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蟾回头看了眼天马：“多谢你带我过来，我要下去救华琚上仙了，若好久都没上来，你再出去帮我们搬救兵。”
天马点点头，嘶鸣一声，表示听懂了。
青蟾轻轻拍了拍天马的脖颈。随后化为原形，飞向谷底。
飞驰到一半，青蟾察觉到，这山谷下半段的气流极其紊乱，一会儿有迷雾飘过，一会儿又是一阵猛烈霸道的罡风袭来，稍微大意一些调整不及时就会坠落下去。
好在青蟾是龙，龙天生就会飞腾，不必像其它神仙一样使用法术。所以青蟾安稳地抵达了谷底。
青蟾疾步向华琚上仙跑步，发现对方的伤势比方才在崖岸看上去重多了。当时只看到脸和脖子一片鲜红，没想到身上也流了许多血，只因穿黑袍的缘故，远处看不清是水打湿了衣服还是血洇湿了。
青蟾连忙扶起华琚，发觉对方身躯冰冷僵硬，吓得心脏骤然漏了一拍。随即将手凑近鼻息，还好，还活着，就是流了太多血。
青蟾正要飞遁上去，却赫然发现法术失灵了！
怪不得太白金星一脸激动地要自己救华琚上仙，怪不得肯出价五万功德，看来这蜃渊确实凶险万分。
青蟾无奈，化作原型，将华琚驮在背上，纵身跃起，却又落回地面，无法飞腾。
青蟾看到河水中有小鱼，灵光一闪，走到水中，龙躯舒展，开始在水面游动。
好在龙为水族之王，青蟾思量着逆流而上，早晚会有出去的时候。
可是游了半天，仍旧望不到裂谷的尽头。青蟾觉得这段水路都比他化龙之前从青溪涧到黄河禹门口还要远，但两岸仍旧是千篇一律的高崖。
这个时候，背上的人咳了起来，身躯震动，似乎还吐了一口血，青蟾感觉后脖颈有些温热。恐怕华琚上仙一直在背上颠簸会不太舒服，而且自己确实有些累了。
“右岸有个山洞，我们上去过夜……不能……不能沾上夜晚的水。”背后传来华琚上仙虚弱的声音。
青蟾转头一看，右侧山崖确实有个山洞，可那山洞离水面几丈高，自己眼下施展不出法术，这要如何上去？
抬头看看天色，眼瞅着就要黑了，华琚上仙说不能沾上夜晚的水，可哪里有躲避河水的地方？这可怎么办？
正思索着，青蟾觉察到身下的波浪似乎汹涌了几分，再结合以往经验，青蟾意识到：“潮汐！”
“华琚上仙是想让我借助潮汐之力！可潮汐哪能涨到几丈高？”
话音未落，身下河水陡然澎湃激荡起来，青蟾察觉到自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不多时，就离那山洞不到一丈远了。
这个高度，青蟾的龙身正好可以跳上去，而且此时天也快黑了。
青蟾一跃而起，轻轻松松进入洞口。
青蟾化作人身，将华琚上仙安顿在一处干燥整洁的石板上，随后骤然感到一阵疲惫，于是也躺在华琚身侧。
不知过了多久，青蟾是被华琚上仙弄醒的。
华琚正在瑟瑟发抖，身体蜷缩成一团，口中还在喃喃自语，青蟾伸手去摸华琚额头，发觉烫的惊人。
刚要询问什么，骤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竟然被华琚抱在了怀里。
华琚力气很大，青蟾在华琚怀中动弹不得。明明知道华琚在做梦，可接下来听到几句话还是不免有些尴尬。
“娘——，不要丢下我，娘，呜呜呜……”华琚带着哭腔呼喊出来，令青蟾陡然一愣。
“娘，你不要走，你走后，爹大怒之下，每年都要纳妾。”
“娘，你把我也带走罢。”
“娘，不要丢下琚儿。”
“娘，你怎么不回话，呜呜呜……为什么不理琚儿了。”
华琚上仙说到这里，哭声更大，缠在青蟾身上的手臂更紧了几分。
青蟾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华琚上仙，首次相见时，他气定神闲地祭起水阵，在众多水族围攻下救出自己，又生得俊美逼人，潇洒出尘，青蟾当时心里着实有些崇拜对方。可今日见此情形，才知道华琚上仙竟然有这么幼稚脆弱的一面。
原来华琚上仙的母亲在他儿时抛弃了自己，而他的父亲，河伯冯夷因妻子离去，性情大变，开始无休无止的纳妾。怪不得人间之前每次祭祀黄河都要准备美女。
蜃渊的迷雾可以致人产生幻觉，想必华琚上仙就是因幻觉把自己认成母亲，心智和记忆也停留在儿时。
青蟾想通这一点，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也恰在此时，突然意识到两人的动作过于亲热了，脸颊贴在一起，华琚上仙灼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皮肤痒痒的，骤然有一丝尴尬。
正当青蟾要挣脱怀抱离开，华琚上仙竟然加大双臂的力道，还扭头在青蟾脸上亲了一口。
虽然知道对方现在意识停留在孩童时期，这一下其实想亲自己的母亲。可……可怎么能？
青蟾感觉自己的脸烫得烧了起来。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猛地将华琚一把推开。
下次绝不能这样，必须把华琚上仙治好！
可是哪里有药呢？
青蟾突然想起来，东华帝君曾给过自己一瓶丹药。
虽说当时的意思是这丹药有助于修行和化形，可毕竟是帝君的灵丹妙药，兴许能治好华琚上仙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青蟾从怀中取出丹药，倒出一粒，打算给华琚喂下。
可刚凑过去，手腕又被华琚握住，更令人惊异的是，对方竟然睁开了眼睛，正双目迷离地望着青蟾。
“华琚上仙，你醒了吗？”青蟾关切问道。
“华琚上仙？娘，你在说谁呀？孩儿不是叫冯琚吗？”华琚上仙一脸天真无邪地笑了笑，又撒娇一般说，“娘希望琚儿修炼成上仙吗？琚儿一定努力达成娘的期望！”
“……”青蟾无语片刻，随即灵机一动，将丸药递过去，顺势说道：“琚儿乖哦，吞下这粒药。”
华琚摇了摇头，“娘，药苦，琚儿不愿意吃。”
“……”青蟾看着眼前比自己还高大许多的华琚又流露出撒娇的神情，强忍心中不快，皱眉说道：“必须得吃！”
“那这是什么药呀，娘。琚儿又没病，为何要服药？”华琚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问道。
“唔，看久了还挺萌的。”青蟾突然心想，到底还是因为长得好看，这么大个人做出纯真的眼神也不让自己反感。
“琚儿，这是能增长灵力的药，你吞下后，就能尽快修成上仙了。”青蟾开始信口胡诌。
“好的，娘，琚儿吃药，但这么好的东西，娘也要吃呀。”华琚一手接过丸药，笑嘻嘻说道。
“好！”青蟾暗地推测一下，五庄观那日距今恰好三天，又到了服药的时候。于是又从瓶中取出一粒丸药，张口吞下。
华琚见状，也一口吞下。
青蟾满意地点点头，他能感知到服下药之后，药力迅速化开，并抵达四肢百骸，一些之前微微滞涩的关窍，此时也竟然顺畅通达起来。思及此，突然意识到趁现在打坐调息，也许能提升一层境界。
青蟾刚要转身坐下，手臂又被人从后面拉住，回头一看，只见华琚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自己。
“娘，琚儿这么听话，不能奖励一下琚儿吗？”
“你要什么奖励？”青蟾问道，心想蜃渊这里如此荒凉，恐怕没什么东西给你。
“琚儿要娘亲一亲。”华琚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青蟾。
青蟾看华琚眉眼英俊多情，肤色白皙如玉，因发热还略带一层薄薄的微红，在火光映衬下，更显得俊美逼人。
龙族天性就贪财好色，再加上亲一下好像也不吃亏。
此外，青蟾迫切需要尽快趁药力打坐调息，因此闭上眼，心一横，俯下身，照着华琚脸颊亲了一口。
刚要起身离去，又被华琚紧锢双臂扳回来，亲了一下。
对方这才满意地松开手放青蟾离去。
“娘，琚儿困了，要睡一觉，可不要趁着琚儿睡觉离开呀。”华琚笑意盈盈地说道。
青蟾不敢多看华琚，红着脸，恍恍惚惚地走到山洞另一侧，打算坐下调息。可刚低下头，却发现一旁的小水坑竟然映出个人脸！
青蟾伸头瞧去，水坑里的人脸也露出了全貌，一副惊异的表情。
那张脸虽说惊慌不已，但五官精致，眉目如画，称得上绝美！
青蟾张了张口，那张脸也张了张口。
“这是我的倒影？我何时竟能完全化作人形了？”青蟾内心惊骇不已。
望着水中这张分外漂亮的脸，青蟾才意识到为何华琚能在昏迷中将自己认作母亲。也为何能亲了两次不尴尬。
唔……本来还以为被华琚亲一下不吃亏的，现在看来，华琚好像也不吃亏？
青蟾连忙摇了摇头，试图将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甩出去。随后静下心来，开始调息打坐。
静坐时才发觉，这蜃渊虽说危险，但灵气十分充裕，再辅以丹药之力，青蟾很快进入忘我之境，灵识似乎随着蜃渊河水周游了一圈，等醒来时，已经冲破到了地仙境中期。
“恭喜道友突破境界。”青蟾刚睁开眼，就听到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正是往日熟悉的华琚上仙。
青蟾连忙去看华琚，发觉对方身上的污血已然清理干净，换上了平日的白色道袍，头发也明显重新梳理过。总而言之，是正常体面的华琚上仙了。
“华琚上仙，您也醒了？”青蟾试探问道，心里却在纠结：他到底记不记得昏迷中的事情！
“道友说笑了。”华琚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你一静坐就是七天，怎么反而问我醒没醒？对了，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原来自己方才入定竟有七天之久，而且看样子华琚上仙并没认出自己是谁。也对，之前不是龙形，就是龙首人身，如今面容俊秀，能认出来才怪。
青蟾正视华琚说道：“上仙，我是青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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