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彰大会的礼堂里，吊扇吱呀转动的声音混着此起彼伏的掌声。程小瑞站在领奖台上，聚光灯让他微微眯起眼睛。当他接过装着奖学金的信封时，指尖触到了里面的纸币。
台下的陈子涵突然站起来，在安静的礼堂里格外显眼。他穿着熨烫平整的校服，栗色发丝在灯光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当他对程小瑞竖起大拇指时，腕间的手表反射出一道细碎的光，正好落在程小瑞的眼底。
程小瑞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这个微笑让他苍白的脸突然生动起来。他看见陈子涵的瞳孔微微放大，随即也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奖学金打算用来干嘛？”午饭时，陈子涵用筷子戳破煎蛋的溏心，金黄的蛋液流到米饭上，“我的话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很缺……”
程小瑞小心地把信封放进书包夹层，手指在布料上摩挲了两下：“留给妈妈。”他说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陈子涵的筷子停在半空。“这个想法不错。”陈子涵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你母亲肯定对你很好吧？”
“嗯，很好。”程小瑞顿了顿，继续道：“没有人能比她更好了。”最后这句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唉，不像我妈。”陈子涵夸张地叹气，故意用筷子敲了敲餐盘，“天天就知道唠叨，可烦了。”
“你可是全年级第一呢。”程小瑞抬起头，发现陈子涵的睫毛在阳光下几乎是透明的，“她还会说你啊？”
“她说我——”
“不是程小瑞居然有朋友了？我没看错吧？”赵大坤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像一把钝刀划破平静。
程小瑞的背脊瞬间绷直。他看见陈子涵的眉头皱起，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冷光。
“还真是……我去，那不陈子涵吗？我天……”周明轩的惊呼带着夸张的颤音。
“陈子涵？谁呀？不认识。”赵大坤啃鸡腿的声音格外响亮，油渍沾在他的校徽上。
“哈哈哈……你瞎呀？今天早上第1个上去领奖学金的，全年级第一的学霸啊，咱可高攀不起。”周明轩的语调突然压低，“话说……陈子涵为啥会看上他了？！”
“谁知道，八成是去勾结人家了呗……”
“啪！”
筷子拍在餐桌上的声响让旁边的两人安静了一瞬。路子亦站起身时，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他阴沉的目光在程小瑞和陈子涵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秒，转身离去。
陈子涵看到他时，脸上变得僵硬起来。
“路哥看起来咋那么生气？”赵大坤的声音里带着困惑。
“你说呢？”周明轩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肯定是看到程小瑞就没胃口了。”
程小瑞刚进去的汤一口喷了出来。陈子涵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节奏越来越快。他突然站起身，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总感觉这边闲言碎语很多呢，不如我们换个位置？”
“不用了。”程小瑞抢先站起来，收拾餐盘的手微微发抖，“我们走吧。”
操场的天空阴沉沉的，远处传来闷雷的声响。陈子涵倒退着走在程小瑞前面，运动鞋碾过几片枯叶。
“他们是谁呀？真是莫名其妙的。”他突然问，声音轻得像羽毛。
“不过是班上的存在感mvp罢了，不用理他们。”程小瑞回答道。
“哈哈，会说，那他们经常欺负你吗？路子亦，是他吗？”陈子涵明显有些生气了，随后问道。
程小瑞又继续道：“就是事有点多，不过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真的没事么？”陈子涵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抚过程小瑞的脖颈，“这里……”他的指尖停在衣领边缘的淤青上，“为什么这么多伤？”
程小瑞偏过头，那片淤青在灰暗的天色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打架总得受点伤吧，过几天就好了。”
陈子涵的瞳孔骤然紧缩。他一把捏住程小瑞的手臂：“程小瑞。”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是被他们打了一定要来告诉我，知道了没有？”
“为什么？”程小瑞说出口的时候几乎很小声，他明显不想让其他人参与自己的事，不管是陈子涵还是林晚晴也好，最好都不要插手。
“什么？你说什么？”
“没……”
一滴雨落在程小瑞的睫毛上，顺着脸颊滑下来，像一滴迟来的眼泪。
“谢谢……”他轻声说，却没有给出承诺。
“那就说好啦，特别是路子亦，离他远点，也别理他。”陈子涵居然严肃起来。
“你认识他吗？”程小瑞疑惑。
“当然，他不太正常，而且我是他——”
话音未落，雨突然大了起来。陈子涵连忙脱下校服外套罩在两人头顶，布料上带着淡淡的青柠香气。
“怎么回事啊！居然下这么大雨！要湿完了！”陈子涵大声地抱怨起。
他们奔跑在雨幕中，身后是模糊成一片的操场。“啊！小瑞，你没事吧，全身都湿完了，比我还严重。”陈子涵站在一楼教学楼，校服衬衫上还滴着水。
“没事。”程小瑞鼻子一皱，猛地吸了口气，随即‘阿嚏！’一声。
“你感冒了！我的天！还……还好吗，就……淋了一下雨而已啊……体质这么差。”陈子涵把外套披在程小瑞肩头，接着才发现刚才就是用这来挡雨的，完全湿了，随即又尴尬的把外套拿下。
“可能是前些天感冒了还没好吧，”程小瑞吸了吸鼻子，“没事，换衣服就好。”
“你感冒了怎么不说！有药没？还是去打针了没有？”陈子涵能看到程小瑞似乎在发抖，他焦急的问道。
沉默片刻，程小瑞始终还未说话，他感觉这话似曾相识，而陈子涵的手已经贴上他额头，冰凉的触感使程小瑞往后缩了一下。
“咦？有点烫，不会发烧了吧？”陈子涵打量一番之后就将手收了回来。
“噢，没感觉，小事啦。”程小瑞好像没怎么在意。
“……”
“你……都是这样吗？”沉默片刻，陈子涵的声音不太正常，像是十分严厉地质问，又带着些许冷淡。
“……”
又是沉默。
尴尬片刻，程小瑞率先发话：“那个……哦……对，快要上课了，我先----”
“上什么课！哪里来的课上！不会烧坏了吧？还有你就这么穿着湿的衣服想去哪？”陈子涵牵着他的手，“去医务室……不对！还是去医院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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