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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铃声何在

据俞蕴所说,文故知身上的器灵影响并未完全驱除。

更为贴切的说法是,他身上因紫衣杀手抓破皮肉时种下的器灵威胁已经被药粉拔除了,不会再啃食他的血肉或残害他的身体。

但敷的药粉给他带来了些许后遗症。

“若有头疼,恍惚,片刻失神或对周遭原本熟悉的事物感到陌生,都是正常的”

迈进屋内,俞蕴端一碗热汤给他。

夜深露重,冒着白烟的汤碗送到掌心时,文故知还能感受到她身上裹挟着初春的冷气。却无法判断是因俞蕴在院中树下站的太久,还是他重伤初愈的身体实在虚弱。

裹在被子中的他体温并不比俞蕴高出多少,不算太烫的瓷碗接到文故知手中,他指尖还有些轻微的打颤。

环顾四周,装潢雅致整洁的屋内没有摆着铜镜,文故知不用照也知道自己面相定然十分憔悴颓废。

于公于私他都不愿让刚刚彻底成为同僚的俞蕴见他这副模样,思及此处,文故知稍显窘迫。

俞蕴则十分自然的卸下披风就近坐到他床前凳上,举手投足间显示出的惬意和轻松传染到榻上的文故知,令他逐渐跟着放松下来。

为自己添上一杯茶水,她提醒他趁热吃药。

“这是安神持中的汤药,喝下会好受些。”

文故知眼前还有些模糊,听俞蕴说罢便听话的将热汤捂在双手间暖着,想先调动经脉内力去仔细感受身体状态的变化。

受伤的那条小腿自膝下全然麻木,纱布保护下的伤口被仔细处理过,为帮助愈合,外面还绑上了固定用的细木条。

他试探性的动了动腿,伤口没传来任何痛感。

全身上下唯一的不适唯独来自没受伤的颈部和头部,他确实正被恍惚和头痛折磨。

自双槐坊外昏迷倒下到在卫遣司转醒,几个时辰的浑浑噩噩中,文故知似乎有过一场大梦。

梦中环境温馨又柔暖,梦中人轻声细语的嘱托,有鸡鸣犬吠,有袅袅炊烟。

文故知白日忙碌,夜里少眠,不常做梦,偶尔几次有梦也是大同小异的场景和内容。

所以当他看到这样的场景时,他立刻便认出了这不是属于他的噩梦。

可惜身在梦中一切都不由己,他越想要靠近听清梦中人谈论的内容,越是被推远,直到最后一刻耳旁只剩下迎接朝阳的鸡鸣。

再睁眼,文故知忍受着额上的胀痛转醒,看到夜半时分陌生的卫遣司和熟悉的俞蕴。

脑中模糊闪过的不成连续的片段画面如今醒来什么也记不得。

他明确知道梦中事物绝无可能出自他的记忆。

自走近俞蕴身边后,一脚踏入器灵世界的文故知对一切超乎常理之外的事物都产生了极大的包容。

他第一反应是把这种怪梦与器灵联系在一起。

担心漏下重要信息无法及时告知俞蕴的他盯着汤碗努力回想,试图抓住划过脑海的只言片语。

但过于集中的精神反倒引发了更加剧烈的头痛。

俞蕴刚把茶杯送到嘴边就听得文故知一声闷哼,转头去见他疼的皱眉屏息,再难以忍受一般仰头把碗中汤药一饮而尽。

有了先前用金疮药的经验,他拖延半晌为苦药汤做心理准备,但汤药的味道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

喝得太急呛出几声咳嗽后,他惊觉这碗其貌不扬的汤药入口丝丝清甜,饮下后才从舌根泛起一点微苦。

不知是药材搭配的太好,还是俞蕴特意改过易于入口的配方,总之卫遣司的药效是一向迅速又显著。

文故知脑中的钝痛和不适感被安神汤一扫而空,刚还困在脑海中想不起放不下的画面全部消失,他感到意识瞬间清明。

撂下空碗,他终于有精神问起双槐坊的后续。

“刘掌柜审的顺利吗?他怎么说”

在一应没头没尾的事中挑了最重要的一件问出口,文故知才意识到双槐坊器灵走私案的水有多深,留下的烂摊子处处都是陷阱。

唯独摘出个跟他们进双槐坊最初目的相关的孟逾舟下落,能查的也就剩下主动找上门来的的刘掌柜了。

俞蕴进来前他就往身上摸索过,他穿着里衣,古旧铃铛并不在身上,便以为是俞蕴拿去独自先审了刘掌柜。

虽没能参与其中,文故知也并无半点埋怨的意思。

他相信俞蕴会做出最符合当下状态的决定,也相信她会把审讯结果与他分享。

那铃铛也确实在俞蕴身上。

她掏出来摆在桌上的仍然是那个最初装着的布包,里面铜铃铛一切如旧,只是塞着铃舌的布条由他们临时割开的碎布换成了暗色的红布。

在他昏迷的时间里,俞蕴并未独自审讯刘掌柜。

她将孟逾舟的古旧铜铃铛送去了鉴器司。

“多个则录郎加紧查过,这铃铛曾是器灵”,俞蕴陷入沉思。

一日双槐坊查探,孟家几代人主持器灵拍卖,经营器灵走私已不再是秘密。

他们亲眼看着孟逾舟使用铃铛驱动大龟,操纵池龟拍卖行画卷中山水环境的变化,此铃铛必然是器灵。

她便想先从铃铛下手,查查这件器灵的底细。

可去了一趟鉴器司出来,器灵前面添上了一个“曾”。

鉴器司资历最老,见多识广的则录郎带着手下徒弟反复查验研究后告诉俞蕴,这铃铛在大约十年前就已经失去了效力。

蕴藏在其中的能力和灵智都已经消散,空余一个曾装过器灵的躯壳。

换句话说,此铜铃与寻常铃铛无异。

“不可能,这其中定有误会”

听她叙述过细节的文故知从塌上坐直了身子,动作太急引得他头脑又是一阵发晕。

他制止了要上前搀扶他的俞蕴,摆手示意先别管这些,正事要紧。

“你拖住杀手后,我走云下穿画卷底层去帮助拍客撤离,来回七八趟,都是由他那铃铛操纵大龟驮人和画卷开口”

文故知试图通过回忆当时的场景来证明他确实见过孟逾舟使用铃铛的器灵能力。

但俞蕴耐心听完了他对当时石壁另一侧的全部叙述,仍旧无奈的摇头。

她解开束缚着铃铛的绳结,将它从红布中剥出来,随着她拎在指尖手腕轻摇,铃铛在二人之间响起闷声。

咚、咚、咚

三声响过,屋内一切如常。

重新放回红布上,俞蕴的掌下又凝起柔和的绿光,她带着绿光抚摸过铜壁上古旧磨损的花纹。

结果却是过而不入,俞蕴调动的器灵能力如何努力都只擦过它表面,引不起任何来自器灵的共鸣。

这个铃铛,确实已是死物。

文故知感到有些莫名的凄凉,并非来自他对铜铃的想法,而是他察觉到的,来自俞蕴的感情。

小屋内点着淡雅的熏香,穿窗而入的月光足够照亮两人间的空隙,月光被阻隔的地方也被她点上了灯。

一室柔亮,文故知能清晰的察觉到萦绕在俞蕴周身的情绪,外泄成淡淡的翠绿色的雾气。

虽不知为何,但俞蕴在为这件器灵的消散而惋惜,甚至悲伤。

文故知亲手系在她眼前的丝帕遮住了俞蕴的眼睛,但情绪还是化作具体可见的绿雾流露出来。

他重伤昏迷时日头刚刚开始西沉,现在已经月上中天,最少也过了三个时辰。

俞蕴的器灵失控状态却还没有消退。

发现这一点的文故知在不解和担忧之外另有一丝藏在底下的庆幸。

幸好作为原生剑主的俞蕴意志如此坚定,使器灵侵蚀停留在显示她无法自治隐藏的情绪,而非损伤她的身体。

俞蕴说这个铃铛或许曾是意物,在十年前的某一天最后完成了自身被赋予的使命,响过三声闷响后悄然消散。

就如同今日这般。

说话间一阵衣料窸窣,文故知拖着伤腿下床,缓慢挪到俞蕴身边与她隔着小桌和铃铛对坐。

约有一盏茶的时间,两人静坐无言。

他没有问她为何怜惜一件不知前尘往事的东西,作为卫遣司的司卿,最善于捕猎器灵的俞蕴最知道器灵的危害。

但文故知觉得,拥有绝对力量的她有资格怜悯已经消散在过往里的旧铜铃。

说到底,器灵因制作者强烈的情绪或执念而生,自诞生起便负有各自的职责,原本其实是很纯粹而奇妙的产物。

无论在世间掀起怎样的波澜,器灵终其一生都在向着完成使命而前进,职责尽,器灵消。

最后只留下个曾承载某人强烈愿望的躯壳在世上,混入普通器物之中。

所以才有尚器监典册院,所以才有卫遣司,鉴器司和典录司。

捕猎器灵,研究器灵,约束器灵,将能量以正道的形式以正确的途径为百姓所用,发挥他们职责消散前最后的余热。

这其中必然有人会付出代价。

鉴器司的则录郎告诉她这个铜铃在消散前可能达到过意物级,意味着它可能曾存在过属于自己的意识,能够思考,清楚自己的使命。

文故知隐约觉得俞蕴的惋惜来源于器灵对自身职责的无从选择。

“器灵毕竟非人,它们意识不清,心性难测,无论是否出于本心,总是会陷人于不幸。”

这句曾被俞蕴用来教育文故知的话,此刻从文故知的口中复述给她。

“但人分善恶,器灵也有好坏差异,消散并非生命终点,若他职责向善,便也死得其所”

“你已做了你该做的。”

对器灵,对百姓,都只求无愧于心。

这是文故知昏迷前想要告诉俞蕴的,也是他这十余年独行京城官场无数次告诉自己的。

倾尽全力做一切该做的,摒弃瞻前顾后,只求无愧于心。

又是一阵沉默。

文故知喝完了两杯热茶,感觉到虚弱的身体逐渐回温,麻木的小腿也开始有了知觉。

他拿起孟逾舟的铜铃铛摇了摇,在保证轻柔不会损坏这件古董的前提下,让油润的象牙铃舌敲出无序的响声。

一声重接着一声轻,怎么也摇不出像在俞蕴手中那样稳重如一的声音。

于是安静的室内铜铃声响,十年前这个意物级的器灵消散留下的本体在十年后仍然发挥着最初的功用。

脱离器灵职责的它就变回了曾经刚被制造出来时候的铃铛,就只是一个铃铛而已。

不掺杂任何属于人的复杂情绪后,它仍然在履行它的职责。

轻而杂乱的铃铛声中逐渐夹杂出别的什么声音,盖过铃铛声,充满整个因月光和烛火而明亮的小屋。

文故知的笑声,俞蕴的笑声,又低又浅,记载着两人小半月疲于奔命和死里逃生。

固执的追着一条看不见前路的线索结伴而行,直到追寻许久的东西真的快要出现在眼前。

丢失的器灵残片,丧生的四十五名卫乌使,险些蒙冤的禁军将士和济宁军案掩埋的真相。

此间种种血与苦累都被藏在他们的背后,就像压过沉闷铃铛声音的笑语,任谁也无法阻拦他们的脚步。

具有复杂含义的笑声代替了消极的叹气,过后,两人都感到近日来沉沉压抑的心胸前所未有的开阔。

"文大人既然已经醒了,那我也该去治疗器灵失控的效果,为后事做准备"

俞蕴取下遮盖在眼前的丝帕,坦然大方的露出那双清透的玉眼睛来看他,嘴角还啜着清浅的笑意。

“不过我与那邪祟敌首交手时偶然得到了些不曾听闻的消息,我计划将这好消息在明日堂上写了文书分发各方得知”

“文大人若等不得明日,也可现在随我同去。”

一如当年在刑部大牢里用利益蛊惑劝服文故知加入她的阵营,俞蕴向他发出邀请,却收起铃铛自行起身向前。

也如同在刑部大牢那时一样,俞蕴的脚步为伤患的残腿而放缓慢。

她知道他会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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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铃声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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