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京闲把外套随手放在沙发上，弯腰坐了下去。944啾的一下飞出来，几天不见，它还给自己整了个小翅膀，布灵布灵的。
赵京闲饶有兴致地欣赏这双翅膀，就是可惜不能碰，他失望地想，修长如玉的手指摩挲又展开。
【宿主，这几天我仔细分析了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944激动地绕着赵京闲飞，语速飞快。
【既然主角受季闻现在也有系统，那他的行为处事可能就跟我的剧本对不上了，那我的作用呢？！】
赵京闲被944逗笑，他之前就知道这个系统比较笨，但没想到反应也这么迟钝，他懒散地开口。
“我以为你早知道这件事了。不过也没关系，我本来也不打算用你的剧本。”
男生双手交叉，指尖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他往后仰，把自己陷进沙发柔软的靠垫里，目光追随着那只扑闪着布灵翅膀的小光球。
“剧本是死的，人是活的。”他的声音磁性慵懒，但很自信，“更何况，主角马上就会出现。”
944猛地刹住绕圈的动作，悬停在他的眼前：【什么？主角！他为什么会出现？】
“你猜。”赵京闲心情愉悦，还有闲心跟944开玩笑。
他伸出手，指尖在离那对虚幻小翅膀几厘米处虚虚划过，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类似电流的能量波动。944警惕地往后飘了飘。
【宿主，宿主？说话就说话，你不要动手动脚。】
“好的。”赵京闲顺从地把手伸回来，眼底带上细碎的笑意，“不逗你了，你想想这么久主角受都没有和我正式见面。不管他的任务是什么，可以确定的是他才是更着急的那一个。”
【啊？】944的光晕都僵住了。
“944，真是指望不上你。”赵京闲半真半假地抱怨，“你就静静地看着吧。”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如同一柄薄刃，猝然响起。
“好了，你去玩去吧。”赵京闲拿出手机，把944打发一边。
下午三点，这个时间，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喂。”他不慌不忙地划开接听。
电话那头静默一瞬，随即传来一把低沉磁性的男声，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还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京闲，我刚从万里高空上跳下来。”他的呼吸急促，尾音带着一丝因极度兴奋而产生的微颤。
这句话内容太过突兀，语气太过熟稔。
944猛地一亮，在他意识里发出无声的【？？？】
赵京闲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错愕：“哦？感觉怎么样？”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仿佛接到这样一个宣称刚完成高空跳伞的、语气激动的人的电话，是件正常不过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男生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酣畅淋漓，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感觉？”他回味着，语速略快，像是在压抑着巨大的澎湃心潮，“感觉像死了一次，又活过来了。风撕扯着你，云在脚下，整个世界都在远离，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贺叙白脱掉沉重的跳伞装置，拿起一旁的矿泉水猛灌，喉结上下滚动。
“京闲。”他激动稍平，“我落地后第一个想打电话的人，就是你。”
赵京闲的目光掠过窗外明净的天空，仿佛穿透云层，看到那纵身一跃的疯狂身影。
“这么看重我？”他轻笑，“受宠若惊了。”这话说得可不对，他赵京闲在贺叙白的心里向来都是如此，眼下他说这话，显然是带着调笑。
“对呀，就是这么重要。”贺叙白想都不想就说，“下回我们试试双人跳伞，肯定更刺激。”
“行，等你回来。”赵京闲答应的很爽快，这在他看来很正常。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半夜兴起，两人拉着一车东西横跨几千里自驾游；玩得疯了，两人带着呼吸装备，不要教练跟着，在深海里与鲸鲨擦肩；还跑过极地，在极光下喝酒。
总之，他跟贺叙白确实一起做过不少事情。
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叙白，你是不是让高识做了不该做的事？”赵京闲一改话题。
“是。”贺叙白回答的很快，“但都是有理由的……”
赵京闲打断他，语速不快，字字清晰：“行，但以后做事处理干净，不要留下把柄。”
“好！我知道了。”贺叙白音调提高，像被夸了一样，“我后天就回来，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赵京闲顺着他说：“也就一个月。”
贺叙白闻言，不太赞同：“要不是老爷子存心磨练我，让我在这呆了一个月，我们就可以去海岛上狩猎。”
这语气低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贺大少爷被流放了。
赵京闲感到好笑，装作安慰的样子，“那怎么办？我后天去机场接你？”
“好啊。”贺叙白连忙道，“我后天在机场里等你。”
闲聊半个小时后，赵京闲哼笑一声，“可以了啊，你赶紧去休息，我挂了。”不顾贺叙白还想多说几句的意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诺斯顿网球俱乐部。
阳光透过玻璃，在枫木地板上投下色块。周围是网球撞击拍线的闷响和偶尔响起的、压低了的交谈声。
赵京闲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运动装，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他刚结束一场热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几缕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饱满的额前。他随手用毛巾擦了擦，走向旁边的休息区。
场边有冰水，他拧开仰头喝了一口。他坐在长椅上，长腿交叠，目光随意地扫过其他场地。姿态慵懒，像一只在阳光下摆弄尾巴的休憩的豹子。
就在此时，隔壁场地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个穿着浅蓝色运动衫的男生似乎脚底打滑，踉跄了一下，手中握着的球拍脱手而出——方向不偏不倚，正是赵京闲所在的位置。
“京闲——”
“阿闲——”
球拍旋转着，带着风声，眼看就要砸到赵京闲身上。
赵京闲眼皮都没抬，右手快如闪电般凌空一抓，精准地握住了球拍的拍柄，动作流畅，过程迅速。
“京闲哥，你没事吧？”徐深赶紧跑过来，抬起他的右手。赵京闲把球拍换到左手，右臂顺力张开，青筋覆盖在冷白的皮肤上，手心和虎口还残留着刚刚用力留下的红印。
“我没事。”他安抚徐深，还有一同跑过来的秦驰。
“该死的，谁这么不长眼！”秦驰眼神冰冷，咬牙切齿道。
“对、对不起！”一道带着惊慌和歉意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赵京闲抬眼望去。
跑过来的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太大的男生，大约十八岁，五官清秀，额发被汗水濡湿，一双眼睛睁的很大，里面盛满了惊慌失措。
他跑到赵京闲面前，微微喘着气，连连鞠躬：“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刚刚脚下滑了一下……”
徐深皱着眉，半跪，握着赵京闲的手腕仔细检查，语气不悦：“俱乐部什么时候能让你这么笨的新手进来了？”
秦驰更是直接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冷冷一笑：“道歉有用的话，要保安干什么？你是哪个场地的？跟谁进来的？”
那男生被两人连番质问，脸色更白了几分。
“对不起，赵少。”一个男生横叉进来，诚惶诚恐道，“这是我表弟，今年刚来诺斯顿的。他一直很想进网球俱乐部，我就带他进来看看，没想到出了这种事，真的很抱歉。”
赵京闲认识这个人，王家的小儿子，只见过一面，不记得叫什么了。
虎口处的红痕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并不严重，刚才手腕翻转，卸了大部分的力。只是他皮肤冷白，这才看着鲜红。
“好了。”他伸出左手，把球拍递给王姓男生。
男生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就过去了，连忙把球拍接住，嘴里连连道：“赵少，我今天就让他回家。这种事情以后保证不会发生了。”
他语气真诚，拉着神色怔愣的男生深深鞠躬，转身走了。
“不是，这俱乐部真是越来越松散了。”徐深明显不甘心，“我叫人教训一下他们。”
“真没什么事。”赵京闲轻轻挣开徐深的手，“我手腕好着呢。”
秦驰阴沉着脸，目光仍追随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语气冷硬：“便宜他们了。”他转而看向赵京闲的手，眉头紧锁，“真没事？去校医院看看。”
赵京闲失笑，随意甩了甩手腕，骨节分明的右手在光下划出利落的弧线。“真没事。”他把毛巾取下来，站起身，“继续？”
徐深和秦驰对视一眼，见他是真不在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行啊。”徐深咧开嘴，“刚才那局还没打完呢，接下来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新招。”
三人重回场地，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网球破空的声音再次有节奏地响起，汗水挥洒，气氛很快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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