一片人烟密集的城镇、村落，又飞了半个小时，周围云雾渐稠，山峦也越发高大险峻，当农思看到一座巍峨古建时，杨彬御剑陡然下落，差点没把农思扽飞，还好她反应快，连忙操控木剑也跟着往下降。
下降到一定高度，云雾骤然散去，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栋栋古香古色的宫殿屹立山峦之间。越往上，宫殿越高大巍峨，越往下房屋越密集，一座座簇拥着，别有一番气势。
但雕梁画栋的房屋也不算多么新奇，反倒是那些在半空中飞得乱七八糟的修士比较有意思。
“大师姐？”
“是大师姐回来了！”
“大师姐回来了！”
这些以各种姿势乱飞的修士，在看到杨彬出现的一刹那，都大惊失色，一个比一个喊得大声，各个都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了军队列阵的效果。连飞远的修士都蓦然整齐得好像航展飞机表演方队。
等杨彬停下来，一个个已老实如鹌鹑。
农思目瞪口呆。
“都在这干什么？”
“大师姐你忘了，今日是内门弟子去道境历练的日子，大家在这里集合呢。”一名背着锤子的女修上前回话，说完目光滴溜溜地往农思身上转。
“两位掌教可到了？”杨彬扫向人群。
“到了到了，大师姐。”一女一男先后飞了上来。
这两人看着也很年轻，都是称呼杨彬为师姐。
“柳琳儿收的人，你们带她去安顿。”杨彬抬手便把看热闹的农思扔了过去。
女修反应很快，一把接住了农思，手往她腰后一搭，探查术一放，哎哟一声笑道：“十五师姐又收徒弟啦，哟，还是个炼气三层的兔子精呢。”
女修一身腱子肉，农思鼻子砸在她胸口，痛得龇牙咧嘴。
杨彬眨眼消失在天上，梅殊倒是留了下来，也被女修逮住：“哎哟，这不是梅殊吗，个子又长高了，就是瞧着瘦了，你师尊也真是，带着你们在那贫瘠之地受苦。”
梅殊躲开她铁钳一般的手，大声为师尊辩护：“我师尊对我可好了，我才没受苦。”
“是，知道你最爱护你师尊了。好了，你们来得也巧，今日掌事长老开道境，凡是炼气三层以上的新弟子都要进道境试炼。”
女修时间也不多，嘱咐俩人一句别乱跑就又飞到另一边组织队伍去了。
农思想问的话只好都问梅殊。
“这道境是秘境吗，里面有什么？你去过吗？”
梅殊：“没有，道境每三年开一次，必须炼气三层以上的弟子才能进，我之前还不够格呢。据说道境是淇水门祖师陨落后留下的紫府，已经传承上千年了，里面有祖师游历各地攒下的奇景，还有各种奇珍异宝。大家进去后凭本事抢，越难得的宝贝评分越高，出了秘境，抢到的东西还能自己收着。”
这么好？那农思必须去看看了。
她也不提醒大家，她目前还不是什么内门弟子。梅殊看起来也没有提醒那两位掌教的想法。
梅殊：“你我修为差不多，进去后可以组队。”
“里面危险吗，进去后大家要是因为抢宝贝打起来，打死人了怎么办？”
“不会的，除了两位掌教师叔，还有十位随行的师姐师兄，她们会看着我们的，动手只能点到为止。秘境内别的危险也不多，最多就是一些低阶的妖兽罢了。”
只是给低阶弟子试炼的秘境，还不至于要人性命相搏。
农思也看出来了，队伍里除了两名掌教，都没来几个厉害的人物，杨彬甚至都没多过问几句，可见那秘境不但不危险，应该也没什么好东西。
不过农思一穷二白，就是进去捡两棵野菜都是赚的。
才刚来，落脚的地方都还没去看过，农思就被拉进了内门试炼队伍。梅殊人缘不错，很快又拉来两名内门的弟子，一名是听雪峰问雪长老前年收的小徒弟，梅殊叫她十三师姐。另一名是柳琳儿的四十九徒，梅殊的第四十九师姐。
农思：“柳丹师到底收了多少徒弟啊？”
梅殊：“我师尊收了五十一名徒弟，是整个淇水门除掌门外收徒最多的，我是她去年收的最小的徒弟。”
农思：“……”
真是门丁兴旺啊。
四十九师姐笑着调侃农思：“要是师尊再收你的话，你就是最小的徒弟了。”
农思忙道：“柳丹师没说要收我。”
梅殊也道：“师尊要是想收肯定早就收了，不过你放心，你作为妖修这么有天分，只要有某位慧眼识珠的师叔、伯看上你，就能拜师成功。不行的话，我央师尊给你引荐。”
因为农思救活了那三株玄乌草，再加上御剑时露的那一手，梅殊如今十分认可农思的能力。
很快，校场上的古钟被咚咚咚敲响三声。
那名女掌教手持铜镜，面向日光，光线聚拢折射，落在校场正中，金光灌入阵法，如阴阳鱼首尾相连的石板缓缓转动，轰隆隆声响震耳欲聋，不过片刻，一个圆形入口展开。
女掌教运气，声如洪钟：“诸位，今日乃淇水门内门弟子试炼之日。比试规则，我课上已讲过，今日再重复一遍，秘境中有灵植、灵石、法器等宝物，亦有妖兽、滩涂沼泽之险境，宝物抢到便是得到，但带出后记分。每杀一妖兽，或闯一险境，都直接记分。再有，古钟响，试炼毕，不管在做什么，都要停下来往出口赶，限时三刻，过时记分作废。”
“诸位弟子切记，但凡比试较量，须得竭尽全力，拼个高低。但要讲究分寸，既不赶尽杀绝，也不使歪门邪术。赢要堂堂正正，输要心平气和。我门弟子当有君子之风。凡事点到即止，过犹不及。”
“好了，来此登记，出发。”
十三师姐领头，带着农思梅殊还有四十九师姐去男掌教那儿做登记。
农思歪头看了眼，发现男掌教直接把她名字记在了柳琳儿师门下，排在梅殊名字之后。
男掌教察觉她小动作，抬眼问她：“可是识字？”
农思点头：“识得一点。”
反正有个仙人师尊，会什么都可以推到仙人师尊头上。
登记过后，几个人还想手拉着手跳下道境，却被女掌教一脚踹了下去：“你们这样如何御剑。”
农思猝不及防差点叫出来，身子直往下坠。
失重的感觉好像在玩蹦极，眼前的景色飞快闪过，农思来不及细看，连忙召出了自己的桃木剑。
本来四个人一起下来的，等农思站稳，却发现周围都是陌生景色，空无一人。
好在下来前十三师姐给她们一人分了一个传音符。
农思连忙拿出传音符，试着联系梅殊，那边却没什么回应，也不知道是遇上了危险，还是没站稳脚跟没空回应。
秘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树木比东灵山茂密，天气比东灵山热，就是普通山区。看着不像有什么好东西，农思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秘境里灵气倒是挺充足的，让她御剑轻松了不少。
她先在附近飞了一圈，半空中没什么收获，这才下了木剑。
这片地盘很大，飞行都难以逛完，走路就更别说了，农思回忆疾步口诀，运转灵力至双足，果然能走得更快，虽比不过御剑，但跑起来也能有其三分之一的速度，堪比人形小汽车。
一路上，农思认真思考了一番，到底要不要引起注意进内门，最后决定还是算了，首先她是妖修，歧视链底层，拜入内门，比她厉害的修士太多，到时候日子只怕不好过。而且她已经有了更好的修炼法门，进内门难免要拜师，到时候怎么糊弄师尊？想想就麻烦。
据她从梅殊那儿了解到的，外门弟子基本算是杂役，干些照料农田、药田，洒扫的活儿，这工作正适合她，反正她有修为，干杂活并不累，而且她修为定是比大部分外门弟子高的，她们也欺凌不到她头上。这样一来，闲暇她还能做些自己的事。
想通了，农思也不再有什么失望的情绪了。能在这捡些野菜草药也不错。
真别说，刚这么想，农思就眼前一亮。
“这不是野香蕉吗！”
“这是辣椒？这真的是辣椒吧？”
“辣辣辣辣辣，真是辣椒！”
农思咬了一口喜出望外，再细看周围环境，这哪里和东灵山一样了，这里分明就是一片热带景象，看这茂盛的蟒蛇一样的藤本植物，再看这宽大油滑的大叶花草，还有这高耸入云，树根都拱出地面的巨树。
农思简直像老鼠进了米缸，快乐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道境外，杨彬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女掌教身后，目光落在那面已经化作一面巨墙的铜镜上。
农思要是看到，就要感慨一句，修真界真是科技发达，只见那铜镜上竟是无数的监控分屏。
三人同时盯住了最左下角的分屏。
女掌教摸着下巴不解道：“她在开心什么？”
男掌教：“是因为她是兔修，就爱吃些花花草草吗？她怎么连树藤的刺也扒，这也能吃？”
“她在抓鸟，掏鸟窝……又开始抓牛了，她又遇到猪了，她为什么要抓这些野兽？”
不是妖兽又不算分呀。女掌教表示看不懂农思的操作，忍不住抬眼望向杨彬大师姐。
杨彬面无表情，也不回答，女掌教只好继续盯着分屏。
农思像是抓累了，嘀咕着：“差不多了，差不多了。那些猴子、蟒蛇什么的也不能吃，就算了吧。也不知道抓了这些让不让养。”
她将抓的野兽都绑在一棵大树下，飞到树枝一端，竟然开始打坐修炼。
女掌教有些看不下去了，道：“不如赶只妖兽过去，逼她去闯这密林险境？”
杨彬没有回话，但女掌教哪里不了解她的大师姐，捏了个诀传音给秘境中护行的大徒弟。
“往密林险境赶一只一阶，不，二阶妖兽。”
农思：道境真是个好地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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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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