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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

五年了。这一年,顾南熙刚好十八岁,成年了。她离开昆山,来到陌生的江西九江,已经五年了。

五年前,为了逃离蓝冉吢,她决然离开了昆山。最后一次面对吴淞江,她流下了晶莹的泪水,那是在他们分别的那一天。泪水融入江水,随着江水远远流去,那绵长的悲伤,成了她与过去告别的序幕。

“顾南熙,你明年打算考哪个学校啊?”沐诗颖喊着她的名字。

“我吗?就考九江学院啊。”

其实,顾南熙心里想去苏州大学,她很想回头看看那个曾经的蓝冉吢。她的不告而别,成了蓝冉吢心中最深刻的伤。

“顾南熙,我听说你以前是江苏苏州人吧。”

“嗯。”

“五年了,你就不想回去看看那些曾经心心念念的朋友吗?”

“是啊,五年了,一眨眼就过去了。”

沐诗颖和顾南熙是初三时的同学,一起报考了九江学院附属中学。她不知道顾南熙为什么还是放不下那个叫蓝冉吢的男人。

顾南熙心想,无论她逃到哪里,都逃不掉那份爱。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还爱着他,他那过目不忘的双眸,仍在她的脑海中闪烁。

“沐诗颖,你说,一个人爱上别人,爱到无药可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啊?”

“我想想啊,那她肯定是病入膏肓了。明明知道是别人的第三者,为什么还要低声下气地苦苦哀求,希望这段感情永远属于自己?”

沐诗颖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顾南熙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一滴一滴地流着,仿佛过去的那些无法言说的往事,又一次涌上心头。

我们都爱过一个人,也因一个人而疯狂。但没有意义的爱情,就不要继续坚持了。因为他太了解你,所以你们没办法从校友走到婚纱。谁都可以成为朋友,唯独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无法成为你的对象。

“顾南熙,难道你来江西上学,是为了逃避哪个渣男?”

“算是吧……”

没办法忘记,就含着眼泪,就算再痛苦,也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顾南熙心想:“这么多年了,蓝冉吢为什么不回头来找我呢?果然,我还是不如那个宋璐……”

顾南熙始终认为,从离开昆山的那一天起,自己就错了。她回想这五年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觉得愚蠢至极。

五年前,她从张浦实验中学跑出来,泪流满面。她眼睁睁地看着蓝冉吢并没有挽留她,她觉得自己早已是蓝冉吢世界里的多余。

望着吴淞江远远流去的样子,顾南熙也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从那天起,顾南熙再也没有去过学校。所有人都说她生了一场大病,请了很长的假,中考也不会回来了。

她去苏州看过,苏州的江南水乡比昆山美多了。她多想一辈子都在苏州安度余生,哪怕不认识蓝冉吢。她总觉得,蓝冉吢的出现,打乱了她的生活。

五年前,绝望的她一个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九江念初中,再也没有和蓝冉吢来往。既然两个女生同时喜欢一个男生,她作为其中一方,就必须有自知之明,选择退出。

她离开昆山,不仅仅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是蓝冉吢世界里的第三者,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她有太多配不上蓝冉吢的地方,所以一直不敢和他在一起。

“顾南熙……醒醒。”沐诗颖说。

“我怎么会在医院……”

“你刚刚晕倒了,在那么多人的地方。”

“他?”

顾南熙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她以为是蓝冉吢,可当他转身时,顾南熙彻底绝望了。

果然,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关心失去或得到我呢?我优不优秀,宋璐是名门千金,我算什么?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你的喜欢?

“你这人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在那么多人的地方晕倒。”

“风彦心,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拿那个人的话对我说。”

风彦心突然欲言又止,看着顾南熙那傻傻的样子笑了笑。他好像越来越在乎顾南熙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了。

“顾南熙,你喜欢他的话,可以回去见他啊。如果不喜欢他了,就带我去找他,顺便说我是你的男朋友,哈哈哈。”风彦心说。

“风彦心,你……”

一米七八的风彦心,顾南熙自然够不到他的肩膀,她又能怎么办呢!

“好啦,好啦,看到你没事,我也该送你回学校了。”

“风彦心,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和我说话,喜欢逗我玩啊?你是不是喜欢我?”

“丫头,别傻了,我妈要知道我喜欢你,非得打死我,说我大学不考,天天谈恋爱。”

“风彦心,和我在一起吧。”

风彦心背对着顾南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我们还年轻,都有梦想,不该触碰恋爱这种东西。但我真的想用恋爱来遗忘那个人在我脑海里的样子,哪怕只是自欺欺人,自取其辱,只要能缓解一下痛苦就好。

这一天,顾南熙跟着风彦心来到庐山,他想带她出来散散心。

“顾南熙,你看到了吗?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就能看到九江学院的全貌,甚至是九江的全貌。”

“风彦心,你既然这么喜欢我,为什么我表白这么多次,你都要拒绝我?”

“熙,你不会明白的。有些人注定贫穷一生,有些人注定出生就高高在上。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看得起我这种人?你不要再傻了,回去昆山吧,那里才是你的家,九江不是。”

“你也觉得我碍你眼了,是吗?可你知道吗?我回到那里,只有永无止境的痛苦。”

“可有些东西,无论你怎么逃,它都会降临。你不要以为离开了,痛苦就不会存在。我不会在九江待多久,你回去吧!趁你对我的印象不深,彻彻底底把我忘了,还来得及。”

风彦心转头望向那深藏在迷雾中的庐山。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因为一己之私,让顾南熙和她真正喜欢的人永远告别。

风吹动着他们曾经一起经历的画面,她翻阅着,却念到一半突然沉默,不再说话。她流眼泪了,因为她知道,他们都深爱着对方,却都将因为一个不得已的理由而离开对方。

心早已忍不住流淌着血液,一滴一滴地贯穿着。强忍的心酸,总不想让对方知道,这便是自己脆弱的表现。

“风彦心,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和他一样,都是渣男。”

风彦心虽然知道顾南熙很伤心,但他给不了她真正的未来。他从小在核废墟中长大,受核辐射影响很大,早已失去了生育能力。风彦心天天痛心地蜷缩在一旁,什么话也不说,眼睛早已泪流满面。他也想和别人一样,和女孩子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可当他从医院拿回检验报告时,他彻底失望了。

虽然七岁进了孤儿院,八岁被人领养,但他还是没能治好核辐射对他的影响。他深知自己无法和女生繁衍后代,所以从不刻意接近女生。

顾南熙只是他世界的例外。他不知道为什么,对顾南熙他从不害怕。也许,他是真的爱上了她,但却不能和她在一起,这早已是命中注定的事。

顾南熙泪流满面地跑下庐山,却忽略了地上的青苔,一脚踩滑,摔了下去。

“风彦心,你混蛋!”顾南熙边跑边哭,眼泪早已模糊了眼眶,看不清前方。

她一脚踩在青苔上,滑了下去,“啊~~~”她大喊一声。

风彦心回头看了一眼,觉得事情不对,立刻去找顾南熙。他最后才发现,顾南熙摔在山下,幸亏离山底很近。

风彦心心里只想隔离顾南熙,但眼前这种情况,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他还是又一次救了顾南熙。每一次心软,只会让痛苦更加累积,最终在未来某一天,因见不到顾南熙而一次性爆发出来。他只是个替代品,替代蓝冉吢在顾南熙世界里的出现。替代品总有一天会被遗弃,因为人们终究还是会选择原来那个最实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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