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敖炎在珊瑚洞府生活了一段时间。
珊瑚的洞府在一座湖中的孤岛之上,所以敖炎每天做的饭菜大多有鱼虾等河鲜,或者采挖蘑菇、竹笋、野菜,每天都变着花样做饭,珊瑚虽辟谷已久,却很喜欢吃敖炎做的饭菜。
敖炎在珊瑚的洞府也有自己房间,白天除了看书,就是在房间里观察一些鸟类和鳞介属动物的卵,不停地记录这些卵的变化,以期尽快孵化。
大概过了一年时光,敖炎在珊瑚洞府已经孵化出几只当扈、长右、鸣蛇和玄蜂。
有一日,珊瑚看到了这些破壳而出的幼崽,将敖炎认作妈妈,围着他讨食,忍不住问:“你养它们做什么?”
“因为稀有啊,你在别处可见过这般禽鸟和虫蛇?”敖炎奇道。
“自然见过,这东西在魔界十分常见,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珊瑚说道。
“这里是魔界?”敖炎讶异问道。
珊瑚更加意外:“你竟然刚知道?我先前说过魔君迫害我们火蛟一族,你难道没想过这里是魔界?”
敖炎:“在外面也有许多妖王自称魔君,比如前段时间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他的结义兄弟中,就有平天大圣牛魔王、覆海大圣蛟魔王、混天大圣鹏魔王,可他们其实都是妖王,与魔界并无干系。”
珊瑚闻言一愣,沉吟片刻,随即皱眉问:“关于那个覆海大圣蛟魔王,你知道多少?”
敖炎摇了摇头:“不清楚,只知道蛟魔王在他们结义兄弟七人当中,排行第二,不过也有说他年岁最长的。你问蛟魔王做什么,难不成怀疑是你们家亲戚?”
“才不是我家亲戚,我们火蛟一族全被魔君控制了。”珊瑚说道,“只是近年来,魔界突然冒出来了个蛟魔王,他想招揽所有水族作为属下,最近正与魔君商量,想把我们火蛟一族也讨过去。”
“魔君竟然会听他的么?”敖炎觉得此事存疑。
“一者蛟魔王替魔君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二来愿意尊魔君为首,故而此时提出讨取我们火蛟一族,魔君大概不会回绝。”珊瑚说道。
“那你们火蛟一族归属蛟魔王之后,会如何?”敖炎问道。
“不知道。”珊瑚说,“魔界之中,水族出身的修士向来弱势,传闻蛟魔王想统一魔界水族妖魔,所以我猜测以后少不了上阵杀敌。”
“上阵杀敌多危险,能不去吗?”敖炎关切问道。
珊瑚闻言大笑:“傻小子,你还是这般天真,我从出生那刻起,就没有选择,主人让我去哪里,我就必须去哪里。”
“如果不去会怎么样?”
珊瑚闻言,将袖子掀起来,露出白玉一般的手臂,可玉臂上的一道形状如同长了翅膀的老虎的黑色魔纹印迹,分外醒目。
“这个纹路是……穷奇吗?”敖炎仔细观察黑色魔纹,试探问道。
“没错,穷奇是魔君麾下杀手的魔纹印迹。烙下印迹的妖魔,终身都只能听从主人命令,否则便会生不如死、神魂破碎。”珊瑚说着放下了袖子,“我们就如同奴隶一般,可以被转让给其它魔头,却不能脱离这个烙印。”
“难道这烙印无法解开?”敖炎有些疑惑,“若是断了胳膊呢?”
“有人试过,没用的。”珊瑚叹了一口,沉声说道,“我的兄长当年便自断一臂,试图脱离魔君控制,没想到却因此神魂受损而亡。”
“这印迹竟然如此可怕?那是不是说,这印迹是与人的神魂相连,如若断开这种连接,会不会就解开了印迹?”敖炎思忖片刻后问道。
“你说什么胡话,印迹与神魂之间的连接,哪里能轻易断开的?”珊瑚一脸莫名其妙。
“珊瑚,你莫急,你不是总说我爱看歪门邪道的书么?这几天,我在洞外的水坑里,恰好看到一种之前只在书上听说过珍奇古虫。我猜测这种虫子,能够分离人的神魂。”敖炎兴奋地说道。
“什么虫子,让你说得这般厉害?”珊瑚一脸不可思议。
“水狐!”敖炎说着,取出一只水晶葫芦。葫芦剔透如冰,里面蜷着的虫豸能看得一清二楚——通体墨黑,三足如钩,正是一只水狐。
珊瑚瞥了一眼,眉梢肉眼可见地垂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扫兴:“不过是只水狐虫罢了,值得这般稀奇?”
“你可别轻看了它!”敖炎却愈发兴奋,指尖点着葫芦壁,眼底闪着探究的光,“古籍上说,它射中凡人的影子,人便会昏迷倒地。你想过吗?影子里或许藏着人的一缕魂识,所以它真正伤的,恐怕是人的神魂啊!”
珊瑚闻言,将信将疑地看着敖炎,“即便果真如此,那又有什么用?”
“自然有用了!”敖炎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们可以训练水狐射中指定位置,以此来逐步破除魔纹印迹!”
珊瑚立马睁大了眼睛,这小子虽然一向不着边际、天马行空,但的确让她看到了自由的希望。
“你会训练虫子吗?”珊瑚问了个现实的问题。
“不会。”敖炎诚恳回答。
“那你训练好水狐,预计何年何月?”珊瑚问。
敖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把握。
珊瑚见状笑了笑,挑眉说道,“在魔界,有位长老精通驭虫之术,你若是肯向他学习,料想最多三五年就能掌握此道。”
“哪位长老?”
“虫魔。”
“既然是虫魔长老,料想修为定然十分高深,他能看得上我?”敖炎有点不自信地问。
“你放心,魔界的修士向来喜欢杀戮,没几个人愿意跟他学驭虫术,所以虫魔身边的门人陆陆续续都走光了,眼下只有两三个小弟子在身边。你这般勤快,又爱学,他定然喜欢你。”珊瑚解释说。
敖炎一听,顿时觉得心头一轻,跃跃欲试起来。当下就表示要去拜师学艺,拯救珊瑚。珊瑚竟然愿意解开锁链放他离去,还说愿意等他回来。
敖炎拿着珊瑚给的地图很快找到了虫魔所在,待说明来意,并奉上拜师礼后,虫魔很爽快地收下敖炎为徒。
三年后,敖炎已经能与大多数虫子沟通,并控制虫子的行动。一个夏夜,敖炎听水边的萤火虫聊天时,才知道蛟魔王与一位魔君争夺地盘,手下的蛟龙大军几乎全部覆灭。
敖炎心下大惊,十分忧心珊瑚已经战死,也突然意识到,其实现在已经将水狐虫训练得差不多了,于是留书一封,连夜赶往蛟魔王的营地。
好在珊瑚还活着,当敖炎潜伏在营地河水里,看到珊瑚一身红色戎装,面无表情地擦拭自己的长鞭“飞霞”时,总算放下心来。
敖炎正打算现身与珊瑚相见,却看到一位身着白色长袍,面覆银色面具,身材高大颀长的男子缓步走到了珊瑚身侧。
“大王。”珊瑚见到那白衣男子后,连忙拱手行礼,态度十分恭敬。
“珊瑚,你想好了?”蛟魔王声音温润如玉,并不像叱咤一方的枭雄。
“那魔龙既然喜欢我,提出以我一人,换取被俘虏的火蛟族人,我愿意去。况且还有机会近距离刺杀他,以报族人之愁!”珊瑚坚毅说道。
“好,你既然想清楚了……”蛟魔王说着,却突然被人打断了。
“且慢!她没有想清楚!”敖炎从水中腾身而起,落在了珊瑚身侧。
“你来这里添什么乱?”珊瑚见到敖炎,又是惊喜又是担忧,“你不是在虫魔长老那里学艺吗?”
“我学成了啊!”敖炎不假思索回答,“所以来看看你。”
“虫魔那里的规矩可是最少学十年,你怎么三年就出来了,是不是骗人?”珊瑚质问。
“我天资聪颖,学得快!”敖炎大言不惭说道,又问:“我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你要嫁人呢,你成亲怎么不与我说,我怎么也能喝杯喜酒吧?”
“那魔龙不过是贪图我美色罢了,可不会正儿八经娶我,没喜酒让你喝!”珊瑚冷冷回答。
“那你为何还要应下?若只是为救族人,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那魔龙……就没提别的条件?”敖炎急切追问。
珊瑚垂下眼睫,无奈道:“有是有。那魔龙要一千万灵石,可我们整个义军搜遍家底,也凑不齐这个数。”
“你们没有一千万灵石?”敖炎猛地睁大眼睛,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兴奋,“我有啊!”
话音未落,珊瑚与蛟魔王齐齐一怔,目光齐刷刷落在敖炎身上。只见他探手入乾坤袋,哗啦啦一阵响动,竟倒出满满一地灵石,莹光流转,晃得人睁不开眼。
“父王怕我被妖怪害了,让我多带点钱买条活路。”敖炎解释说,“我本来还嫌弃太重,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蛟魔王和珊瑚依旧目瞪口呆。
“怎么了?”敖炎诧异问道。
“没事,没事!”蛟魔王最先反应过来,“那我就告诉那魔龙你们二人早已结为连理,然后将这些灵石带去魔龙巢穴,赎回火蛟族人罢。”
“多谢大王!”珊瑚目送蛟魔王离去。
确定蛟魔王离去后,敖炎拉起珊瑚的手就要走,却因为法力修为远低于珊瑚,根本走不动半步。
“珊瑚,我已经训练好了一只水狐,能够将你的印迹抹去了。”敖炎转身认真地对珊瑚说。
珊瑚闻言笑了笑,掀开了自己的袖子,却见洁白如玉的胳膊上,一丝印迹也没了。
“这是……怎么消失了?”敖炎惊讶问道。
“还是多亏了大王,用秘术将我们族人的印迹都除去了。”珊瑚解释说,“所以,我会追随大王,完成解救所有魔界水族的大业!”
敖炎有一瞬的失落,自己辛辛苦苦学艺三年的成果,终究敌不过大能轻轻挥手掐诀。
“但还是要多谢你,若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自己可以为了信念而活。”珊瑚盯着敖炎的眼睛笑道。
“我说过什么话……启发了你吗?”敖炎不禁怀疑珊瑚记错了什么。
珊瑚笑着摇了摇头,问:“你想家了吗?是不是南海特别美?”
“当然很美,晴天的时候,南海如同碧玉一般,清净透彻。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带你去我家,父王一定会喜欢你的……”敖炎说着声音渐小,因为他越说越没底气。
“傻小子,你是不是喜欢我?”珊瑚问。
“我……”敖炎红着脸,点了点头。
“哈哈哈。那随姐姐来个地方罢。”珊瑚拽着敖炎,来到了自己的营帐。
“这是……”敖炎怔怔问道。
“你给我收拾了一整年的房间,怎么会不认得?”珊瑚笑道,直截了当地说:“我也喜欢你。上阵杀敌这三年来,我才觉得生死不过一瞬之间。所以,我想与你今夜就结为夫妻,你意下如何?”
“啊……会不会……太快了?”敖炎红着脸问。
“你不愿意就算了。”
“我……愿意……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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