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笼中那只动弹不得的困兽。
不。
绝不。
墨璃的眼底迸射出骇人的血色。
他不能死。
他要化回龙身,哪怕是拼着神魂碎裂,也要撞碎这该死的囚笼。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意念刚起,他强行凝聚起最后一丝神力,试图引动血脉深处的本源之力。
“轰——!”
那根钉入后颈的尖钉,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反抗,瞬间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比刚才猛烈十倍、百倍,从龙脉核心处轰然炸开,瞬间贯穿他的四肢百骸,直击心脏!
“呃……啊啊啊……”
这一次,他再也抑制不住,凄厉的惨叫撕裂喉咙。
神力彻底溃散。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骨头的软肉,重重瘫倒在地。
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意识在无边无际的痛楚中,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就在这时,腹部深处,一股突如其来的绞痛,猛地传来!
这痛感不同于皮肉的灼痛,也不同于神魂被撕裂的锐痛。
那是一种……从内里,要将他整个人活活撑爆的、沉重而坠胀的剧痛!
“呃……”
墨璃的身体猛地弓起,额头上冷汗涔涔滚落,瞬间又被高温蒸发。
怎么回事?
又一阵更加猛烈的剧痛袭来,如同有人用钝刀在他腹中反复搅动、碾磨。
他痛得眼前发黑,蜷缩起身体,试图减轻这种可怕的痛苦。
可没用。
完全没用。
坠胀感越来越强,越来越往下。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内部撕开。
龙蛋……
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闪电般击中了他混乱的脑海。
它要出来了?
在这里?!
不……不要……
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身体的痛楚。
他不能在这种地方生下它!
他试图收紧身体,抵抗那股下坠的力量。
然而,这只是徒劳。
他越是抵抗,那股撕裂般的痛楚就越是清晰,越是残忍!
“嗬……嗬……”
墨璃死死咬住下唇,殷红的血珠顺着惨白的嘴角滑落。
他不能化回龙身,狭窄的人类产道,让这场生产变成了最残酷的酷刑。
骨盆处传来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像是要被那股力量生生撑裂。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艰难地往下移动,撕扯着他的一切。
每一寸的移动,都伴随着血肉被撕开的剧痛。
汗水浸透了他墨色的长发,狼狈地黏在惨白的面颊上。
他蜷缩在滚烫的地面上,身体被灼烧得皮开肉绽,体内又承受着被撕裂的痛苦。
内外夹击,痛不欲生。
他痛得快要疯了,意识开始模糊,视野里只有墙壁上那些明灭不定的、如同恶魔眼睛般的符文。
好疼……
苍苍……
鲜血顺着他的大腿内侧,缓缓淌下,落在暗红色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滋滋”的轻响。
那血色,在符文忽明忽暗的映照下,显得凄艳又绝望。
在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中,他眼前似乎出现了云苍苍那张清冷的脸。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徒劳地抓向那片虚无的幻影。
指尖触碰到的,只有一片滚烫而灼热的空气。
腹部的剧痛骤然攀升到顶点,彻底吞噬了他最后一丝意识。
***
庞郡背靠着冰冷坚硬的琴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更深沉的绝望所吞噬。
他抬起头,看着上方那遥不可及的巨大琴轸,又低头望了望脚下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完了。”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脱力后的颓然。
“这下彻底玩完了,出不去了,我们会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云苍苍没有说话。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垂着眼帘,夜明珠的光映得她侧脸一片雪白,看不出神情。
可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墨璃。
这两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在她心上反复搅动。
“芥子境……为什么会突然崩了?”
庞郡喘匀了气,终于问出了那个最致命的问题,“墨璃他……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神力不济?还是……”
“有人对他下手了。”
云苍苍回答得斩钉截铁,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是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杀意。
庞郡的心脏重重一跳。
他不是傻子,瞬间就明白了这话里的分量。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差点从这窄小的平台上滑下去。
“谁干的?选择这个时候下手,也是想置我们于死地!”
他低骂了一句,稳住身形,不信邪地尝试调动丹田。
空空如也。
那股无处不在的压制之力,像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将他们死死锁住。
他不甘心,攥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狠狠砸在身后的琴身上!
“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开来。
“啊!”
随之而来的,是庞郡痛苦的闷哼。
他抱着自己的手,痛得龇牙咧嘴。拳头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而那巨大的琴身,连一道划痕都没有留下。
这一下,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点侥幸。
他们真的成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别白费力气了。”
云苍苍的声音将他从暴怒和绝望中拉了回来。
她蹲下身,将玄机袋倒了个底朝天。
“哗啦啦——”
一堆稀奇古怪的零件、金属片、坚韧的丝线、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工具,散落在两人脚边。
庞郡看着这堆破铜烂铁,眼神呆滞。
“云姑娘,现在不是搞发明的时候吧?靠这些东西,我们能干嘛?我们连灵力都没有了!”
“没有灵力,不代表就是废物。"
云苍苍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修士有修士的通天大道,凡人,有凡人的过墙梯。”
她的目光,缓缓投向了不远处,那根连接着琴轸和琴弦的粗壮绒扣。
那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庞营长。”
她头也不抬地喊道。
“帮我把那几块最硬的玄铁片递过来。”
她拿起一把小巧的刻刀和锤子。
“我们先想办法,爬下去。”
在夜明珠清冷的光辉下,她垂着头,开始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然。
庞郡看着那张在昏暗光线下专注而倔强的侧脸,心中的绝望,竟被这清脆的敲击声,驱散了些许。
他嘴巴张了张,终究是没再发出丧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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